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坐在裘扬来时的马车上,温暖舒适。
时间悄悄流逝。
夜色,慢慢的降临在人间。
而在马车里的南宫冰玉那纤细的十指,紧紧抓上胸前的衣襟。
南方,仍无音讯。绝望的颜色,一丝一丝,染透曾经晶莹剔透的眸子。月,已过中天。
南宫冰玉怔怔看它,在树梢顶端,散着无情幽暗的光。
这一瞬间,她已忘了前世,忘了彼此的误会,忘了张卓,更是忘了他曾为她许下过的誓言。
她忘了一切,而一切都是那么空洞洞的,连着四肢,也已无着落。只有心裂开的声音,缓而刺耳,一片一片。犹如水晶铸就的莲花,被一瓣一瓣,不留情地掰开。
碎了。
碎了一地。
“主子……”
暗月突然停下了马车,望向身后满脸悲切的主子。
暗月的视线,落到桌上那碗黑色的药汁上。药汁,已经凉了。
暗月双手捧起瓷碗,这碗仿彿有千斤重,递到了南宫冰玉的面前,而南宫冰玉的手不断地颤抖,水面漾起强烈涟漪,药汁溅出,滴淌在桌面的声音,令沉默的马车间更令人窒息。
而南宫冰玉乌黑的眼睛睁得极大,仿彿要将眼前这碗黑色的汤药看个仔细,将它的每一滴晃动,永远铭刻在心头。
温柔已逝。
风流已逝。
那眸中,只余绝望和痛苦翻腾不断,宛如张大眼睛,活生生看着他人将自己的心肝脾肺缓缓掏出。暗月知道,他永远不会忘记主子此刻的眼神。那是坠胎药。
与张卓在一起的三个月时间,她怀孕了。
就在前两天,被暗月诊断了出来。只是主子不让他声张,现在主子选择了离开,也让他去准备了这坠胎的药汁。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主子要这样做,但是主子既然要这样做,他也只是照做罢了。
南宫冰玉将汤碗端到嘴边,停了一停,仿彿已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唇触到冷冷的碗沿,那股失去生机的凄然,让她蓦然浑身剧震,被苦苦逼回肚中的眼泪,终如断线珍珠般,颤栗着滚下眼眶。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现在的她,要不起这个孩子。
自己也没有能力去保护这个孩子,而且,现在四国的信息给她一种强烈将要大乱的情况下,她怎么能让孩子降临在这个时刻呢?
闭上双眼,让自己狠下心肠,黑色的药汁直灌入喉,瓷碗立即被她从窗口扔了出去,“瓦啦”一声,瓷碗被碎成无数片,南宫冰玉平静的说了一声,“走吧。”
“是,主子。”
暗月不敢再询问,只能是出了车室里,驾马快速的往季城的方向行驶而去。
而在车外骑马的裘扬则是沉默不声,只是在暗月的示意下,领着马车往前而去。
在室内的南宫冰玉用双手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双肩,拼命的咬着自己的下唇,但是危弱的凄声,仍是从她已无血色的唇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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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的回到季城,竟会让自己再一次的升起想哭的激动。
马车在醉生梦死的门前停了下来,而当南宫冰玉在暗月的扶着走下马车的时候,亭亭玉玉的站在这楼前,看着那敞开的大门,里面的安安静静的,那粉红色的纱帘,正迎着风儿轻轻的晃动着。
让她意外的是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而那个红衣姑娘居然是揪着一位大帅哥的耳朵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一副母老虎的样子,但是一看到她的出现时,泪如雨下,多日以来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完全暴发了,冲了上去,一把就抱住那个红衣姑娘,哽声道:“泡泡……”
而泡泡正在教训着那个不知死活的苏七时,没想到自己就被人从身后给抱住了,而且那声间竟是在南宫冰玉的,以前冰玉可不曾这般的抱着她的啊,因为自己是色色的家伙,可是冰玉这是怎么了?自那天完成了她指示的事儿过去,她便不曾得到过冰玉的消息,心有所不安的从外城,立即赶来了季城,可是,当她赶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原来冰玉已经去了凤凰关,根本不在季城。
于是,只能是在这里等待着她的归来,这里有南宫老爷,冰玉不可能不回来的。
可是,当冰玉抱着自己放声悲哭的时候,泡泡又是另一种感觉了,她从来不曾见过冰玉哭得如此失去分寸的。即便是清风离世了,冰玉仍是冷静的吓人,即便她哭了,但是和现在的哭是完全两回事。
“小玉玉,你怎么了?”泡泡紧张的询问道。
“呜呜……”南宫冰玉抱着她继续失声痛哭着。
一切,都自己做的决定,怨不得别人。
只是,为什么,心,像是被无数钢针般的穿过,让我连呼吸空气的余力都没有。是因为爱得太深了么?
哭着,哭着,一阵天旋地暗,让她彻底的晕厥了过去。
泡泡与一伙人手忙脚乱的抱着她进去屋里。
南宫冰玉这一晕厥过去,可就不得了了,连续几天的高烧不断,而且吃过药后,出了一身的热汗的到来,更是让她的身体虚弱的得让人担忧。
而这段时间,裘扬和暗月也将南宫冰玉在南蛮国的一切告诉了泡泡。
沉默,占满了整个房间。
泡泡更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南宫冰玉,随即便拉着众人离开了房间,让一个婢女在房内侍候着她。
一走出房门,泡泡便问裘扬,“小玉玉,认识那个张卓吗?”
裘扬苦笑,“应该是认识的。但是,之前我们却不曾听过她认识这一号人物,也是去凤凰关后,她听到了对方主帅就是张卓的时候,便失了心魂,像是失去了原有的她。而这一切,我都没有办法去探知。”
“那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有,张卓叫冰玉时,并不是叫她为冰玉,而是秦菲。”
“秦菲?”泡泡一脸疑惑,愣了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叫冰玉为秦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若是鬼梦在这里的话,也定会大吃一惊,因为他肯定会想不明白,为什么冰玉想改的名字,还没有公世于外人,而那个叫张卓的人却知道呢?
“嗯。”裘扬点了点头,“是的,秦菲。泡泡,你怎么看这件事?”
泡泡愕然的伸手指了指自己,懵懵的说道:“我?”
苏七更是没好气的喷了她一眼,“当然是你啊!在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那么多鬼主意的。你就别谦虚了,赶紧说说办法吧。”
泡泡闻言,毫不客气的伸腿就是一下,直冲苏七的下盘而去,苏七身手本来就不算差的,只是在泡泡这个变态面前,他哪能躲得开啊,眨眼间,苏七的大屁股就被泡泡狠狠的踹上一脚,整个人趴在地上,双手被泡泡反锁着,动弹不得。一张俊脸完全被贴在地面了,只能是咿咿吖吖哇哇大叫。
泡泡对苏七可没半点好脸色,此时面带寒霜,喝道:“给老娘闭上你的鸟嘴!什么鬼主意啊,我那都是绝世妙计!滚!”骂完,就松开了苏七,苏七咧着嘴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什么绝世妙计啊,你还要不要脸的啊?哪有人拿黄金贴自己的脸的?”
“你还敢不敢再说一句试试看?”
“我就说,就说,你又能奈我何?”苏七继续不知道死活的嚷嚷道。
于是,一场大战又在房间上演了。
裘扬则是头疼的看着面前这两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一会儿,站在一旁的暗月努力的咽了一口口水,懦懦的低下头,最后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楼主,属下有事禀告。”
一句话说了出来,引得房内的三双眼睛纷纷看向他,泡泡停下了手中继续暴虐的苏七,转首看向他,“什么事?”
“关于主子肚子的胎儿,属下并没有给主子配坠胎药。回来的那天,在车内给主子的药,是安胎药……”
暗月浑身打着冷颤,一字一顿的说了出来。天知道,他最怕的不是死,而是面前的楼主。泡泡从来都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而且武艺高强,杀人完全是在眨眼之间的,他惧怕的是楼主会扔去训练的地方,一想到那个地方,他心底完全发毛了。让他去训练个一年半载,到时他不死也疯啊!
泡泡瞪大双眼,看着暗月好半天,最后,哈哈的大笑起来。
那爽朗的笑声,让暗月的心里直直打鼓,悬在半空,愣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好笑的事让楼主如此开心,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下场是怎么样的。
然,当泡泡笑完之后,泡泡转脸冲他淡淡一笑,“暗月,这事你做得不错!这几天赶路,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暗月领命而去,心里也暗暗长吁一口气。
裘扬诧异不已,转首看向泡泡,“孩子没拿掉,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泡泡耸耸肩,“什么怎么办?让小玉玉生孩子呗!”
裘扬急了,“可是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现在就怀孕了,若是传了出去,那她的名声可就毁了啊!”
泡泡微眯双眼,毫不在意说道,“那就给她安排一个夫君不就完事了么?”
“安排?冰玉不是那种可以任由别人安排她而不反抗的姑娘。”
“那可由不得她了,有我在,她根本没有办法不从。再者,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的吧,当今皇上驾崩了!就在南蛮国撤军后没几天,就驾崩了!具体的病因我现在还不清楚,也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调查清楚。”
“什么?!”
裘扬震惊万分,皇上突然驾崩的消息像是一个地雷轰炸着他的大脑,帝亡那代表着国之将乱了。而逍遥王楚天成不是刚刚回去皇城么?那,那他和细雨可会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