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清了?”崔子轩气得直喘气,他阴着眼睛冷笑道:“她说两清就两清了?”
两个黑衣人自是不敢回答。
崔子轩努力的深呼吸了一阵,才慢慢放平心绪,他沉下声音,淡淡问道:“昨晚让你们跟在后面,可有听到看到什么?”
这阵子,崔子轩也使了一些人,想安排在杨氏身边。可奈何杨氏进入归德城后,府中竟然没有进过一个外人。而杨氏带来的那些人,崔子轩原也想过收买,可他在观察了一阵后,发现那些人颇有才能也颇有来历,只怕寻常手段是收买不了的。
崔子轩这人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他既然对杨氏起了疑,便无论如何也要弄清她的身份。于是这一次他自动送上门去,在崔子轩的计划中,如果杨氏真是姜宓,那在与他私下独处时,她必定会露出马脚,所以此刻说完这句话后,崔子轩的呼吸都有点急促了,他转过头双眼灼灼地盯向两个黑衣人。
两个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决定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们咬了咬牙,低声把昨晚上听到的姜宓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果不其然,几乎是他们的话音一落,崔子轩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片刻,好一会才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守了一夜,就听了这么三句?”
两个黑衣人头一缩。
看到他们这样子,崔子轩气不打一处来,他冷冰冰的又道:“本公子费这么大周折把你们调回来,你们倒好,刚一露面便被她的人发现端倪,以致错过了最重要的开头!”
两个黑衣人更是战战兢兢了!
崔子轩阴沉沉地盯着两人,想着他们重复的姜宓的话,
“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我这里连治伤的神药都准备好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真是傻了,他这么造我的谣,我可是杨夫人呐,凭什么还要怕他知道?”
想着想着,崔子轩又沉吟起来。他转过身,负着手走到了窗边。
从这三句话听来,杨氏那人非常可疑,绝有可能就是姜氏!可是该死的,他本来就已经很肯定杨氏就是姜氏了,难道他这次丢这么大的脸,就是为了得到这么三句话?
看到崔子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两个黑衣人哆哆嗦嗦欲哭无泪着。他们深刻地觉得,自家公子平生最丢脸的样子被他们看了一夜,只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果不其然,两人刚想到这里,刚刚提步的崔子轩不知扯到了哪里,又吃痛的闷哼了一声。而他这声闷哼一出,刚刚强行压下去的羞怒又冒了出来。
崔子轩咬牙切齿了一会,压低声音轻柔地说道:“所以,你们就那么趴在屋顶上,看着那妇人一个劲的作践本郎君?”
崔子轩这话一出,两个黑衣人僵了,他们呆呆的相互看了一眼,那句“可是这是公子你吩咐的啊”的话怎么也无法出口。感觉到崔子轩周身迸发出的寒意,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崔子轩这时觉得周身无处不疼,而最最可恼的,还是他膝盖上的青紫印。那一处印迹,他是根本不敢深想……
生生把一口银牙咬碎后,崔子轩抬头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才声音平和地说道:“行了,都起来吧。”
两个黑衣人刚刚站起,崔子轩又声音极温柔地说道:“把我昨晚上落宿姜氏府第的事情传出去。记着,只传这件事!”
两个黑衣人连忙应道:“是是,公子放心。”
崔子轩眯了眯眼,过了一会,他慢慢转过身,朝着两个黑衣人笑了笑后,声音诡异地说道:“你们说,要是本公子搬到杨氏府中与她同住,事情又会如何?”
两个黑衣人:“……”
崔子轩轻轻的笑着,又道:“把本公子弄得这么狼狈的,她还是第一个,怎么着,她也得为本公子这一身的牙印付出点代价吧?”
两个黑衣人:“……”
……
院落中,几个婢女悄悄看向自家夫人。
自从夫人在今晨把那崔家郎君送回后,便一直坐在那里,时不时的哎声叹气着。
姜宓确实是在哎声叹气,想她好不容易逮到这千载难寻的机会,把崔子轩迷晕了,可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居然就做了那么一些事,居然把这难得的机会就此浪费了!
虽然,直到现在姜宓还没有想到,自己应该怎么报复崔子轩才称得上痛快,可她就是觉得,昨晚上她太没有出息了,她的报复太没有力道了!
就在这时,一个护卫大步走来。
他来到姜宓身侧后,低头说道:“夫人,南唐李武那里派人来追问了。”
糟了,她都忘记了,她那个哥哥还放话要娶她呢!
姜宓伸手抚了抚额,头痛的呻吟道:“王公子在哪里?我想见他。”她想,王屹那个人向来聪明,也许他有法子解决李武这个难题。
一护卫从姜宓身后走出,马上回道:“王公子应在府中,夫人要马上去见他吗?”
姜宓点了点头,她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朝着众婢下令道:“给我沐浴更衣。”
这一次上街,姜宓并没有坐马车,而是穿着最普通的裳服,戴着纱帽带着两个护卫便出了门。她心里有事,想着这样走走也许能自己想到解决之道。
归德城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姜宓走在街道上,时不时还需要两个护卫开道才能畅通无阻。
望着这些来来往往的后周人忙碌的样子,姜宓不知怎么的想到了后蜀的成都。成都人与归德城的人可有大不同,那里的人不管何是看到,总带有几分闲暇般的随意,哪里像归德城的人这般总有几分焦虑和不安着?也是,这天下间,成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安逸之地了。
也不知怎么的,想到这一点,姜宓于内心深处,却并不觉得成都这样很好。她倒觉得身处乱世,还是如归德城人这样时刻紧绷的才有可能长久,成都越是舒适,就越怕战争来临时百姓们没有战意。
王屹所住的地方并不远,姜宓走了一会也就走到了。
姜宓进去时,王屹正在开会,看到她过来,王屹挥了挥手,朝着那些人说道:“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等到众人散尽,王屹大步朝着姜宓走来。
姜宓回头看着那些离开的人,朝着王屹好奇地问道:“大哥,这些是你的手下吗?”
王屹微微停顿了一下,转眼他笑道:“是啊。”转眼他又问道:“你怎么现在来了?”
姜宓闻言却是轻叹一声。
看到她一脸怅惘的样子,王屹手一挥,在示意婢仆们摆好榻几后,他牵着姜宓的手回头坐好,然后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烦恼事?”
姜宓连忙把李武求娶的事说了一遍。
几乎是姜宓把话一说完,王屹便是眉头深皱,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怎么连李武也来凑热闹了?”说到这里,王屹抬头打量着姜宓。对着她看了良久,王屹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现在的这张脸配上你这眼神,还真是挺招男人的。”转眼王屹又解释道:“据我所知,后蜀的康王似乎也对你有意思了。”
不等姜宓回答,王屹又道:“李武的事要解决也容易,你不妨放出风声,让人知道崔子轩昨晚在你那里过了一夜。”
几乎是王屹的声音一落,姜宓的脸便涨得紫红,她嚅嚅地说道:“哥,哥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王屹双手抱胸,看着她笑而不语。
姜宓想到自己一时冲动下对崔子轩做出的事,脸越发爆红,她暗暗忖道:也不知那些人透露了多少给王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