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们的步子,薛冷玉脑中。
顿时想起那日宁卿派来服侍的侍女,也是这般的礼节。看样子,那薛宁的夫人,真的也是王公贵族的子弟。
宫人全部退了出去,轻声将门关上,薛冷玉回了神来,心中又是疑『惑』,不禁开口道:“展大哥……”
都走了,你不走?
展风颂笑笑,走到床侧一边的软榻上坐下:“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朕在这靠会儿就行,你也再睡会儿吧。”
“啊……”薛冷玉瞪大了眼,却见展风颂也不脱外衣,只是脱了鞋便径自的躺上软榻,拉上锦被将自己盖了。那修长的身子仿佛是很委屈的挤在上面,就像是大人玩着小孩的玩具。
展风颂见薛冷玉望了他,不禁解释道:“朕今天下午将你留在寝宫,其实现在想来,有些大意了。这宫里……”展风颂顿了顿:“从明日起,你便跟在朕身边吧。”
“不用了吧。”薛冷玉听展风颂这么说,忙道:“展大哥你这么忙,我怎么能总是缠着你。”
“不碍。”展风颂道:“你跟在朕身边,也碍不了什么事。倒是把你一个人丢下,总是心里记挂担心,反而不好。”
要不是因为薛冷玉在他寝宫休息,他今晚也就在书房通宵了,哪里还会回来眯这一会儿。
“可是……”薛冷玉虽然对一个皇帝的生活感到很有兴趣,可是看了那么多古代小说,知道伴君如伴虎,宫里的生活,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让薛冷玉再说可是,展风颂不容拒绝的道:“朕说没事就没事。如今这朝中,有些不好说的事情,跟在朕的身边,朕自能保你安全无虞,也才放心。”
薛冷玉就更说不出话了,展风颂这话里的意思,是他的国家出了问题,所以并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任何一处。怕是会有人,因为他而伤害她。
“睡吧。”展风颂看了睁着『迷』茫大眼的薛冷玉,淡淡一笑:“相信朕,什么都不要多想。”
便是再有滔天祸事,我自会保你周全。
薛冷玉见展风颂脸上,淡淡有些倦意,看着天眼见着就要亮了,不禁也为他感到辛苦。想着如今半夜确实不好争论,不管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缓缓再说,便点了头,又将自己裹进被子。
便是自己这个时候不困了,也要让展风颂安心的休息一会儿。
展风颂见薛冷玉顺从,也就安心,两手枕在头下,闭了眼睛。不一会儿,便发出沉缓的呼吸来。他也确实累的很了。
薛冷玉睡不着,歪了脑袋,借着屋里柔柔的灯光看着展风颂的侧脸,依旧是初见那日的线条明朗,线条柔和,可也许是这环境的原因,灯火忽明忽暗,展风颂的脸,竟是再阴影里,有些看不清楚了。
薛冷玉轻轻的叹了口气,她便是再相信展风颂的为人,再是知道他对自己绝无恶意,可毕竟如今成了一国之君,地位天差地别,又如何能完全把他当做当年那个邻家大哥一般的男人。
薛冷玉这些天已经睡得足够了,后来便一直没有睡着,只是闭眼想着各种心事,直到窗外明月楼下,阳光初亮。再看了展风颂,想着做皇帝的,早上什么时候才会起床。
却不料,展风颂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在榻上缓缓睁了眼睛,便条件反『射』的看向了她,四目相接,两人都是说不出话。
气氛有一刹那的尴尬,薛冷玉随即笑道:“展大哥,你醒了?”
展风颂也笑了笑,却是道:“这数十天,朕都在想,若是哪天醒来便能看见你,那有多好。”
进了皇宫,展风颂的说话便不再有以往的隐忍,而是时时处处都表『露』着赤『裸』『裸』的感情来,薛冷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的心里,对展风颂自是不排斥的,不但不排斥,而且当是亲人朋友一般,在没有明确对殊离的感情之前,对他也有着好感。可是如今,和殊离婚约已定,便是如今情形看来不得不延时,也没有办法再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感情。
好在展风颂虽然坦白,却并不『逼』迫,见薛冷玉不出声,也就笑了掀被下榻,大声道:“来人。”
只消一声命令,门便开了,门外等候的宫女太监鱼贯而入,手里或端或捧着梳洗用具,走进殿里待命。
展风颂坦然,由下人伺候着换了外袍,梳洗妥当了,方对薛冷玉道:“朕出去等你,快些梳洗。”
薛冷玉笑笑,展风颂虽然恢复了记忆,好似比过去要强硬了许多,可是对着自己,时时的还是那么体贴细心。因为害怕自己在他面前会不自在,九五至尊,竟然愿意站在殿外等她梳洗打扮。这也算是古往今来,难得的殊荣。
便是自己如今对他无心,女孩子难免的虚荣心还是作祟,竟是觉得有些开心。
飞快的洗脸漱口,在宫女的坚持下,换了其实自己觉得并不用换的衣服,由她们挽了简单的发髻,薛冷玉便急急的往外走,展风颂都忙成这样了,可千万不能再给他找事情。
展风颂见薛冷玉出来,笑了笑,习惯的想抬手替她理下头发,却是又放了下来。
在倾国倾城的时候,因为大家日日在一起筹划准备,朝夕相处,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避忌。薛冷玉又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有时难免的有些『迷』『迷』糊糊,反而是展风颂像个老妈子一样时时照顾着她的衣食住行,生活起居。
展风颂的手,伸了又放下,并不是因为不愿屈尊降贵的折了自己的身份。而是怕她此时敏感的又多了心。
虽然这次,展风颂是说什么也不打算再放薛冷玉离开,可是却希望自己可以一点点的走进他的心扉。将她心里的那个人,赶出去。
自身尚且难保,殊离凭什么能给薛冷玉幸福安定。
“走吧,冷玉。”展风颂不着痕迹的收回手,道:“朕还有事情要和人商议,只能委屈你在书房用早餐了。”
一步不拉的让薛冷玉跟在自己身边,这才让他心里安定。这宫里,如今虽然看似风平浪静,可到底还有没有隐藏的势力,又有谁知道。
“这不好吧。”薛冷玉道:“展大哥你有事情要谈,这……我能听吗?”
莫说自己这身子,还是莫国的人。便就是本国的人,军国大事,她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听。就是展风颂无所谓,他那些臣子能没有意见吗?要是因为这样而被个祸国殃民的罪名,那也未免太冤。
展风颂却不以为然,抬步就走:“朕的事情,没有什么好瞒你。”
便是他再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也不觉得这些事情有必要瞒着薛冷玉。在倾国倾城那一段时间大事小事经历了不少,展风颂看的也清楚透彻,虽然在有些事情上,薛冷玉确实能够提出一些非常独到,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意见来,可是运筹帷幄,大局进退,她却是没有什么概念。
至于国家大事,只怕更是根本就一点也不明白。何况,薛冷玉的身份,他后来也查过,和她说的并无两样。只是前面被薛父薛母收养之前是段空白,无迹可寻。不过那时只不过是几岁的小娃,根本就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然也没有办法有什么阴谋。
见展风颂抬了腿,薛冷玉也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看出展风颂心里有事着急,步子迈的很大,她便也只能在后面大步跟着,眼睛不时的左右摇摆,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皇宫,到底是什么样的华美高贵。
御书房便在展风颂寝宫的侧面,顺着花园绕了半圈,也就到了。薛冷玉仰首看去,书房门口,似乎已是站了几个人在等着。其中有一个,好像还有些眼熟。
见展风颂出现,等在书房门口的众人纷纷跪下请安,展风颂挥手免了,带头进了房间。薛冷玉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身后,此时只觉得尴尬的不行。仿佛那些人看她的眼神,都要把她剥开一样。
按这个架势,这里应该都是些朝中官员来商讨事情的。自己这样的跟在展风颂身后,算是什么?在他这些官员眼里,自己又算什么,说她不是展风颂的女人,谁信?何况在商量国家大事的时候还形影不离,只怕是自己这名声,现在就已经难听了。
看向站在桌前的那个熟悉的身影,薛冷玉皱眉凝思片刻,终于想了起来,自己在『迷』『迷』糊糊的晕眩中,似乎是见过这个人。好像还说了几句话,不过当时自己头晕脑胀,根本就记得不真切。
冀行一早见到展风颂竟然带着薛冷玉一起出现,心里便是一惊。虽然昨日在交接之时,便已经感觉到了展风颂隐隐的怒意,知道了他对这女子的重视,可是却还是没有想得,他会重视小心到一步也不放心离开的地步。
一向冷漠无情的展风颂,竟然对一个女人重视到如此地步,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事。
因为动了情,便是有了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