文件袋的封口是打开过的,且边角有些磨损,显然他拿到这些资料的时间并不短了。
温礼衡没有说话,只是把这些资料全都倒在自己的大办公桌上,再拿起江月和江勇的资料,微一沉吟后才叫张一鸣又进来,“你帮我定两张机票,去泽县,另外一张给颜小姐。”
张一鸣点了下头,视线却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所有资料。
温礼衡随意抬手指了下桌面,“把它们清理了,什么都不要留下。”
张一鸣赶忙上前将东西一收,正要转身时还是忍不住回头道:“温总,其实……其实颜小姐她挺爱你的。”
温礼衡微眯了一下眼眸,没有说话。
张一鸣却不敢再说,赶忙撤退了。
……
那之后温礼衡果然带颜小朵去了一趟泽县。
准确的说,颜小朵是作为“家属”陪同,跟温礼衡一块到泽县去办事的。
虽然她也不太弄得明白,他好好的在边城不待,突然要来泽县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自从上次温来庆对她轻薄不成的事情发生以后,他虽然没有再追问什么,心底却一直藏着事情,有时候是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有时候是她一不注意,他就把手边的烟灰缸给填满了。
颜小朵其实很想要问一问他最近究竟是怎么了,可又想到温来庆的事情,她也怕他追问,因为在她的心里男人一直都是很小气的动物,就算温礼衡现在对她仅仅还是喜欢,爱与不爱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可她还是会担心,担心地以为如果温来庆真的对她有意思的话,温礼衡真有可能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
每次颜小朵这么想的时候,温礼衡都在她旁边抽烟,边抽边出着神,好像真有在考虑这方面的事似的。
颜小朵看着,总是自嘲一笑,然后低下头来。
她跟他之间的关系太脆弱了,脆弱到经不起任何人的摧残。哪怕是温来庆做了那么龌蹉的事情出来,站在家族大义和大是大非的前面,她觉得他还是不会选择她的。
所以,关于她被温来庆弄伤的事情,一直到抵达泽县之前,她都没有再提起过,而他也默契地没有追问,好像整件事的答案其实早就已经在他们的心中,只是谁都顾忌着什么,没有把话说出来。
颜小朵的那些伤因为之前有颜豫北的帮忙,上了药,之后她自己也格外注意和小心,所以很快就好了许多,只是有些淡淡的淤青,还在手臂和腿上,仿佛时刻提醒着她,如果不妥善小心地处理好她与温来庆之间的关系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引火烧身了。
所以,当温礼衡提出要到泽县出差几日,希望颜小朵陪同的时候,后者很快点头,并欣然前往。
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不算短了,除了之前在r国遇到的那几次,其实还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属于两个人的旅行,且他是在两人都这么敏感的时候提出来,颜小朵不由分说回学校便请假,跟着他去了
两个人搭乘边城直飞云市的航班,到达云市以后还要转车,一路颠簸好几个小时,颜小朵都没怎么吭声,只是累到不行的时候歪歪斜斜地靠在温礼衡的肩上,大有他不管去哪,她都悉心跟随的意思。
温礼衡伸出大手揽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睡觉,时不时地低头跟她说一两句话,她便笑弯了唇角往他的颈窝里钻。
好不容易达到泽县,才发现这里根本就是个待开发的贫困县,很多生活设施都没有跟上,就连住的当地最好的宾馆也是破破烂烂的,有时还没有热水。
温礼衡显然对于房间里的恶劣环境并不在意,他一进房间就开始处理公事,颜小朵闲来无事便东窜西窜,等把这不大甚至堪称破烂的小房间都转了一圈以后,她还是迅速跳上床窝进他的怀抱。
“礼衡。”
“嗯。”
“我怕。”
温礼衡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文件,环顾四周一眼,“这里环境是差了一些,我们在这只需待上两晚,大后天就回云市去。”
“不是。”颜小朵嘻嘻笑着翻转过身来,“我不是觉得这里环境不好才怕的,我是觉得,好像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去哪、不管住在什么地方我都觉得挺好的,真的,你说我越来越依赖你了万一你哪一天你突然不想要我了,那我可不就得怕了么,呵呵呵。”
颜小朵说的明明是调xi的话,她自己说完了便仰躺到旁边的床上,呵呵呵地笑个不停。
她知道自己的话跟心意很多时候都会被人当成空气,所以她说完了也就算了,从不曾想过温礼衡也会在意。
可是房间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她的笑声和两个人静静的呼吸与心跳声,真的就再没别的声音。
她自己笑了一会儿,翻身起来打算去翻带来的小皮箱,拿出洗涮的东西。可是,几乎刚一起身就被温礼衡抓住手腕定在原地,她回头看他,他还是冷凝着眉的模样。
“你觉得……”温礼衡的声音一字一顿,似乎这男人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特别小心,“我们有一天会分开?”
颜小朵的心跳漏掉了一拍,其实心里那个答案她跟他都清楚。不管今时今日他是不是一个已婚男人,也不管她是否曾经喜欢过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仅仅因为她是颜家的女儿这一点,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
颜小朵沉默了一下,还是笑起来,“那可说不准,也许哪天,我就突然喜欢上别的男人,那时候就是我不要你。”
温礼衡冷笑了一下,只是他那笑却怎么都无法到达眼底。
他松开了抓着她的手道:“明天上午我要外出办事,午饭之前你等我回来。”
“好。”颜小朵奔到小皮箱前将自己要的东西一取,才在转身进入洗手间时转身,“礼衡。”
“嗯。”
“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家里的事,也没问过我家住在哪里,难道你就不怀疑,不担心吗?”
温礼衡的目沉似海,“这很重要吗?”
“我不知道,但是也许,对于你来说会很重要。”
温礼衡长时间的沉默,似乎是过了很久之后他才说道:“我跟你还没到那么长远,又也许,我们之间根本就不会长远,所以,你家住在哪里,家里又都有谁,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我现在还喜欢你,还想跟你在一起。”
温礼衡的话直白到近乎血淋淋。
颜小朵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其实就应该了解了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她拿着牙刷和毛巾,站在洗手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转身,“也对,我就是个小三儿,小三儿就应该有小三儿的位置啊!是我自己想多了,呵呵呵。”
颜小朵拉开洗手间的房门往里走,身后突然一热,一堵坚硬的人墙已经贴上来。
温礼衡从背后抱着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话:“小朵,我不想伤害你,可这是实情,我希望你能明白。。”
实情就是她的所有担心和顾虑都是多余的,实情就是他的“小三儿”今天可以是自己明天也可以是别人。因为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把她换了,而不用在乎她的身家或背景。也因为她跟他从来就看不到以后,他们没有将来,所以只管现在和曾经。
颜小朵的心情都快跌到骨子里去了,长这么大她交过无数的男朋友,却到现在,两个她曾用心喜欢过的男人给她的却全都是伤害。
颜小朵微笑回身,仰着漂亮的小脑袋看他,“我知道啊!我也说过有一天,也许当我喜欢上别的男人,我就不要你了。等到那个时候,你就不用烦,因为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她笑得云淡风轻,温礼衡却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皱着眉头看她,放在她腰间的手也突然收紧了。
可是,他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其实颜小朵心里明白,她跟温礼衡不会有将来,所以,只要不谈以后,她跟温礼衡就能一直这样好好的。
温礼衡把下巴放在她的颈窝,又说了一些其实算不上甜言蜜语的话。
可是,颜小朵觉得自己真是太好哄了,不管前一刻被他逼得有多伤心和不快,下一刻,只要他不痛不痒的几句话,她就能轻易败下阵来。
颜小朵被他说得脸红心跳的,反手给了他的胸口一记肘子,便抓着手里的牙刷和毛巾要往洗手间里奔。
温礼衡动作迅速地在门边就将她打横抱起,也不等她把嘴里的惊慌叫完,他已经一个反身将她压在身后的小床上了。
颜小朵还在笑,没心没肺地举起手里的毛巾挡住自己的嘴,温礼衡便整个人倾身下来,静静看着她的眼睛。
“你会吗?”
“嗯?”她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问自己什么东西。
温礼衡沉默了一下,抓着她的手腕把挡在她唇前的毛巾拿开,“颜小朵,你会喜欢别的男人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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