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箬衣望着青年那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心,随后展颜舒缓的一笑,她抬起自己没受伤的手轻轻的拂过他眉间拧成一团的肌肤,随后主动朝他怀里靠了靠,在他的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阿瑾,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如你一样,我虽然从没问过,但是我知道你也在为了你的将来努力。而我也是在为我还有我们卫家还有我们两个的将来在努力。你心悦我,我很开心,我也喜欢你,非常非常的喜欢,但是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一点点风花雪月就放弃自己想要追寻的东西。我们未来的日子很长,你相信我,我现在的努力也是为了我们将来能在一起做准备的。”
少女的语调轻轻柔柔的,宛若一根生长的藤蔓弯弯绕绕的就直接将萧瑾的心给缠绕住了。
萧瑾轻轻的舒了一口气,柔光满布的看着卫箬衣,“总觉得你有时候比我想的还要多,还要深。”
那是……谁叫我活了两辈子,加起来岁数可比你大太多了!卫箬衣在心底吐槽,只是没敢说出来。
心底的皱褶被她缓缓的抚平,便是堵在心口的郁结之气也被她给扫的一干二净,之前他患得患失,猜忌之心颇重,实在是因为自己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总觉得自己最后会是被遗弃的那一个,与他小时候一样。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心境被卫箬衣的话说的豁然开朗,就连眼前都好像亮了许多。
她说她是在为自己和她的将来在努力,这一句话说的他心底顿时如同点了一把火一样,烧灼的他的心滚烫滚烫的。
卫箬衣主动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边上亲了一下,虽然只有浅浅的一下,却直击萧瑾的心底,让他顿时有了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素来,他的记忆之中,只有父皇的呵斥与淡漠拒绝的眼神,还有母妃看着他眼底近乎疯狂的冷光,他小时候即便是被母妃弄得浑身是伤,招来了父皇,只有在父皇的面前,母妃才会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等父皇一走,母妃就会再度将他关起来,任由他怎么哭喊也不会再顾忌他半分,许是他嗓子哭哑了,会博得父皇更多的青睐吧。日子长了,他也就不怎么哭了,他不哭,母妃也会变得法子的叫他哭……
所以他在离开皇宫去了拱北王府之后,几乎从没哭过,就算是他和别人打架,打的遍体鳞伤也从没哼过半声。
而现在,他却是真的感觉到自己的眼光发涩,发润了。
他是怕极了那种被人遗弃的感觉,所以才装出一副冷漠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有卫箬衣才将他的伪装剥去,露出了他那原本就十分脆弱的心。
在身体片刻的僵硬之后,他捧起了卫箬衣的脸颊,试着在她的唇角印下了属于自己的气息。
他亲的极其温柔,如同春日里落下的第一滴春雨,缓缓的划过新出的嫩叶。
目光瞬时变得迷离起来,他眼下的泪痣也渐渐的有点微红,“箬衣……”他低低的轻喃着她的名字,唇不住的轻轻磨蹭着她的唇角。
那种气息交缠的感觉叫他的心都快要飞了起来。
少女的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绯红,她用完好的手臂勾住了青年的肩背,她也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被他这样轻轻的亲吻之后,更是觉得自己眩晕的厉害,恨不得要抓住他的衣衫才能勉力支撑着自己不软倒在他的怀里。
忽然间,她被青年快速的移动了一下,青年的脸颊亦是布上了一层红晕。他快速的起身,但是依然打横抱着她。
“你早点休息可好?”青年有点躲闪的避开自己的眸子,将她放在了床铺之上,快速的拉起了薄被将她严严实实的盖住,“你受伤未愈,余毒不清,这样总是不好的。”他红着脸,快速的放下了床边被卷起来的床纱。“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他拖过了一张椅子,老老实实的端坐在她的床头。
卫箬衣……
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隔着浅淡的床纱,青年隐隐约约可见床上的姑娘闷在被子里面笑的欢畅。
他更是脸红了,憋了半晌,等她笑完了,这才闷声问道,“你笑什么?”声音里面待了几分懊恼之意。
“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开心。你不和我吵架,也答应了以后要信任我了。我自是要笑啊,难不成你叫哭啊。”卫箬衣这才翻了一身,隔着床纱看着坐在床边的青年。
他做的极其规矩,腰背挺直……
萧瑾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顿觉自己有点太过紧张了……她还是涉世未深的姑娘家,而刚刚他觉得不好的时候,动作很快,已经将她的身子从自己腿上搬离了,她应该是没感觉到吧……
“我真的要睡了。你坐一会就走吧,好好休息休息。别被我奶奶看到了。要是她不放心,再朝我房里塞两个丫鬟看着我,那就麻烦了。”卫箬衣真的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她体内还有毒素,人也是没什么精神的。
“恩。”萧瑾规矩的点了点头。“我看着你睡着了,就会走了。”
“好。”卫箬衣点了点头,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虽然刚刚已经笑过了,但是这一闭眼,她就又想起了刚刚那个人在亲她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硬硬的顶在了她的腿上,他那一副惊慌失措,掩耳盗铃的举动,真是太可爱了!
“箬衣?”纱帐外的青年,好不容易将翻滚起来的欲念给压制下去,试着叫了一声卫箬衣。
“恩?”卫箬衣昏昏沉沉的应了一声,已经带着浓重的鼻音了。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亲吻的本事?”青年踯躅了片刻,还是问了出来。箬衣说过,若是心底有疑问只管光明正大的问。所以他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问一问的好,免得憋在心底容易胡思乱想。
呃……卫箬衣顿时一个激灵,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这个,这个!那个,那个!她睁开了眼睛,看着床纱外朦朦胧胧年轻的身影,觉得自己还是撒个善意的谎言吧……
“我看过话本!话本上面写的很仔细,看多了就知道了。”卫箬衣说完就扭捏道,“哎呀,你问这个做什么?多丢人啊!”
青年顿时释然。
原来是话本。
他素是知道这些贵女之中会看一些什么才子佳人的小册子,自然这些书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他是肯定没看过,不过里面谁写一些风花雪月之事也不为过。
青年好看的唇角顿时弯出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好了,他最后的疑虑也没了。
“恩。以后不问了。”他点了点头,继续规矩的坐着。
卫箬衣……
怎么办!忽然她有了一种罪恶感,感觉自己就好象是骗了小白兔的大灰狼一样。艾玛,那种抓心挠肝的感觉让她恨不得马上就蹦起来承认错误,求原谅。
她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揭穿自己这个谎言了。
毕竟这牵扯到她是来自未来和异世的一缕幽魂的问题。萧瑾能接受自然好,不能接受的话,反而破坏了现在的大好局面,让自己深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
她在这里的人生画卷已经全面铺开,正等着书写属于她自己的瑰丽旅途,何必将自己放在那种进退维谷之中呢。
况且,昨日事譬如昨日死,她现在只是崇安郡主卫箬衣,而不是现代那个拿着高薪的女强人了。
一切都如同白纸一样从头再来。
卫箬衣这样想,就觉得安慰了许多。
昏昏沉沉陷入睡眠之中,等翌日清晨阳光照入窗棱,卫箬衣醒来之后,床纱之外那端坐着的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换上的是一个略显的纤瘦的影子。
“绿萼?”卫箬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坐了起来,“你在这里守了一夜吗?”
绿萼赶紧起身行礼,“郡主休息的可好?身子可感觉还有什么异常?”
“倒是没什么感觉了。”药效都发挥了出来,一早醒来的卫箬衣顿时觉得自己神清气爽了不少。
只是这四肢还是有点绵软无力,卫庚说要过几天才能恢复如常,所以卫箬衣也不着急。
“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不去好好休息,反而跑来值夜?”卫箬衣问道。
“奴婢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虽然郡主体谅不责罚奴婢,但是奴婢总是心里不安。奴婢身子骨好,这手上的伤也算不得什么,修养修养就好了。况且也不是奴婢一直在这里值守的,五皇子殿下一直坐到了清晨才将奴婢叫进来,自己离开的。”绿萼抬手挽起了床纱,因为她一只手被白纱布捆着,不方便,所以卫箬衣干脆起身来帮她一起将床纱挂了起来。
“萧瑾一直坐到了清晨?”卫箬衣吃惊的问道。
“是啊。”绿萼点了点头,“卫庚和卫辛怕他对郡主不利,所以轮换着一直看着呢。”
卫箬衣……
那也就是说,她和萧瑾亲亲的时候也被卫庚和卫辛看到了?
她的脸顿时红的好像煮熟了的虾子!
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以后不好意思直视他们了怎么办……简直丢人!
卫箬衣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被子,顿时手疼,害的她嘶的一下倒抽了一口气。她昏昏沉沉的,察觉不到卫庚卫辛也就算了,萧瑾是肯定知道卫庚卫辛在附近的!
妈蛋!他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要是知道自己被人看着,怎么也不会主动亲他的,更何况是在自己的暗卫眼皮子下面!威严何在?
卫箬衣顿时躺平在了床铺上,感觉自己差不多就是一个废人!
“郡主,可是依然有不舒服的地方。”绿萼不知道卫箬衣这是怎么了,吓的花容失色,“奴婢这就去叫卫庚进来,干脆再叫一个大夫来吧!”她信不过卫庚和卫辛了怎么办?
“不用了!”卫箬衣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我好的很。”
随后她就再度活了过来,做的人不流氓,看得人才流氓!念头一转,卫箬衣顿时十分流氓的想到。
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吗!所以非礼的人是卫庚和卫辛!
很好,逻辑很强大!
卫箬衣顿时感觉到自己的气顺了许多。
沿途一直赶路。
老夫人怕再有什么枝节横生,所以路上也没怎么再歇着了,第三天的上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了京城。
萧瑾这才带着人默默的转身离开。
等回了镇国公府之后,老夫人直接打发人将还在皇宫里面与皇帝商量事情的卫毅给叫了回来。
就连陛下都觉得奇怪,这镇国公府的人风风火火的将镇国公直接叫走了,卫毅那厮也是一点折扣都不打,直接和他告了一个罪就朝家里跑。镇国公府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暗地里打发人出去打听。
其实老夫人这么做也是出于考量的。
这种事情自然她不能去直接宣扬给陛下听,毕竟涉及到自己孙女的名誉,虽然没被人怎么样了,但是你这边巴巴的跑去告状,将家事直接告到御前去总是不好。她知道将卫毅直接找回来,陛下必定会来打听的。到时候再透露点情况被陛下知道,那就妥了。陛下不会将此事到处去宣扬,况且他打听出来之后,一定是镇国公府说什么他信什么。只要占了一个先机,随后回京的拱北王府即便去陛下那边喊冤,但是陛下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了,那喊冤的效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老夫人哼了一声,她虽然久不管事了,真当她是老糊涂了吗?
且不说这事情到底是不是拱北王府指使的,但是一想到拱北王妃的举动,还有前后联系起来看,老夫人就越来越觉得这拱北王府有点处心积虑的。
怎么他们家的事情,拱北王府那么喜欢参与呢!
兰姨娘和卫兰衣的时候已经是插手一回了,自家大孙女在街上随便转转都能遇到萧子雅,这未免也太巧了!
巧到叫人心生疑窦!
就好象什么事情都是被人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大家在被人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