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处屋里,林管家借着那点着的烛灯,坐在那桌子上,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开心地看着那账本,手中再打着算盘。
这时候,外面响起好些的脚步声,林管家眸色一眯,顿时一手就放在那算盘上,紧紧地盯着外面。
“林管家,是我,开开门。”是方嬷嬷的声音,但,这声音貌似带着一丝的惊恐。
林管家心中不禁纳闷,这个婆子跟他井水不犯河水,这么晚还来找他作甚?难道……夜色寂寞了?这嬷嬷貌似还是有点姿色的。
林管家眼前一亮,“来了!”他说着将账本收好放到桌子下的暗格处,将手放在自己的衣袍上擦了擦,便走出去开门。
“我有事情跟你说。”方嬷嬷见他开门,立即就道,不等他邀请,她就已经进了屋里。
林管家这才感觉貌似有些事儿来,遂,关上门,“什么事儿?”
方嬷嬷那小眼睛转了转,“今日你送来的那虞家的大小姐和四小姐,你有没有感觉什么异样?”
“没有,看样子都是个乖巧的,她们给你惹事了?”林管家看着她的神色,不等她说话,又继续道,“也不过是个臭丫头,若是连你方嬷嬷都搞不定,那谁能够搞定?”
“可还记得七年前的曼陀罗王妃?”方嬷嬷看向林管家,倒是问起他这话。
林管家一怔,“曼陀罗王妃,你说的可是姓颜的那个?”
“废话,除了她,难不成还有第二个曼陀罗王妃!”方嬷嬷瞪了他一眼,“你可是追随在赵公公身边,一直替他做事,莫说你不记得!”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记得的!”林管家冷哼一声,不过想起那个女人,还真是有些后怕。
那个女人,曾经身怀六甲依然替魔帝千阳漠决战千里!千军万马在她那把修罗刀中全都化为肉泥!那会儿,那女人可是杀红了眼,瞳仁中一丁点的墨白色都不见,独有血色,宛若地狱修罗!这都是自己亲眼所见的!
“今晚的时候,你可知道那虞家大小姐发生什么事儿?”方嬷嬷盯着他。
“你说那个虞韶容?”林管家听着回神,舒了一口气,“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会捅什么事儿?”
“她说,‘欠下的,总是要还!讨债的,迟早要来!’!”方嬷嬷仿佛听到自己的耳边有人在恶狠狠地说着这话,仿佛又看到那城墙上那个垂死挣扎的曼陀罗王妃!
林管家浑身一怔,惊愕地看着方嬷嬷,“不,不可能!”
“她当真说的是这句话!那语气,跟当年的曼陀罗王妃所说的一致!”方嬷嬷提及,又感觉一阵寒气从脚底上窜,一直窜到她的心口,然后化作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心!
方嬷嬷想着又摇了摇头,然后将今晚发生的那些事儿给说了出来,越说越脸色惨白,末了,道,“丁香那丫鬟,一道血痕从她的小腹横过,就像是当年曼陀罗王妃被剖腹产子一样!”
“怎么可能!”林管家严肃起来,心中不禁紧张地跳,“肯定是谁在装神弄鬼!你我都亲眼看到,那曼陀罗王妃被那姓尧的带走的时候已是气息奄奄。莫不是那个姓尧的开了天眼成了魔,他怎么可能带着曼陀罗王妃离开?!”
“是啊!”方嬷嬷抬眸看向林管家,“那曼陀罗王妃和姓尧的,都没了双目,都被挑断筋脉,曼陀罗王妃被剖腹之后,那胎儿当即就死了,她当时可疯癫了,而那会儿疯癫顶个屁用!
她那心就被甄皇妃挖了抓在手中,她怎么可能活着?那姓尧的容颜都毁了,就剩下个两个眼窟窿,莽莽跌跌,抱着曼陀罗王妃离开的时候,一路的血,怎么可能活着?”
“圣上亲自补的一剑,他们绝对无法活着!”林管家见她忆起当时的情况,忍不住补上一句,为的就是说服自己和她,那曼陀罗王妃和那个南洛太子尧之玉,死了!
“可是,可是……”方嬷嬷又似是想起什么事儿来,想说,可是却又说不出,自己仿佛看到那女人的那双眼睛,盯着自己!
“可是什么!”林管家立即喝道,“没有可是!”
“曼陀罗王妃……甄皇妃将她的心都挖了,谁能够没了心还活着?”林管家再次强调了一下,道,“赵公公让我们进这明王府,旨在将我们遍布天下,以防南洛人潜入我们上灏图谋不轨而已!你看,七年了,南洛人一直蜷缩在那荒蛮之地,哪里敢踏进我们上灏一步!”
方嬷嬷听着才感觉是那么一会事,点了点头。
“你所说的那个虞韶容……是不是她爹娘自尽受到刺激了?”林管家想了想,“那虞大将军府,大概还真是有些能耐的!”
“但总之,不是曼陀罗王妃就好……”方嬷嬷长舒了一口气,想起虞韶容,道,“那个小蹄子,嘴角儿厉害,得要多观察观察,若是再弄点儿破事,就弄死她!”
“嗯。”林管家点点头。
“蔡老太妃那边如何?”方嬷嬷问道。
“还不是那个样,面上的念念经,暗地里的将王府里的东西往她娘家搬,到底不是王府的人!不过,咱从中还能捞点好处!”林管家朝着方嬷嬷挤了挤眼。
“呵,德行!”方嬷嬷冷哼一声,但是没有多加责备,似是已经习惯,她继续道,“世子呢?”
“没见醒来过,躺了七年,却还不咽气!莫不是那姓古的老头天天往他屋里看他,真想直接送他上西天!反正就半死不活!”林管家见提及明靖辰,就不禁有了气。
“姓古的不好惹。赵公公还暂时没有那个意思,就静观其变。”方嬷嬷道,“再者,这姓古的都已经年近六旬,等到他进了棺材,看谁还护着个半死不活的废物!”
“嗯。”林管家点了点头,他看向方嬷嬷,眸光亮了亮,“夜深了,嬷嬷不回去,是不是想要在这里歇会儿?”那阴邪的目光直溜溜地盯着方嬷嬷。
“少来!”方嬷嬷骂了一声,转身就离开,“事儿给盯紧点,若是有异,立即禀告赵公公!”
林管家看着她离去,耸了耸肩膀,“盯着就盯着!”
虞韶容眸色垂下,慢慢地从墙角处趴下,她从自己的袖子下慢慢地拉出一把细长的弯刀来,寒月光照射在那弯刀上,反射一片阴寒。
虞韶容嘴角冷冷一笑,刚想出去,但,又微微一想,还是将弯刀藏好,痛苦活着的人才是最无法解脱的那个!死,太便宜了!
虞韶容看了一下前方夜色,往另外一处走去。
当看到那“辰西园”三个字的时候,虞韶容眸色一敛。见此时有巡视的侍卫,立即闪身就进了辰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