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年自己都想唾弃自己,可他终究还是站在了顾西面前,甚至听见顾西那么无情的拒绝另一个男人,他心里竟然好受了很多。
至少,她并不是只有对他这样冷淡。
这个念头该死的犯jian,可他浑然没有发觉。就连顾西防备淡漠的语气,在他看来,似乎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又回来了。”
他说的堂而皇之,云淡风轻,顾西却一点也不好受,她心中的悲伤几乎要涌出来撕裂她坚强的伪装,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的tian伤,而不是应付另一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那你可以走了,这里不欢迎你!”顾西肃声说着,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加有气势而挺直了背脊。
这个女人…真的是能让木头人也气得遁走的类型。厉景年好不容易拨开云雾的心霎时又变得阴云密布,却又固执的站着,坚定的看着顾西。
顾西也静静看着他,阴郁的心一点点趋于烦躁,终是不愿再执着于毫无意义的僵持,干净利落的转身开门,进去,再关门,动作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厉景年傻傻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睛里燃起的两簇火像是要把门烧出两个洞来,却也只能假装潇洒的转身,离开。
他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死皮赖脸的去敲门,门不开誓不罢休,或者是固执的等在冷风里,等到她终于出现。可在他近三十年的人生中,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一次也没有,哪怕是负气离开又转身折回,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烦闷的一拳砸向墙壁,流血了,疼了,心里也更难受了。
手机嗡嗡震动,他不胜厌烦的掏出手机看了眼,目光一闪,划开了接听键。
“景年,我煮了晚饭,你过来陪我一起吃好不好?”陈静姝柔情似水的嗓音透过电波传到耳中,恰似一阵及时雨抚慰了厉景年狂躁的内心。
他被顾西打击的破碎不堪的倨傲又从陈静姝身上找了回来,心里平衡了,脸色也不那么阴郁,话音更是少有的柔和,“好,你等我。”
陈静姝喜不自禁,又娇声嘱咐着:“那你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嗯。”
挂了电话,厉景年又看了眼紧闭的门,一转身,倨傲的离开了。
顾西的心情简直糟透了,她也曾肖想过和郑炜的再见,或许是目不斜视的走开,或者是道一声好久不见,却绝不会是这样生硬的冲突。
他的眼神,他的话,像是冬日里夹带着雪花的风,似冰刀一样划过心里,又冷又痛,麻木的几乎失了知觉。
她难受的又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
门铃,不合时宜的大响。
顾西压根没有半点想要起身开门的心思,家里的座机毕铃铃炸响,手机也唱起了歌,喧闹的铃声里,顾西拔了电话线,关了手机,躲进房里,用被子蒙着头把自己彻头彻尾藏了起来。
世界在那一瞬间安静极了,顾西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起起伏伏,然后
,心境也慢慢回复平和,终于,沉沉睡去。
翌日,顾西是被惊天动地的砸门声惊醒的,从睡梦中醒来的她,一度甚至还以为是不是地震了,否则怎么会有像雷声轰隆的敲门声。
她套了睡衣起来开门,门才开了一条缝就被人用力撞开,一个男人随着门开跌了进来,亏得顾西反应快及时躲开了,男人又往里冲了几步才站稳,冲着顾西直接就嚷嚷开了。
“你,昨天到底跟厉景年说了什么?!!”
顾西这才看清楚,来人就是周岭真正的相亲对象,季非凡,只见他怒气冲冲的指着自己,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
顾西一头雾水。
“不许你凶顾西,”周岭紧跟着进来,像母鸡护崽子一样把顾西护在身后,又伸手打掉季非凡指着顾西的手,“车祸的事是意外,你凭什么怪顾西。”
“不关你的事,你躲开!”季非凡气得直嚷嚷,又碍着周岭好歹是女性,不能动手,气得脸红脖子粗,哈嗤哈嗤喘着粗气。
“顾西,你站出来把话说清楚。”
顾西在在是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伸手拉了拉周岭,低语,“怎么回事?”
周岭没来得及说话,倒是季非凡又拉拔开了,“你还敢说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厉景年他真要出了什么事,我绝不放过你。”
被莫名其妙的指责,顾西也是薄怒,推开周岭看着季非凡,道:“你把话说说清楚。”
“好!我说!”季非凡看着平静的顾西,心里的怒火是一阵阵的往上窜,控制不住的吼道:“昨天厉景年被车撞了,就在你家小区门口,你说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要不是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至于开车走神被人撞吗?”
“厉景年被车撞了?”顾西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脑子突然间有些拐不过弯来。
“对,没错。”季非凡没好气的吼着。
“你闭嘴!”周岭见顾西脸色不好,赶紧又把顾西挡在身后,让季非凡先别说话,又担心的看着顾西,“西,你放心吧,厉先生他没什么大碍。”
顾西点点头又摇头,一大早接受这样的消息让她有些意外,尤其事关厉景年,一个她认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人,现在出车祸躺在了医院,就在昨天她那么无情的把他据于门外之后。
她多少有些愧疚。
“什么叫没什么大碍,”季非凡又生气的扯开了嗓子,“我就说你们不合适,看吧,这才认识多久,厉景年就出车祸进医院了。”
季非凡的态度又一次印证了顾西的猜想,他对自己充满了敌意。问题是,她根本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他。
她抬头看季非凡,直言,“我想季先生其实也并不希望我去医院,既然你已经把消息带到了,那就请回吧。”
“你,”季非凡被她平静的态度噎到不行,偏偏又想不出话来反驳,气得哈嗤哈嗤喘着粗气,僵持了一会,仍是甩手离开,临走时还啐了声,“
狠心无情的女人!”
“胡说什么呢你,还不滚!”周岭气得和他对骂,又被顾西拉住。“行了,犯不着和他计较。”
“可是,”周岭担心的看着她,“他那么说你,你该多难受呀?”
顾西摇摇头,“我没事,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周岭恋恋不舍拉着她的手,顾西又催了几次,她才说道:“那我去公司了,有事你就给我电话。”
顾西再三保证自己没事,她才不放心的离开。
关上门。静谧的世界终于又只剩顾西一人,她静静站了会,苦涩的笑笑,进了卫生间洗簌,狠狠往脸上扑了几把冷水,看着镜子里形容憔悴的自己,很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
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说狠心绝情,她早就习惯了的。
医院。
季非凡憋着一肚子气回到医院,厉景年伤了腿不能下床,在病床上躺着,看到他进来,下意识就偏头往他身后去看,然后又是一阵失望。
“别看了,人没来。”季非凡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脸红脖子粗,一副吞了炸药的模样。
季非凡气得一言不发的干坐着,出了车祸那会,他打电话给季非凡,添油加醋的说自己是在顾西家小区门口那里出的事,季非凡气得立即找了周岭一道去顾西家,结果没找着人,他就失望了好久,季非凡实在看不下去他落寞的模样,自告奋勇的今天早上再去顾西家。
结果……还是换来一肚子闷气。
“行了,你还没看透吗,她就是一薄情寡淡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费心。”怒归怒,季非凡心里还是隐隐有些窃喜,如果之前厉景年还对顾西抱着一丝幻想,经历这一次,只怕也彻底心冷了。
他自是乐见。
厉景年沉着脸不说话,季非凡觑了他一眼,心里又偷偷的乐呵,“我说句实在的,你厉景年什么女人没见过,何至于巴巴贴着一块冷冰冰的石头,静姝等了你那么多年,也不见你对她这么上心。”
厉景年还是不吭声,面色阴郁的几乎能挤出黑水来。在他过往的经历中,何曾被一个女人忽视到这样的地步,又何曾这样没皮没脸过。
他气得用力揪着床单,心肝一阵阵的疼颤。
“喂,”季非凡见他像入了定一样,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别真把自己陷进去。”
“出去,我要静一静。”厉景年沉着脸赶人,季非凡知道他动了真格,也不敢再磨蹭,不放心的盯着他看了几眼,出去了。
病房里复又安静下来,四角堆满的花篮散出幽幽的花香,一筐筐进口的时令水果新鲜水嫩,厉景年孤独的半躺在床上,满腔的怒火寻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恨恨的扫臂打落矮柜上摆着的陶瓷花瓶。
“哐当”脆响,精美的白瓷花瓶碎了一地,他还是觉得不解气,连连挥臂,把矮柜上的东西通通扫到地上,看着一地的狼藉,他弯唇笑了。
顾西,顾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