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夫人冷冽带刺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辛知晚身上,辛知晚心里一颤,她这个嫂嫂虽然是江家出身,但脾气不算骄纵,这些年她因为小雪球的死一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她也只是对她不理不睬,从没有这般看过她。
江少夫人嘴角讥讽地一勾,道:“谁说没有蜜蜂?待会,我就把蜜蜂找出来给你们看!在那之前,我想先问问知晚,你那幅小雪球的画,是谁怂恿你画的?”
众人脸色一变,辛知晚画了小雪球的画刺激江少夫人这件事,他们是知道的,淮阴侯夫人还狠狠训斥了辛知晚一番,但看江少夫人没有追究的意思,也乐得轻拿轻放。
谁料她这时候竟拿出这件事来说。
淮阴侯夫人忍不住道:“妍夏,那件事你不是说算了吗?我也已是训斥过晚儿了!”
江少夫人面无表情地看向淮阴侯夫人,“我先前说算了,是因为我以为这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后来我发现,知晚很可能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了。”
辛知晚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华娘子,华娘子忽地咬了咬唇,怯怯地走前一步道:“我、我承认,知晚画那幅画跟我有关,但、但我没想利用知晚做什么!当初我和知晚聊天,聊起自己小时候养的宠物,知晚说她养过一只名唤小雪球的小猫儿,很是可爱,我说我想看看小雪球长什么样子,知晚才画了那幅画给我看,我真的完全没有别的心思!”
辛知晚也赶紧道:“就是这样的,后面把那幅画拿给嫂嫂看,也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知晚一点关系也没有!嫂嫂要怪就怪我好了!”
站在江少夫人身后的徐静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笑。
这辛四娘,完全被人当枪使了也不知道。
即便她当初没想过把那幅画拿给江少夫人看,华娘子定然也会旁敲侧击让她这么做的。
江少夫人看到她们的“姐妹情深”,嘴角的笑容更讥讽了,“好,就当把画拿给我看是你一个人的决定好了,专门挑小雪球在这条回廊里玩耍的画面来画,总不是你一个人的主意罢!我敢肯定,华娘子在让你画什么的过程中,定是怂恿了你不少!而她的目的是,让我回忆起小雪球去世时的惨状,像当年一样,不敢再走这条回廊!”
辛知晚一脸愕然地看着她,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她……说得没错,当初她画小雪球时,是知晚说了一句“我听说小雪球时常在通往老夫人房间的那条回廊上玩”,才让她决定画小雪球在回廊上的画面的。
可、可这跟知晚要害她有什么关系?!
江少夫人继续道:“我不走那条回廊,想去老夫人的院子,就只能经由外头的院子,十分凑巧的是,负责那片区域的园艺的刘大,这两天拉肚子请假了,实在是巧合得过分!”
辛磊一怔,不敢置信道:“难道你想说,蜜蜂在院子里?”
“不可能!”
淮阴侯夫人连忙道:“刘大不过请假了两天,便是真的有蜜蜂来筑巢,短短两天又怎么可能……”
“母亲,刘大平日里的工作是怎样的,难道母亲心中没有数吗?”
江少夫人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到了这个地步,她是不可能给她留什么颜面了。
“刘大平日里就惯会偷奸耍滑,虽然表面功夫做得好,但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他可能十天半个月才打理一回!夫君说得没错,我说的蜜蜂就在外头的院子里,就在那棵榆钱树最里面的角落处,有一个新筑的蜂巢!因为平时都被树叶遮盖着,不走进去的话,人压根看不见。
我不知道这个蜂巢是华娘子的杰作,还是华娘子无意间发现的,总之结果就是——”江少夫人冷笑着看向华娘子,厉声道:“你显然想利用那个蜂巢,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害我!
若我今天没有发现其中的蹊跷,带上被染上了蜂蜡气味的步摇走进旁边的院子,华娘子只需要在远处想办法惊动那个蜂巢,或丢颗小石子,或用弹弓射中蜂巢,蜂巢里的蜜蜂受到惊吓,就会蜂拥而出,届时,我就会成为它们攻击的活靶子!”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蜂蜡的气味对蜜蜂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而蜜蜂的嗅觉远超人类,便是步摇上的蜂蜡气息再淡,它们也能识别出来。
可谓……十分煞费苦心的布局了。
徐静眸色清冷地看着不远处已是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华娘子,心里对她多少是有些钦佩的。
她心思谨慎得,便是刘大本来就爱偷懒,也不放心,想方设法让他“病”了。
刘大也不需要病太久,江少夫人的身体这两天已是好转,估摸明天或后天,她就能去给长辈请安,顺利踏入她的死亡陷阱了。
虽然蜜蜂蜇人,人不一定会死,但江少夫人刚刚大病了一场,身体的元气还没完全恢复,被成群蜜蜂这样一蛰,吓都能吓破胆了,届时,她再趁着江少夫人情况危急的时候使点小手段,江少夫人的“去世”就会显得那般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所有人都会认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不会有人想到,这是她的一个阴谋。
众人都一脸不可置信,辛磊脸色微沉,立刻唤来他的长随,道:“双泉,立刻去院子里的榆钱树处看看,是否当真有一个蜂巢!”
那长随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他的声音,“世子,真、真的有!这蜂巢还不小呢!”
众人都眼眸微睁,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是真的!
老夫人身边的一个侍婢忍不住道:“奴婢就说,最近经过那条路时总是能见到一两只蜜蜂,但初秋院子里还有不少花是开着的,奴婢就没有多想……”
毕竟谁会想到,淮阴侯府里这么多花匠,会由着一个这么大的危险存在呢!
一直没说话的老夫人也淡定不了了,一张脸彻底沉了下来,“阿瑶,这是怎么一回事!妍夏说的可是真的?!”
“我、我没有!老夫人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淮阴侯府好心收留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出这种害人的事呢!”
华娘子拼命摇头,眼眶发红,无比楚楚可怜地道:“就像知晚所说,少夫人的药都是她身边的人经手的,我要如何下手脚?而少夫人病了的这几天,我唯独在跟着知晚去探病时进过少夫人的房间,我哪有机会偷走少夫人的簪子,还对剩下的步摇动手脚……”
江少夫人已是懒得看她垂死挣扎了,眼睛闭了闭道:“对,你确实没机会动手脚,因为,你收买了我身边的侍婢,你是让她动的手脚!今天,我就来清理一下门户。
静水,你的新主子都这般狼狈了,你就不站出来替她说一句话吗?!”
在听到自家少夫人说华娘子收买了她身边的人时,静丹和静宜便一脸震惊,当听到少夫人说出静水的名字时,更是忍不住猛地转头,瞪着一脸无措的静水,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