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厉景年也好,季非凡也罢,在顾西看来不过都是不相干的人,他们做什么,他们说什么,她压根也不会往心里去。
出租车在蘅香苑一栋大楼前停下,顾西在这里有一间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是她大学毕业那年,父亲顾思安送给她的礼物,把钥匙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她那一向不怎么管她的父亲说出了二十几年来最令她动容的一句话。
“女孩子终归要有自己的一个家,哪怕以后嫁人了,委屈了,也有个地方可以躲起来哭。”
那以后,顾西再也不愿意住在教职工宿舍,用了一个暑假把房子装修好,立即就搬了进去,看着温馨的小屋,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顾西付了钱下车,双手cha在大衣口袋中,低着头慢悠悠的进楼。
“等一等,”背后突然有人说话,顾西觉得这个好听的声音十分熟悉,回头一看,不由怔住了。
前面一米开外的地方站着的人,赫然竟是厉景年!他长身而立,静静看着她,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出现的太突然,顾西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他,疑惑的问了句,“你叫的是我?”
厉景年点点头,又走近了几步,大概也是觉得太唐突,他并不敢走的很近,仍是隔着一段友好的距离看着顾西。
“介不介意聊一聊?”
顾西着实想不到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就要拒绝。
“不要拒绝我。”厉景年急道。
顾西越发觉得古怪了,再一看厉景年充满期待的眸子,到底没再说出拒绝的话,反问:“去哪里谈?”
她的意思很明确,去她家是绝不可能的。厉景年自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大感失望之余,又笑道:“我请你吃晚饭,边吃边聊。”
顾西其实觉得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们不过第二次见面,哪里就熟稔到像朋友一样边吃饭边聊天的地步,可厉景年分明又是一脸的坚持,她想了想,又道:
“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在这里说吧。”
厉景年的失望显而易见,盯着顾西看了半
晌,终是露出苦闷之色,他一度认为自己做不来低声下气的样子,被拒绝了也不会勉强,可这些在冷静的顾西面前都成了泡影,他那样坚决的站起来离开,却又忍不住一路跟着她回家。
他变得不像他,可顾西却一如初见时的冷漠。
但凡他还是那个正常的厉景年,这会子就应该干净利落的转身,留给顾西一个潇洒的背影,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早在他默默坐在车里守了顾西一个下午开始,他就不是那个正常的厉景年了。
厉景年不说话,就固执的看着顾西。
在顾西过往的生活之中,早就见多了这样固执的人,厉景年的坚持并没有让她有太多的动容,她也静静看着他,无声的表明自己的坚持。
初冬的天,傍晚的风已经很有些冷意,吹在身上飕飕的凉,顾西拢了拢衣襟,隐藏的一点小脾气就冒出了端倪。大冷的天,她为什么要和一个不相熟的人站在这里吹冷风?
“厉先生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厉景年几乎就要被她气疯了,呡紧了两片薄唇,死死瞪着顾西,突然转身就走,真的留给顾西一抹绝决的背影。
顾西一窒,随即觉得可笑,这人看着年纪不轻,怎么行事作风这么别扭,不过,这么一来,他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这样想着,顾西陡然又觉得很轻松。
这天,果然是冷了呀,在风口里站了会,似乎觉得全身都僵了,顾西快步走进楼道,一直到进了电梯才觉得温暖些,想着一会儿是不是给自己煮个浓汤驱寒。
大抵是她低着头想的太出神,猛的一抬头竟然看到自家门前站着一个人,竟是许久未见的郑炜,他还是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外面罩一件大衣,一副儒雅绅士的模样,听见声音抬头看顾西,目光却是森冷。
他以前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过顾西,顾西只觉得周身刺的慌,她自认在两人的感情里她从没有亏欠过他什么,那他现在用这样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又是什么意思?
顾西觉得心凉,纵然恋人分手之后很难成为朋友,可终究也不至于成为敌人。
“他
是谁?”郑炜冷声质问。
顾西心中不快,直言道:“我的私生活应该不需要向你报备。”
郑炜的面色越发阴郁,沉沉看着她,“顾西,你没必要这样防备我。”
“我没有。”顾西觉得荒唐,她是怎么防备他了,一个没有关系的人而已,她难道还要时时向他报告自己的行踪?“没什么事的话你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郑炜痛苦的低喃,“顾西,你总是这样冷静,如果你再多一分的热情,我又怎么会,怎么会,”
“够了,”顾西冷声打断他,既然已经分手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既然他舍不得美好的初恋,那就不要再来管她,他再好,也没有权利同时享有两个女人。
“从我们开始认识你就应该知道,我顾西就是这样的个xing,既然你现在不喜欢了,忍受不了了,我们就分手,我没有缠着你,所以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来骚扰我。”
郑炜眼睛里的光芒随着她的话一点点黯淡,顾西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一阵凉过一阵,缓了语气道:“郑炜,我们虽然不能天长地久,至少应该好聚好散,我不想把场面弄的太难堪,所以,别再恨我,也别再记得我,好好生活吧。”
郑炜看着她,终于露出苦涩的笑,一言不发的离开了。他早就知道的,顾西是重情的,可也是无情的,可以是热情的,也可以是冷漠的,既然他伤害了重情热情的顾西,活该留给他的就是无情冷漠的顾西。
一番话连血带刺的话说完,顾西浑身都疼的难受,她当然没有那么坚强,可她的软弱也从来不会让旁人看见,她的痛,她的苦,都被她埋在最深处,除了她自己,谁都看不到碰不到。
她倚在墙上,闭着眼睛痛苦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对自己说,她只是太疼了,需要缓一缓,就缓一缓而已。
“原来你这样无情!”
静谧的楼梯间突然炸响的声音迫得顾西立即睁开眼睛,入眼的那抹高大熟悉的身影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心,身体随即站得笔直,话里却已经氲了冷意,
“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厉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