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孙嬷嬷和五斤他们面容憔悴、衣衫破旧,但精神还好,王绮芳见她们没有什么大碍后,安慰了几句,因她心里还担心九公主的那番话,便匆匆的赶回了正院,也就没有留意孙嬷嬷和五斤异样的神态。
孙嬷嬷目送王绮芳离开后,她也准备回内院休息,临行前,她叫过五斤,犹豫了好久,才为难的说:“五斤,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恨她,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心里的怨念也该放下了,夫人对你很好,你、你千万不要再做让她为难的事。”
五斤拽着袖子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污渍,闷声说道:“嬷嬷尽管放心,我五斤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了主子。”
再说大仇已报,他也没有什么让夫人为难的事可做了。剩下的日子里,他只一心一意报答夫人的大恩也就是了。
哦,对,还有孙嬷嬷的恩情,他也不能忘。
想到这里,五斤撩起衣摆恭恭敬敬的跪在孙嬷嬷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嬷嬷的大恩大德,五斤会铭记于心。”孙嬷嬷无儿无女没有亲人,日后他就是孙嬷嬷的儿子,给孙嬷嬷养老送终。
孙嬷嬷见五斤什么许诺都没有说,但她还是可以通过他的一言一行看出,他那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情,嘴角微微翘起,淡淡的说道:“你也不必谢我,说起来,一开始的时候,也是你救了我,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我这把老骨头就被扔在城外了。至于什么大恩不大恩的,你也不用记在心上,我是个孤寡之人,无儿无女没有牵挂,也用不着你的报答。如果你真的记着咱们娘儿俩曾经共患难的情分上,等我老婆子一命归西后,你在我的坟头给我烧点儿纸钱也就是了。”
孙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双眼闪烁了下,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孩子,心里暗暗点头,不错,这个孩子除了眼底的戾气多了些之外,其他的都很好,为人实诚,知恩图报,做事也踏实。
以前孙嬷嬷和五斤没有接触过,对这个乞儿出身的孩子并没有怎么注意,只是偶尔听元娘姐弟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他,说他怎么聪明、怎么能吃苦、怎么孝顺师傅,听说的次数也不是很多,但每次都是夸赞。
但自从两天前在京城外城偶然遇到五斤后,孙嬷嬷跟着他一起躲避乱兵,提心吊胆的在动乱的京城熬过了最黑暗的这两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无形间也亲密了许多。尤其是,孙嬷嬷不但亲眼看到这个孩子亲手杀死在荒宅避难的静薇公主,还帮他在巡逻的乱兵面前作假将这件事遮掩了过去,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事关生死的秘密,关系也就更加亲密。
唔,若是能再亲密点儿,比如她收五斤做义子?
孙嬷嬷心念微动,忽然觉得这个想法也不错,再看向五斤的时候,也觉得这孩子更加顺眼。
五斤俯身趴在地上,他还不知道孙嬷嬷的打算,不过听了她的话之后,再次叩了个头,沉声应道:“嬷嬷放心,以后五斤会把您当做自家的长辈伺候。”
孙嬷嬷点点头,不过她还有一个疑问梗在喉间,不吐不快,“你到底跟她有什么仇,不惜冒险跑出府,费尽心机的要杀死她?”
一个公主,一个小乞儿,孙嬷嬷实在看不出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联。
孙嬷嬷不是普通的老人,那日跟着五斤在荒宅遇到静薇公主的时候,她就有些疑心,怎么会这么巧?
紧接着,杀死公主后,五斤非常熟悉的带着她离开了荒宅,来到一座不远处的破庙,破庙里居然还等着三四个其他的孩子,这几个小家伙,孙嬷嬷也在李宅见过,只是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见到了这些孩子,他们还是没有立刻动身离开破庙,而是继续等着,直到又等来两个孩子,他们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老半天,这才起身赶回平康坊。
他们嘀咕的时候,孙嬷嬷离着远,并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凭直觉孙嬷嬷断定,他们肯定是计划了什么,没准儿荒宅偶遇公主就是他们设计的……
五斤站起来,没有去看孙嬷嬷探究的眼神,而是平静的将目光投向窗外,幽幽的说,“我是个乞儿,自记事起便在街上行乞,除了知道自己出生的时候五斤重,所以取名叫五斤外,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乞讨的日子很辛苦,但幸运的是,有几个好心的大哥大姐照顾着,饥一顿饱一顿的也长到了六七岁,后来,我们被一伙街头的混混抓了起来,他们不是人……”
仿佛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五斤平静的把自己如何被打断胳膊,如何被丢到街上行乞,如何帮老大搜集情报,如何帮老大跟踪目标的事缓缓的说了出来。
“……不管怎么艰难,我们还是熬了下来,但有一天,忽然来了个衣着华丽的贵人,说是心情不好,想找点儿乐子,就让那个混混的头儿找来两个年龄较大的乞儿,一人给了他们一把刀,然后关进了个大笼子里,”说到这里的时候,五斤平静的表情终于被打破,明亮的眼里充满了怒火,双手也禁不住握了起来,手背上青筋绷了起来,恨恨的说道:“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出来,不想死、不想死的话就杀死对方……一直对我很好的姐姐就这么被自己的同伴杀死了……姐姐浑身是血,不知被砍了多少刀,一双眼睛睁得好大好大,无论如何都合不上,我、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孙嬷嬷听不下去了,她忙打断五斤,轻声道:“别说了,我明白了。”
五斤摇摇头,凄然一笑,眼角却渗出泪珠,“不,嬷嬷,您不明白,您永远都不会明白。是,我们是乞儿,都是这个世上最卑贱的人,但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呀,不是畜生,不是玩物。可就是这么一条人命,却只是为了逗贵人开心,惨死在自己同伴的刀下。那种感觉,太、太绝望了,我一想起来就憋得想杀人。”
孙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那个贵人就是静薇公主,是吗?你是想帮同伴报仇,所以?”
五斤用力点点头,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水渍,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嗯,以前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后来遇到夫人后才知道。从知道的那天起,我就暗自发誓,我一定要亲手杀死这个恶毒的女人。本来我还以为要等好久才能报仇,老天有眼呀,竟让我遇到这么一个好机会……”
PS:额,静薇公主被五斤干掉了,算是因果循环吧。
第一卷 凤凰涅盘 第124 夫妻交心(二)
第124 夫妻交心(二)
京城的动乱,对于一心想报仇的五斤来说,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但对于李家来说,却是场不小的灾难。
李贵清点完死伤的仆役后,脸上已经没有了其他的表情,皱在一起的五官活生生就是个‘苦’字。而当他把内院和外院丢失的财物清点完毕后,那个‘苦’字已经变成了‘痛’字。
心痛、肉痛、肝儿痛,虽然这些财物都不是他自己的,但作为一名合格的世仆,他应该急主人所急,痛主人所痛。于是,他揣着清单,哭丧着脸,来见主人。
“大少爷,大少奶奶,咱们府上这次可是损失严重呀。您看看,损坏的瓷器、玉器和暖房的名贵花草就不用说了,单是被他们抢去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加起来足足有两三万两银子呀。”李贵将清单双手递给李靖天,语气沉痛的说道。
“哦?这么多?”李靖天根本就不在意,接过清单随便看了两眼便转手递给了王绮芳,“人员的伤亡情况呢?严不严重?府上有多少受重伤的人?伤势如何?有没有及时救治?”
比起死物件儿,李靖天更关心仆役的伤亡,毕竟这场祸事是他们夫妻招惹来的,那些仆人也算是无端被连累了。
“伤亡很严重,十三名家丁死七人重伤三人,三十一名仆妇死十二人重伤七人,侠客也有两位受了重伤,”李贵见李靖天面露不忍,忙赶紧补充道:“小的已经命熟悉药理的人拿了伤药去救治了,重伤的仆役也都上了药,正在第二进院子的倒座安歇。”
李靖天点点头,“嗯,很好。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在李家受的伤,咱们不能不管,你记一下,重伤者一律好生看护,另外再补给他们些银子;死者则好生安葬,有家眷的给他们的家眷送些钱物过去。日后府里进人,优先选择那些死伤者的家眷。”
“是,小的明白。”李贵连连点头,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研究清单的王绮芳,迟疑的搓搓手,犹豫了许久才道:“大少奶奶,这多么值钱的宝贝,咱们不能就这么丢了吧?您看?”
王绮芳抬起头,看了李贵一眼,道:“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问那些乱兵要回来?”难道他们家的管家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可平时看着不像呀。
李贵嘿嘿干笑了两声,若有所指的建议道:“小的、小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那些乱兵不是被九公主的人制服了吗,大少奶奶平时又跟九公主交好,或许您跟九公主说说?”如果九公主没有出现,打死李贵他也不敢想要回被抢去的财物,可九公主的到来,让他觉得这事儿没准儿还有转机呢。
毕竟两三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一个月的月钱才只有二两呢,算算吧,被乱兵抢去的这些宝贝,可以让他或者他的子孙们干多少年?
王绮芳将清单放在炕桌上,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似在考虑李贵的建议,最后她还是摇摇头,“算啦,九公主既然想用这些人平叛,又岂能嘴上说说?好歹也要给他们些好处。呵呵,没准儿这些财物早就被九公主当做军饷赏给那些乱兵了呢”
“大少奶奶说的没错,那些财物丢了就丢了吧,京城也不是咱们一家被抢,听说平康坊、芙蓉坊、学府坊这些贵族豪富聚集的地方,全都被抢掠一空,有的连房子都被烧毁了,人也死伤无数。”李靖天胳膊撑在炕桌上,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处,语气带着些许的怜悯说道,“没了就没了吧,权当破财消灾了。”
不知怎的,王绮芳听了这话总觉得不对劲,听李靖天说话的语气,仿佛还有丝丝的愧疚和歉意。咦?这祸事又不是他招来的,他干嘛觉得抱歉?还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大少爷这么一说,小的也觉得幸运呢,今天还真是多亏了九公主即使赶到,否则咱们府上——”李贵这时才猛然想起,他这都想什么呢,遇到这么个动乱,人活着就不错了,他居然还有心思想着追回财物。
“另外,九公主说的话咱们必须重视。”李靖天无声的叹了口气,继续吩咐道:“我估计,今明两天京城还会有一场恶斗,咱们府又离着内城不远,恐怕也要受到波及。这样,你看守好那些仆役,没有什么事千万不要乱动,更不要外出,至少也要等过了今晚再说。明白吗?”
李贵连忙躬身答应,“小的明白,小的一会儿就去安排,一定看好那些下人,守好门户。”
李靖天点点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这里没有要吩咐的事,便扭过头,对王绮芳说道:“娘子,你还有什么事儿吩咐李贵吗?”
王绮芳正想着别的事儿,根本没有听到李靖天的话。‘今晚’?为什么一定是今晚?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其他的说头?
“娘子?娘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靖天伸手横过炕桌,轻轻戳了戳王绮芳的胳膊,见她一副猛然回过神儿来的样子,笑着又重复了一遍,“你还有其他的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就让李贵下去了。”
王绮芳笑得有些不自然,“没、没什么吩咐了,李贵,你先下去吧。”
李贵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怎么了?是不是刚才累到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李靖天看王绮芳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忙探起身子,把手背贴在王绮芳的额头上,“有点热,娘子,你可能受了寒气。来人呀——”
紫株答应一声,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大少奶奶受了风寒,你去厨房让人熬些姜汤过来,要快”
李靖天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下了炕,将炕桌挪开,试了试火炕的温度,然后拉开被子,扶着王绮芳躺下,“你先歇会儿,等喝了姜汤,你在好好的睡一觉,孩子们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看着他们。”
王绮芳目光复杂的看着李靖天满是关怀的眼神,点点头,轻声道:“嗯,我没事儿。”她又转过头,对紫株说道:“姜汤多熬些,这几天天气寒,提前预防比较好。另外,外头死了那么多人也没有人处理,恐怕会有疫病,让府里的人都多多留意。哦,对了,再让李贵在几个安置伤员的房间熬些醋,院子里撒些石灰。”
紫株在心里将这些事一一记下,见王绮芳没有补充后,便匆匆的跑出去办事了。
“行啦,你也别担心了,家里都有我呢,你只管休息。”
亲自盯着王绮芳将一大海碗的姜汤喝下肚,李靖天接过碗递给紫株,然后帮王绮芳掖了掖被角,温柔的安抚道。
也许是真的累了,王绮芳觉得自己明明心里想着事儿,眼皮却越来越重,低声说了句‘看好孩子们’,便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王绮芳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她坐起身子,披上外衣,透过窗子看了看黑乎乎的外头,嗯?已经是晚上了?
对了,孩子们呢?李靖天呢?怎么屋子里这么安静?
王绮芳慌乱的掀开被子下了床,黑暗中,她也看不清脚踏上的鞋子,胡乱摸来两只套在脚上,踢踢拉拉的走出西次间儿,刚出房门,便抬头看到了端着个托盘走进来的紫株。
“哎呀,大少奶奶,您怎么起来了?”紫株见王绮芳神色异常,忙放下托盘,疾步迎上来扶住她,搀着来到一旁的罗汉床坐下,抽出火柴点燃客厅的烛火,“大少奶奶,您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现在什么时辰了?大少爷和元娘他们呢?”王绮芳顾不得说别的,急切的拉着紫株问道。
“这会儿应该是酉正一刻左右,大少爷有事出去了,元娘他们几个在东次间儿的书房练大字呢。”
紫株说话的当儿,已经取了件厚厚的罩衣过来,帮王绮芳小心的披在肩上,又端过刚才拿来的托盘,递了胖胖的白瓷炖盅:“……这是奴婢炖的当归生姜羊肉汤,都是驱寒的,您尝尝。”
王绮芳一听李靖天竟然丢下三个孩子自己出去了,她还哪有心思喝什么汤,把炖盅放在一边,慌忙站起来,朝东次间儿走去,边走还便问:“大少爷有没有说什么事儿?哎呀,他也真是的,外头兵荒马乱的,就是有天大的事儿也不能在这么个时候跑出去呀,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这可怎么办?谁在书房伺候?清风还是清云?”
如果李靖天没有把孩子们安置妥当就跑出去,等他回来,看她怎么和他算账。
“大少爷走得匆忙,并没有说什么事儿。清风和清云都在,另外院子里还有两位侠客看着,院门那儿也留了侠客把守,咱们院子里最安全。”
紫株当然知道王绮芳这一大串的真正意思,她忙把李靖天的安排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嗯,这还差不多。
王绮芳没有再说什么,快步来到书房,轻轻推开房门,见元娘正端正的坐在特制的书桌后,小手攥着毛笔认真的写着什么,一侧窗边的矮塌上,小新哥儿和小丸子则盘腿对坐着,兄妹两个你一眼我一语的玩儿着认字卡。
清风和清云一个坐在门边,一个守在窗边,神情关注的看着三个孩子,没有半分马虎。
清风坐在门边,早就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谈话声,她握紧手里的宝剑,死死盯着房门,一会儿,门板露出个小缝儿,她立刻站了起来,手里的宝剑已经拔出三分之一,“大少奶奶,是您呀”
见来人是王绮芳,清风松了口气,忙闪开门口,请王绮芳进来。
“娘,娘”
“娘,抱抱”
小新哥儿和小丸子听到声音,回过头一看,见母亲来了,一个个张着小胳膊用力的挥着,嘴里更是不停的喊着。
元娘也听到了声音,刚要放下笔起身相迎,王绮芳忙阻止道:“别管我,先把字写完。”
元娘浅浅一笑,清脆的应了一声,“是,娘”便又低下头继续真人写字。
王绮芳走到窗边,坐在矮塌上,将小丸子抱进怀里,又抬手摸了摸小新哥儿的脸蛋儿,小声的跟两个孩子聊天:“晚上吃什么了?小丸子有没有乖乖吃饭?小新哥儿是哥哥,可要看着妹妹呀。”
“娘,我、我没有挑食啦,人家把最不喜欢吃的青菜都吃掉了呢。”小丸子嘟着小嘴,说话的内容是求夸奖,可哀怨的语气却像告状。
王绮芳不解,嘴角含着笑看向小新哥儿。
小新哥儿早就想告诉母亲了,见母亲看他,忙咯咯笑着说道:“呵呵,妹妹开始也不想吃青菜,还把青菜藏到米饭下头,结果父亲看到了,亲自端了饭碗喂妹妹,还、还故意把米饭里的青菜挑出来喂给小丸子吃。娘,您没瞧见,妹妹的脸都皱成包子啦。”
“哥哥,说好了不告诉娘的,你骗人”
小丸子见无良哥哥既不守诚信,还笑得这么嚣张,气得小圆脸通红,尖着嗓子跳着脚,不停的抗议道,“娘,哥哥坏,笑小丸子。”
王绮芳忙搂住怀里蹦的正欢的女儿,开玩笑,这是矮塌,又不是大炕,她要是一个不注意让孩子掉下去可怎么办。
“娘~~”小丸子委屈的缩进母亲的怀抱,晶莹的泪花在圆滚滚的大眼里转呀转,呜呜,人家就是不喜欢吃绿绿的青菜啦,味道这么难吃,个头还小,根本和以前吃的菜菜不一样,她才不要吃呢。可爹爹——
小丫头觉得自己受委屈了,耳边还有哥哥嘲笑的声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哎呀,小丸子不哭哈,哥哥没有笑你啦,”王绮芳轻轻拍着女儿的背,瞪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小新哥儿一记,“还不给妹妹道歉?小新哥儿可是家里的大男人呀,应当保护家里的女人们,怎么会欺负妹妹?嗯?”
小新哥儿瘪瘪嘴,心说话,小丸子和自己一样大好不好,为什么每次都要让她?好吧,谁让咱是大男人呢,且再让这个小娘子一次。
小胖手拉拉妹妹的衣服,“好啦,小丸子不哭啦,喏,我把我的小木马送给你玩儿好不好?”
小丸子听了这话,扭过头,胖嘟嘟的脸蛋上还挂着两滴泪珠儿,她抽搭了两声,问:“真的送我?”
小新哥儿不舍的看了看爹爹刚刚送给他的玩具,又抬眼看了看妹妹哭得鼻子通红的可怜模样,忍痛点点头,故作大方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嘿嘿,我是哥哥嘛”
小丸子高兴了,她早就想要哥哥的那组小木马玩具,如今一听哥哥要送她,忙甜甜的笑道:“谢谢哥哥。”
兄妹两个又开开心心的凑到一起玩儿起来,仿佛刚才吵架、哭闹的另有其人。
王绮芳满眼开心的看着两个孩子玩闹,见他们兄妹和乐的玩儿着,便起身来到元娘身后,安静的看着她练字,元娘早慧,几年前就学着抄佛经,这两年又有孙嬷嬷的悉心调教,小小的年纪便练了一笔娟秀的唐楷书。
“娘。”
元娘感觉到母亲的气息,抬起头,见母亲赞许的笑着,不由得也露出开心的笑容。
“元娘的字越来越好了,呵呵,继续练吧。”
王绮芳说话的当儿,看到门口的紫株一脸焦急的转来转去,轻轻的拍了拍元娘的肩膀,悄声走了出去,掩上房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紫株凑到王绮芳耳边,小声的说道:“外头打起来了,喊杀声很大,好像就在咱们家门口一般。”
打起来了?王绮芳一愣,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李靖天的那句‘今晚’,再联想到他的忽然外出,王绮芳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大少奶奶,外头的乱兵若是再冲进来可怎么办?”紫株极力想保持淡定,但微颤的语音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不用担心,他们不会再进来了。”
想到了某种可能,王绮芳忽然觉得白天的时候,自己的行为非常傻,竟然相信——
深夜,本应该是万籁俱静的时刻,但京城的东西大街上却一片喊杀声,刀刃相击的叮当声,以及时不时的惨叫声。
王绮芳将三个孩子小心的抱上大床,盖好被子,自己则站在窗前,定定的看着远方。那里是皇宫所在的内城,平时这个时候是最安静的时刻,可现在却是闹成了一团,不时还有火光冒出来。
“李靖天,好手段,本宫佩服。”
耳边再一次响起九公主的那句话,当时,王绮芳并没有留意,还以为是九公主夸奖李靖天可以保住自己的家园,她哪里想到,所谓的乱兵,所谓的政变,不过是某些人一手策划的棋局,而她王绮芳,以及京城成千上万的百姓,则是无关轻重的棋子罢了。
“李靖天,这难道真是你的手笔?就连那些乱兵也是你招来的?”
王绮芳眼中涌出水雾,此刻,她终于知道了心痛的感觉,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紧紧的攥在手里,不停的收缩、收缩……
PS:今天家里停了一天的电,某萨也打扫了一天的卫生,不过还别说哈,把家里的家具换个位置,竟有种别样的感觉,很不错想换个心情的亲们可以试试哦,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