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心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惊惧的看向容沣,脸上明显流露些怯色,“容沣……”
康天齐立刻不满的瞪向容沣,“说的那么严肃干什么,你也不怕吓着弟妹。”他趁势握住樊心的手,柔情款款的道,“弟妹,你别怕,我这兄弟就是这么个脾气,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千万跟哥哥说。”
她可是比他还早认识容沣,容沣的脾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樊心勉强挤出一点笑容,看向容沣的眼神更加惊惧。
她很清楚容沣心思冷沉狠辣,连自己亲妈跟亲妹都能下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就算她现在怀着他的孩子又怎么样,在利益面前,他也不会对她有多少怜悯。
容沣忽然站了起来。
樊心心口一跳,下意识也跟着站了起来。
容沣淡淡看她一眼,“我回去了,你留在这里?”
康天齐眼睛骤然亮了,灼灼看向樊心,灼热的目光看的樊心手心出汗,慌忙挣脱康天齐的手,快步走到容沣身边,飞快看了他一眼,“我跟你回去。”
虽然从康天齐口里应该能套出更多的消息,但一想到当时容恬被送到医院时的凄惨模样,她就不由自主的浑身打颤,虽然容沣冷沉不好想与,但至少没有康天齐那么变态。
容沣面无表情的瞥了眼身边一脸柔顺的樊心,唇角勾出一点冷笑,转身大踏步就走,压根不顾身后樊心跟不跟的上。
目送容沣与樊心离开,康天齐脸上笑意骤敛,哼了声,重重吐了口唾沫,“摆什么谱,真当自己还是富家公子哥?说白了不就是个逃犯么?还有那女人,老子迟早弄到手!”
亲信立刻殷勤凑上来,“早就瞧他们不顺眼了,老大,你说我们何必跟他们搅合在一起呢?那就是两个累赘!”
“你懂什么?”康天齐冷冷笑了声,“沈晏就是老七风御手上握着的一把刀,迟早会对我们出手,我们拿什么跟他对抗?只有握住他的软肋,沈晏才能不敢动弹!沈晏是把刀,容沣就是我手上的刀,而且,那边也希望我们跟容沣打好关系,总不能给那边一点面子。”
“老大英明!”亲信狗腿巴结,又忍不住问,“可老大您不是说,那边最近也闹的凶么,万一那边……”
康天齐脸上划过一抹阴郁,那边的事他确实有所耳闻,虽然事成了他一定能捞上不少好处,但万一事败……他微微踌躇了下,“最近找几个机灵的,盯着那边,不管有什么动静赶紧汇报。”摸了摸下巴,“最好是给我把那姓容的小鬼消息打听出来,妈的,连老子都瞒着。”
“是。”亲信忙应了声,“要不如,我们去医院把那个女人也抓出来,手上抓个大的,不是更保险?”
话音未落,就被康天齐一脚踹翻,康天齐愤怒脸上夹杂了几分恐惧,“现在一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医院那边,放在那女人身上,你还想去抓人!你想找死也别带着老子一起!滚出去!”
亲信惶恐点头,忙不迭的逃出房间。
……
樊心怯怯的看向身边面无表情的容沣,握着保险带的手微微用力,手心微微出汗,却不敢开口。
从上车以来,容沣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事实上,自从容恬在医院失踪之后,容沣的情绪就一直阴沉不可捉摸,如果说他以前还多少会有些狂戾凶狠的表现,如今他就像是一潭死水,高深莫测,却让人不由自主的畏惧。
一只大手,突然慢慢摸上樊心的肚子。
樊心惊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下意识握紧拳头,惨白着脸看向容沣,“容、容沣……”
“有两个月了吧。”容沣微笑,笑意不进眼底,大手温柔的抚着樊心依旧平坦的小腹。
“是……”
“容恬的护照,是你准备的吧?”容沣继续微笑,“容恬从医院逃走的事,也是你告诉沈晏的吧,就连今天,也是沈晏让你来打探容隽的下落,是不是?”
“不、不是……”樊心下意识摇头,腹部突然一凉一痛,腹部薄薄衣裙居然被容沣徒手撕开,露出莹润白皙的肌肤,她不可自抑的尖叫出声!
“是不是?”容沣抬眼,好温柔的样子。
樊心望着容沣,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好一会,眼泪倏地落下,“是沈晏逼我的!是他逼我的!”察觉到腹部上的手越来越温柔,她颤抖的更厉害,眼泪不断落下,弄花了精致的妆容,“容沣,求你……这是你的孩子……这是你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容沣微笑,“我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别人面前,我的孩子,也注定只能像是过街老鼠似的活在阴影下面,你觉得这样的生活,很舒服么?”他顿了顿,悲悯看着樊心,“他的母亲,还是这么个卑劣的两面三刀的小人,随波逐流,为了一点利益就能出卖任何人的无耻女人,你以为,他会觉得开心么?”
樊心一句话也不敢说,只乞怜的看着容沣。
“不过,我突然发现,就算站在黑暗里,依旧可以成为统治一切的王者。”容沣眸光愈发温柔,“我可以有数不清的财富,也可以掌控黑道势力,那样的位子,没人会在乎,也没人敢在乎我的身份,我之前的目光只放在小小的容氏上,你有没有觉得,我的目光太短浅了?”
樊心木然望着神色温柔却癫狂的男人,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听不懂?”容沣有些嫌恶的扫了眼樊心,觉得她实在是太愚蠢了,如果不是看在她怀了孩子,还有更大用处的份上,他早就将这个出卖他的女人丢给康天齐了。
“我要成为冷焰盟的盟主,我要成为骥集团的首席,到时候,所有人都必须要臣服我的脚下!所有人都只能听从我的号令!”说到尽兴处,也不顾着自己还在开车,他蓦地抓住还在不可置信盯着他看的樊心,一口狠狠咬上她的脖子!
樊心尖叫出声!
伴着女人凄惨的惨叫声,甜腥的血液一点点渗入咽喉,他狂肆大笑,笑的仿佛癫狂的野兽!
……
暴雨如注,四野都暗沉的惊人,几乎不能视物!
卓芊担忧的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暴雨,想着还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孙女,据说回来她却从来没有见过的儿子,忽然间,一辆车向着院门直冲过来,车灯刺破黑夜,凌厉无比的直射过来,只听砰一声响,那辆车重重撞上院子的门!
卓芊震惊瞪大了眼,立刻高喊佣人,佣人也吓坏了,第一反应就是找电话报警!
那辆车车门一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车里跌下来,远远望去长发紧贴着腰,显然是个女人。那个女人连滚带爬的爬到门口,抓着什么似乎在敲打着门,似乎也在喊着什么,声音被暴雨声掩盖下去,根本听不清她在叫什么。
佣人吓的脸色惨白,加速拨电话的动作。
一道闪电突然划破天际,轰隆一声巨响!
长发女人恰好刚刚抬头,惨白憔悴的脸上全是绝望,轮廓却异乎寻常的熟悉!
卓芊惊叫一声,“樊心!”
卓芊慌忙下楼,连伞都不顾不上撑,匆匆忙忙冲入雨中,在佣人的帮助下推开远门,浑身是血的樊心一见卓芊,脸上露出一抹极轻微的微笑,轻轻叫一声,“妈……”话音未落,整个人一软,软倒在卓芊怀里。
“樊心!”
佣人脸色惨白,“夫人,得送医院啊得送医院啊!”
卓芊早就吓的六神无主,一听这话倏地反应过来,迭声道,“对对对……得送医院,送医院,快去叫救护车!”
“夫人,去哪家医院?”
“去哪家……去哪家医院?”卓芊迟疑了下,听到怀里樊心无意识的低喃,“爸爸……姑姑……”
卓芊一怔,随即下了决心,“仁德!去仁德医院!”
……
何碧如正在睡觉,突然被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吵醒,她不悦皱眉,下意识就去推身边的老公接电话,却摸了个空,好一会才想起来最近两天医院出了不少事,常天奇还在医院忙着,说好今天不会回来睡觉了。
何碧如揉揉眼睛坐起来,走进空荡荡的大厅,听着外面的暴雨声,突然有些感伤。
如果她能有个孩子,现在也不用孤零零的守着家了。
一边想着,一边接了电话,一听电话那边的内容,她的脸色陡然变了,“我马上就来!”
何碧如赶到医院时雨已经停了,天空呈现鱼肚白的颜色,看起来死气沉沉的,一点精神都没有。她快步走向医院大厅,一抬眼就看见大厅等候室内昏睡在卓芊身边的樊心,她一惊,快步走近,看清楚遍体鳞伤浑身是血的樊心,尤其是樊心脖颈侧端像是被撕咬而成的伤口时,脸色立刻变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芊一见何碧如,立刻就像是有了主心骨。
她一直将樊心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而何碧如也是樊心的姑姑,两个人虽然接触的不算多,但也知道彼此的存在。
卓芊擦了把泪,忙道,“先别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樊心姑姑,樊心姑父是这里的院长,你跟他们好好说说,先让孩子在里面治病,治好了病,我们立刻就走!”
何碧如脸色难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治病不治病的?”
“本来都说的好好的,可是他们一听说是心儿,愣是不肯给她办手续。”卓芊想起刚才的委屈,眼泪刷刷的下来了,“他们说是上面的命令,可是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总不能再去别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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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在此时,樊心悠悠醒转过来,抬头一见何碧如,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姑姑……”
何碧如心疼的要命,一边安抚樊心,一边怒气冲冲的看向身边的工作人员,厉声道,“谁说不准收心儿进来看病的!哪个上面!仁德医院什么时候有了这条命令了!”
工作人员是认识何碧如的,一脸为难,“常夫人,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们只是听命,如果您真的有什么不满意,可以联系下院长,只要院长的命令下来,我们立刻就收治!”
樊心闻言,挣扎着站起来,“姑姑,别让姑父为难,我还是去别的医院吧。”手捂上自己的小腹,眼泪刷的下来,“可我怕孩子撑不到……”
卓芊与何碧如都震了震,不可置信的看着樊心依旧平坦的小腹,尤其是卓芊,表情一瞬复杂。
她将樊心当做自己的女儿,也是因为觉得容浔对不起樊心,所有她也尽可能的想弥补樊心,但如今樊心却告诉她她已经有了身孕,而且显然还不是容浔的,怎么能不让卓芊不复杂。
何碧如却也没卓芊想的这么多,脸上滑过一抹惊喜,“你怀孕了?”她喜欢孩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没有孩子。一听樊心有了孩子,也慌了手脚,一拍桌子大声命令工作人员马上联系常天奇。
工作人员赶紧离开。
等四下里无人,何碧如才想起来,急声问,“孩子的父亲呢?你在这里,他人在哪里?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话音刚落,就看见樊心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惨白脸上血色褪的更干净,脸上全是绝望恐惧,眼泪落的更凶了,“姑姑……妈……我是被迫的!”她咬了咬唇,“那个畜生……那个畜生听说我是容浔的女人,就……就……”她蓦然抓住卓芊的袖子,“我刚才才知道,小浔也是他找人撞伤的!他恨容浔,所有就牵累我们母女!妈,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可是我没脸说啊!”
卓芊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话,眼泪滚滚而下,一把拥住樊心,“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受苦了!”
何碧如脸色铁青,一把握住樊心的手臂,“他是谁?我现在就去报警!简直是没有王法了是不是!”
“不能去!”
“不能去!”
樊心与卓芊异口同声,卓芊凄声道,“这一报警,让樊心以后还怎么做人!她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
樊心则哀声道,“不能去!他……我们斗不过他的,他不是一个人,他……”
何碧如气的不打一处来,“那又怎么样,我就不相信还有人大的过法律!受了委屈不认,不是我何家的传统!你说,姑姑一定给你出气!”
樊心低着头抿着嘴,固执的不肯说话,气的何碧如脸色愈发难看,想也不想扬起手,狠狠抽了樊心一巴掌,樊心猝不及防,往后一仰,额头碰到桌角,登时鲜血直流!
卓芊尖叫一声,慌忙搂住樊心软软的身体,一手赶紧捂住她的伤口,抱着她直哭,何碧如也没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呆了呆,长叹一声,眼泪也落了下来。
常天奇一进等候室就看见这么一副情景,不由楞了楞,张口的话堵在喉咙口,再看着妻子泪眼婆娑的样子,张了张嘴,到底还是狠了狠心,“我已经联系了三笠医院的陈院长,他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最好的医生与病人,现在就坐救护车过去,顶多十分钟,你们赶紧带樊心过去吧。”
何碧如楞了楞,没想到一贯宠爱她的丈夫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累积的怒气突然上涌,“常天奇,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侄女,在你这医院,连看病都不能看了吗!你是不是想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碧如!”常天奇责备看了眼妻子,“你得配合我的工作,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医生,樊心不会有事的。”
“什么叫做不会有事!她现在怀孕了!如果有个什么差池,你说的准吗!当初,当初也是你说没有事,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才会没有的!”想起过往,何碧如泪如雨下,“常天奇,我跟你这么多年的夫妻,我自认除了没给你生个孩子,其余都是尽心尽力!你今天给我个明白话,你到底是让不让她在这里住院!”
“碧如……”常天奇为难看着泪眼婆娑的妻子,闭了闭眼,“碧如,你……”
何碧如冷冷等着丈夫的妥协。
“你还是带樊心去别的医院吧。”常天奇轻轻叹了口气。
何碧如蓦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瞪着丈夫,“好……好好好!”她怆然一笑,猛地扯下无名指上戴了三十年的戒指,用力甩在地上,“常天奇,从今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是夫妻!”
常天奇一惊,下意识就要阻拦,但眼角余光扫见不远处站着的人,身体一僵,无声叹了口气,沉默让开路。
何碧如绝望闭眼,霍然转身,“走!”
“别走了,就在这里治吧。”清冷尊贵的女音淡淡响起。
常天奇一震,诧异看着缓缓走近的樊文希,“嫂子,这……”
“我知道是以航让你这么做的,但仁德医院是他爷爷一手建立起来的医院,为了治病救人,也为了扬名立万,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把病人往别家医院赶的事。传出去,别毁了仁德医院好不容易打下的名声。”
樊文希漠然看了眼浑身染血的樊心,眼底微微一瞬悲悯,在常天奇开口之前又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何家的女儿,身上也留着轩远的血脉,她妈妈当年也救过一次,我当年能收留她,没道理现在看着她死。”顿了顿,“如果她真的是存心混进来对小雅不利的,苦肉计做的这么好,我也算佩服她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樊文希的话,昏迷中的樊心身体微微一颤。
樊文希唇角冷漠勾起,扫了眼一脸震惊的何碧如,冷淡的道,“大吵大闹回家吵去,这里是医院,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天奇,你该知道医院规定的。”
常天奇愧然低头,“我会向董事局提出辞职申请的。”
何碧如一惊,她没想到自己的行为居然会逼的常天奇辞职!
樊文希漠然点头,转身走向门外。
常天奇一怔,想起樊以航的嘱咐,下意识急走两步,“嫂子,你身体还没有恢复,还不能出院!”
“现在外面都闹成什么样了,怎么,你也想关她一样关着我?”樊文希冷漠瞥眼过去,这些日子的柔软温和悉数不见,又成了叱咤商场了一辈子的尊贵冷厉女强人,“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还怕这点小风小浪?”
常天奇默然无语,脸上露出一些惭色,“那您小心。”
“照顾好她。”
樊文希轻轻丢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常天奇目送樊文希的背影,回头看向脸色多少有些惴惴的妻子,陡然一股怒气,低声呵斥,“闹!我让你闹!闹出个不可收拾,我看你怎么办!”
何碧如从来没被丈夫这么大声呵斥过,下意识就要发作,但一看丈夫的脸色,心口没来由一瞬惊疑,到口的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卓芊脸色苍白,下意识紧紧搂住昏迷不醒的樊心,微微抿唇。
……
司梵冷然看着视讯电话那头的柳雾。
七大家族从来同气连枝,又互为依靠,桂翔作为有史以来第一个被逐出‘骥’集团的家主,自然是引发了轩然大波,再加上那天他在会议室里的敲山震虎,不亚于八级地震,震的所有小动作都冒了出来。
“最近七家之中除了柳家与张家辛家,其余三家家主都亲自去找了桂老,桂老一直闭门谢客,没有露面,易老想请问您什么时候回去,他们需要一个说法。就我知道的,最近几家家主聚会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了。”柳雾平板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虽然她也对司梵的动作有些不可置信,但身为首席特助,她被教导的第一要务就是忠诚,只会执行,而不会质疑。
“文靳接手家主的日期定下来了没有?”
“下个月十六。”
“如果他们有疑问,让他们到时候问我。”
“是。”
“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柳雾脸上表情微僵,好一会才道,“我查出来,张迁安最近因为投资失利,欠下公司大笔亏空,但有人在半个月前,悄无声息的帮他抹掉了账目。”
“有人?”司梵淡淡一眼过去。
柳雾咬了咬唇,半晌才道,“张雨柔。”
“你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柳雾微微闭眼,“我会继续查下去。”其实她心里明白,首席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之中有雨柔的影子,他没有直接动手,反而让她直接查下去,无疑是给她一个机会,也是在考验她的忠诚与否吧。她微微吸了口气,忍不住问,“首席,我能问问,您什么时候开始怀疑雨柔么?”
“从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