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良被长安军害了?
数万兵员大半被长安军斩杀招降?
这……
怎么可能?
突然间收到这个消息。
文丑脸色变幻了数次,终究难以相信,脱口道:“这不可能!颜良麾下良将甚多,精兵数万,焉能是长安军能将其覆灭的?
长安军此前与颜良军数度交战,皆以落败告终,此事主公亦知,焉能有假?”
“将军,末将也不知实情,但末将可以确认,颜良将军真的被害了……”
“何以见得?何以见得!”
文丑急声质问下。
邓升并未再有言辞。
而是默默的站到一旁。
军帐外,颜良的亲兵步入,见到文丑后,纳头便拜,失声痛哭:“文丑将军,你要为我家将军做主啊!”
在亲兵身前,是一个不大的檀木盒子。
文丑见了此物,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他脑海中浮现。
深吸了一口气后,文丑上前走出,没有理会痛哭的颜良亲兵,他将地上的檀木盒子抱起,打开了。
一股刺鼻的石灰味道扑面而来,同时还伴随着难言的腐臭气息。
檀木盒子那尚未闭合的无神双眼,像是在盯着他,又像是在传递着不灭的愤怒。
颜良……
真的死了!
“文丑将军,我家将军是被长安军杀害的,你要为他报仇啊!
将军阵前被杀后,我等拼死抢回了将军尸首,却被那长安军贼人紧追不舍,又欲夺将军尸首请功,我等再三阻拦,最终仍然只能抢回将军首级。
而将军其余肢体,尽数被那天杀的长安军夺去邀功请赏了啊!”
“你们出去吧。”
沉默半晌后,文丑像是被抽空了身躯中的气力一般,疲惫的挥了挥手。
“文丑将军,我家将军与您情同手足,您要为他报仇啊……”
亲兵还待再说。
却只换来了文丑的一声怒吼:“老子让你们滚出去,你们听不见吗!”
“走!快走!你要惹将军不高兴吗?”
文丑发怒,帐下亲兵吓了一跳,连忙过来驱赶颜良亲兵。
半个时辰过后。
文丑军全军戒备。
中军大帐中灯火通明,来往士兵络绎不绝。
整个文丑军营地,气氛霎时间凝重了起来。
中军大帐内。
文丑坐于主位,皱眉不语。
在他左右分别是夏昭、吕旷、邓升、郭援。
以及站立在四人身后的各自副将。
“颜良麾下精兵数万,怎会被那长安军一战而定,我想不通。”
沉默许久后。
文丑出声道。
他的声音沙哑厚重,如同重锤敲在了牛皮骨上。
“或是颜良将军轻敌大意,被长安军寻觅时机偷袭得手了。”
“不知那长安军现在何处啊。”
“将军,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是去寻觅长安军,为颜良将军报仇,还是……”
文丑出声后,众将各自说话,但均浅尝辄止,有所保留。
倒是目光整齐划一的望向了坐在主位上的文丑,等他作出决定。
“颜良乃是我手足兄弟,此仇不能不报!”
面对众将目光,文丑缓缓说道:“但是报仇亦要讲究方法,如今颜良军全军覆没,长安军有此大胜,必然实力大增,此消息若是传入我军之中,军中将士士气恐会动摇,因此汝等谨记,此消息万勿透露给麾下任何一名将士,若有违背此言者,军法从事!”
“是!”
“末将领命!”
“末将明白!”
“可是那颜良亲兵仍有不少流落在外,其中我军营地中亦有数人。”
“让他们闭嘴!他们若是不肯闭嘴,那就帮他们闭嘴!”
文丑面沉如水,果断下了命令。
顿了顿,又道:“另外,再去信冀州,将此事禀告主公,就说颜良不听我军劝阻,一意孤行,贪功冒进,乃至于有此大败,如今我军孤悬此地,进退失据,恐难与长安军正面交锋,请主公派兵增援。”
“是,将军,可若是主公不打算派兵增援呢,我等又待如何行事?”
文丑下方,邓升闻言问道。
“若是主公不予增援,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切记不可冒进,以免重蹈颜良覆辙,时局若有异常,我军当立刻返回冀州,以免陷入长安军重围之中!”
“末将明白!”
……
军事会议一直开到了深夜,文丑的意见贯彻全军。
那就是稳打稳扎,情况不对就退回冀州。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若能替颜良报仇,大胜长安军,这固然可喜。
但若是不能,文丑也不想在此地损兵折将,乃至于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上。
此前颜良军与长安军数度交战,数度战胜。
这让文丑一直并未将长安军放在眼里,并不重视。
直到今日噩耗传来,文丑又惊又怒,一时之间,心中已无多少和长安军正面交战的勇气了。
扪心自问。
他麾下虽有精兵八万。
但论起战斗力,颜良所部丝毫不逊色于他。
如今颜良身首异处,大军化为乌有。
若是他与长安军正面对上,焉能知道他不是下一个颜良呢?
不能赌啊!
这是文丑的心声。
……
然而。
翌日午时过后。
军情急报。
“将军!长安军出现了!”
“小人看到了!就是长安军,确凿无疑!”
“据小人目测,此次出现的长安军规模盛大,必非疑军,他们这是要回长安啊!”
“将军,我们的机会来了啊……”
由于军情封锁。
因此文丑军仍在担任探哨的士兵浑然不知道经过昨晚后,形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满心欢喜的带着探查而来的情报回营禀告文丑。
原以为会受到将军的嘉奖和赏赐。
却只看到了将军冷漠如铁的面容,还想多说几句,将军身旁亲兵就直接将他们连赶带轰的驱除出大营了。
回营禀告的探哨们摸不着头脑。
但文丑现在可没心情考虑他们的心情了。
长安军来了!
居然真的来了!
可是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了!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是战是留还是撤军?
文丑心中千头万绪,难以理清。
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