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茹的父亲能够在这里做村长,除了德高望重以外,头脑自然也不是简单之辈,只不过骨子里却任然充斥着这个地方的淳朴和率真,面对女儿有意无意的一些问话也毫不设防。
婉茹每天都将萧逸教她问的一些问题答案细致的告知萧逸,这不管是在婉茹或者是他的父亲看来都再正常不过的话,只是这些零碎散乱的言语到了萧逸这里,稍加整理和分析便准确的猜出了地图放在什么地方。
婉茹家的屋子后边有一颗粗壮的老树,这颗老树的年龄已经无人知晓,就连这个村子中年级最大的老人都说他记事起这个老树就有那么大了。
树和动物一样,也会慢慢老去,老去之后一条条树枝也会相继枯死,一直到现在,几乎只剩下了一条粗壮的枝干,枝干的最顶部交错着几条树杈,树杈的中间是一个喜鹊的窝。
“婉茹,我好像听到了喜鹊窝里有小喜鹊叫唤的声音。”萧逸站在老树地下,仰头望着那个用树枝做成的喜鹊巢穴。
“我怎么没有听见啊?”婉茹侧着耳朵,可是什么也没听到,只有几片枯叶沙沙抖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刚才叫了几声,现在又没有叫了,可能是饿了吧。”萧逸说道。
婉茹看着喜鹊窝,两条柳眉微微皱了皱,“那可怎么办啊,也不知道它们的阿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喂它们吃的。”
萧逸摇摇头,“或许它们的阿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
“它们的阿妈会这样狠心么?”婉茹问道。
萧逸笑了笑,但却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窝小喜鹊的阿妈一定没有狠心离去,只不过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它已经被一颗小石子打中,落在了一处灌木丛中。
“不信,我得上去看看。”婉茹说着就要爬树。
萧逸伸手拦住她,“我去吧。”说着,蹭蹭几下犹如一条灵猴一般顺着粗大皲裂的树干攀爬了上去。
鸟窝里的几只小喜鹊早已奄奄一息,没有了母亲的小鸟自然也失去了生存的资格,鸟窝的底部铺着松软的草绒和破布,萧逸用手探了探,破布的地下是一卷小小的羊皮卷,羊皮卷上只画了一个点,点的下方,注有一行小小的文字。
萧逸瞟了一眼,将羊皮卷放回原处,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地面上。
“小喜鹊怎么样了?”婉茹的眼里有些紧张,她很关心鸟窝里那几只小喜鹊的安危。
“它们很好,饿不着,冻不到。”萧逸笑了笑。
“噢,那就好,看来它们的阿妈已经给他们准备了充足的食物和水。”婉茹一脸的欣喜,只不过萧逸的心里却狠狠一紧,感到一阵撕裂的疼痛,对这种疼痛,这几天来他已经习以为常。
“萧逸哥哥。”
“嗯。”
“以后你会不会像喜鹊阿妈离开小喜鹊那样离开我?”
“不会,我会一直陪着你。”
“呵呵,就知道萧逸哥哥对我最好了。”婉茹欢呼雀跃,挽着萧逸的手臂又蹦又跳,这个单纯的少女并不知道在外面的世界中,说的最多的一种语言叫做谎言。
这个原始的村落还保留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古老传统,只要天一黑,便早早入睡,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酒吧,没有夜场,天黑对他们只是意味着休息的时间。
村子的南面有一潭不大的泉水,面积不过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当初萧逸就是在这里被婉茹和阿罗发现的。
喜鹊窝里的那张地图上只画着一个点,这个点就是指的这潭泉水,下边批准的一行字便是描述通过这潭泉水出村的办法。
泉水的底部当然没有什么会吃人的水怪,那只不过是这个村的祖先们为了掩人耳目撒下的一个谎言,只要潜到底部,再向前一直游,要不了多久就能够到达外面的世界,这潭泉水连着外面,也就是唯一出村的通道。
无风,无月,也没有漫天繁星,今晚的天气似乎不是很好。
只是那潭安静深邃的水面却突然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大片的光点将之照得亮堂堂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这里奔了过来,老老少少的都人手一支火把,水面上闪烁的金黄色光芒就是火把的倒影。
萧逸很快便被团团围住。
“我们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那样做!”为首一个魁梧大汉向萧逸愤怒的吼着,这也许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发脾气。
萧逸环视一圈,无奈的耸了耸肩,“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自然要选择离开,不过我会保守秘密,绝对不会向外面的人透露一个字。”
那魁梧汉子似乎没有听明白对方再说什么,微微愣了愣,然后大声咆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村长!”
萧逸一脸惊讶,“村长死了?”
那人咆哮道:“被你用柴刀砍断了脖子!”
“我为什么要杀村长?”萧逸虽然觉得事发蹊跷,但也没有仓皇辩解,只是平静的说着,因为他知道任何的辩解都和情绪无关,情绪并不能左右真相。
“你当然是为了我们村里的那张藏宝图!”
村子里很少有人知道村长有一副出去的地图,但是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村长还保管者一张藏宝图,传说中谁要是得到那张藏宝图就能做上皇帝。
“我没有杀人。”萧逸的语气依然平静。
“不是你杀的,那还有谁!”魁梧汉子大声道,眼角闪着泪花,指着萧逸激动的道:“今天村长和阿罗一起到杨嫂家去喝酒,喝完之后便直接回了家,很多人都看见了,村长回家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整个村子就只有你一个外人,而且就只有你一个人住在村长家的隔壁,不是你还有谁!”
魁梧汉子的这番话若是在外面世界里的人听来漏洞百出看,也经不起任何推敲,但在这里却就是真理,因为他们都相信这里的人不会说谎,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唯一的解释就是萧逸这个外人做的。
“阿罗,你说!”魁梧汉子朝着人群喊道。
阿罗走了出来,任然是一脸的木讷,只不过这次他的脸上没有再挂着终年不变憨憨的笑,而是一脸的凝重。
“今天杨嫂让我和村长去她家喝她酿的酒,村长喝多了,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会儿,我就把村长扶回了家,在村长家的门口还碰到了消息,他当时正从村长家出来,还和我们打了个招呼。”阿罗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萧逸点点头,“天快要黑的时候,我的确在门口碰见了村长。”
萧逸回想起自己今天从村长家出来以后,正巧碰见了村长和阿罗,当时自己朝他们打了个招呼,但村长的脸色却有些奇怪,和以往不太一样,当时认为村长喝醉了的缘故,所以萧逸也没有多想,但却没想到那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成膜寡言但又和蔼可亲的村长。
“萧逸,你杀了村长,我们要你偿命!”魁梧汉子咬牙切齿,他的话音刚落,群情激奋的村民们便开始跟着叫喊起来。
“杀了他,为村长报仇!”
“杀了这个祸害。”
“让他偿命,杀了他!”
萧逸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方面,他实在无法向这些单纯善良质朴的村民们动手,另一方面,面对这群人人皆是武林高手的村民,萧逸并无丝毫胜算,就在萧逸大脑飞速转动,思考着化解危机的办法时,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
“我阿爸不是萧逸哥哥杀的。”
听到这个声音后所有人停止了动作,自动的让出一条路来,一个少女缓缓从中走出,少女的眼里噙满着泪花,脸上满是失去至亲的伤痛,但只有萧逸才能看到少女的眼里还有着失望的哀伤。
“婉茹,你的阿爸可是这个人杀的,你还要帮他说话?”那魁梧汉子对婉茹说话时语气恢复了以往的质朴。
婉茹看了一眼魁梧汉子,又看了看这些关心她的村民,轻轻说道:“今天阿爸回去后,我便去了萧逸哥哥家,而且一直和他在一起。”
萧逸此时已咬碎牙关,强忍着不让眼泪流淌出来,这个被他伤害,被他狠狠欺骗的少女,此时任然在为他开脱,今天从婉茹家出来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她,这个女孩在说谎,在为自己说谎!
“婉茹,你说的是真的?”魁梧汉子有些疑惑的问道。
婉茹点点头,“我说的是真的。”
“那天都黑了,你还在他家做什么?”
这个村子虽然不至于那么保守,平时那女聊聊天相互串门也是正常的一件事,但却还没有开放到天黑以后孤男寡女呆在一起,这在村民眼中看来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情。
婉茹看着萧逸笑了笑,“我在和他睡觉,我们睡在一张床上。”
人群传来一阵躁动,魁梧汉子的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不过人命关天的大事要紧,还是咬着牙问道:“那会不会是他乘你睡着了,然后悄悄去杀了你的阿爸,再回来假装睡觉。”
婉茹轻轻摇了摇头,“我们并没有睡着?”
“没有睡着?”魁梧汉子有些疑惑,“那你们在干嘛?”婉茹平静道:“一男一女躺在床上没有睡着,还能干什么。”
婉茹的这句话犹如向人群里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所有人都看着她瞪大了眼睛,他们万万不敢相信这个善良活波的姑娘会作出此等龌龊之事,这种事情在外面的世界再正常不过,可是在这个村子就能算是一件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