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均是一怔。
岑夫人循声看向温氏,想了一下她的身份,才皱眉道:“温夫人,这是我专程请过来的徐大夫,不是你嘴里的什么四娘,你可是弄错了?”
“我怎么可能弄错!”
温氏拼命稳着自己的情绪,方才雅儿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她想多了,谁料等那女人进来,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女人竟真的回来了!还用这么一个……可笑的身份!
“她是被我们徐家赶出了家门的四娘——徐静!我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了西京,岑夫人,你被她骗了!”
岑夫人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她向来喜爱交际,怎么可能不知道被徐家赶出了家门的徐四娘是谁。
何况,萧逸那孩子跟她小儿子从小一起长大,他在她眼里跟自己的亲儿子没什么区别,她曾经也为他那段失败的婚姻感叹可惜了无数遍。
徐大夫竟然就是徐家那个四娘?也是……萧逸那孩子的前妻?!
怎么可能!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得聚集到了徐静身上,热得发烫,今天才让徐静看过诊的兵部尚书夫人不敢置信道:“不、不可能罢!徐大夫怎么可能是那种女人……”
岑夫人到底是赵家的当家夫人,很快便定下了神来,眼神犀利地看向徐静,道:“徐大夫,温夫人说得可是真的?不管徐大夫说什么,我都相信。”
徐静收回看向徐雅的视线,徐雅脸上那得意畅快的笑容已是说明了一切,她故意选在这个场合揭穿她的身份,打的是让她无法再翻身的如意算盘。
今天是赵家的大日子,赵家定会把赵老夫人的寿宴放在最优先的位置,一旦确认了她就是徐四娘,只会立刻把她赶出去,只怕连听她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
加上温氏和徐家的人就在一旁,她一出赵家,定然就会被他们控制住,便是岑夫人想起这段时间和她的相处,有心听她说一下一直隐瞒自己身份的原因,她只怕也很难再出现在她面前了。
看来突然联系不上吴宥秉后,徐雅怕了,不打算再给她任何反应过来的机会。
可惜,她早已是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徐静静默片刻,抬起手解下了脸上的面纱,站起来对着一脸震愕的岑夫人深深地行了个礼,道:“岑夫人,一直没告诉您这一切,是儿不对。但儿也不是故意隐瞒您,早在被徐家赶出了家门、从族谱除名那一天起,儿便不是徐家的四娘了。”
岑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先前以为,她一直带着面纱是因为她的脸不好直接示人,谁能想到,她不是因为她脸上有什么所以不能示人,而是因为怕自己的身份被发现呢!
她也确实叫徐静,先前也跟他们说过,她已是无家可归……
她确实没骗人,她只是,一直隐瞒着他们罢了!
岑夫人不自觉地拽紧了手中的帕子,暗暗咬了咬牙道:“你……可是故意戏耍我们的!”
早在徐静承认了自己身份的那一刻,厅堂里的喧哗声就一下子高了起来,大部分人看着徐静的眼神中都带上了深深的不善和嫌恶,仿佛跟她待在同一个厅堂里都是对自己的玷污一般。
徐雅见状,脸上的笑意不禁越发畅快。她知道,今天过后,他们徐家也难免会因为这个女人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但因此能让那个女人认清自己的身份,彻底消失在她眼前,这些小小的影响,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温氏趁机快步上前,做出一脸无地自容的神情,“虽然我们徐家已是把这个孽障赶出家门了,但没想到她死心不改,故意隐瞒身份接近众位夫人娘子,这多少也是我们徐家的罪过,我这就把这个孽障带走,不再让她碍众位夫人娘子的眼,还请岑夫人不要被影响了心情,若因为这孽障影响到了老夫人的寿宴,我们徐家当真怎么赔礼都没用了。”
一边说,一边伸手就要去拽徐静。
岑夫人脸色冷然,显然完全没有帮徐静说话的意思。
虽然这件事算是这个温氏挑起头来的,但她说得对,她不能让这件事影响到老夫人的寿宴。
徐静嘴角微抿,刚要说什么,坐在岑夫人身旁的赵景明就突然猛地站了起来,走前两步一把握住了温氏的手,沉声道:“你在做什么!徐娘子可是我们赵家的客人,哪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众人一怔,岑夫人愕然过后,一张脸迅速沉了下来,“景明!你在做什么!”
这小子竟是在维护这徐四娘?!
“阿娘,我觉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迎着众人如有锋芒的视线,赵景明眉头紧皱,道:“就像徐娘子所说,她从没有骗过我们,徐家已是把她赶出家门了,她为何还要自称徐四娘?不跟我们说这件事,也是因为这件事是徐娘子一件不愉快的过往,谁会主动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别人看?
但徐娘子认识阿娘以来,给阿娘制作的紫草膏是真的能缓解阿娘入秋后皮肤的燥痒,徐娘子也确实治好了阿喜姐的病,以及不少夫人娘子的病,现在就因为徐娘子隐瞒过去这件事对她这个人全盘否定,可是对徐娘子太不公平了!”
徐静微愣,虽然她想到了赵六郎会站在她这一边,但没想到,这小子说话还挺有条理。
众人都被赵景明说得一脸怔然,岑夫人却很快回过神来,沉声道:“景明,这些事情以后再说,今天是你祖母的寿宴,一切都应该以你祖母的寿宴为主……”
“所以阿娘就要眼睁睁看着徐家的人把徐娘子带走?先不说徐娘子跟他们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没资格带走徐娘子,他们能在徐娘子最狼狈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家门,就说明他们压根不在乎徐娘子,让他们带走徐娘子,谁知道他们会对徐娘子做什么!阿娘,你会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不管我死活,把我赶出家门吗?”
岑夫人:“……”
这小子今天到底吃错什么药了?!
她很想说,若他也做了徐四娘先前那些混账事,他被赶出家门都是轻的,她定是要把他狠狠揍上一顿再赶出去!
见赵景明有意把这件事往他们徐家冷血无情上引,温氏连忙道:“这一切都是那孽障自作自受!赵六郎,你莫非也受了这孽障的蒙骗?怎的一直在替她说话?”
霎时,许多人看着赵景明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岑夫人心里自是也产生了这方面的想法,见温氏直接挑明,气得身子都在发抖,沉声厉喝,“赵景明,这里没有你的事,给我闭嘴!”
赵景明被温氏反将一军,气得恨不得立刻把这女人赶出去,但他也不能说他一直替徐静说话是因为萧砚辞。
他也不能真的让徐家的人把徐静带走。
方才温氏突然发难的时候,他已是立刻让身边的小厮跑去找萧禾和萧逸了,真不行的话,也只能先让徐家的人把徐静带走,他再等没什么人的时候把人拦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醇厚悦耳的嗓音突然从厅堂外传了进来——
“长予说得对,徐娘子已是与徐家没有任何关系,徐家没资格把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