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on长长地吁了口气,“不管如何。我们暂时先瞒着子箫吧!当然,我说过了,我绝对不会就此置之不理的,我会派人下去找到小昕。到时候,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谁对谁错,一目了然,老爷子也不可能再狡辩什么了。”?
susan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如今也不知道她跑哪了,也只好如此了。”顿了顿,又厌恶地问,“你觉得老爷子这次是不是在装病?怎么那么巧?偏偏在我们回来的时候就病得这么严重?然后他就有机会找你谈话,让你帮着一起隐瞒子箫?”?
jason叹了口气,抚了抚她刚剪不久的短发,“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坏!今天老爷子的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确实是不怎么好啊!”?
susan皱了皱眉头,想想那墨顾轩的模样,确实觉得装病不太可能,这都进医院了,还让墨子箫专程坐飞机去瑞士请专家来动手术了,只怕确实不太可能是假的了吧??
哪有人做戏做到如此程度??
想到这里,只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握紧了jason的手,不放心地叮嘱,“你要答应我,等回去之后,一定要立即派人去找寻小昕。美国也好,中国也好,都好好地去找寻一番。”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沮丧,懊恼地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我后悔死了!我当时应该多八婆一下的!好歹问清楚她到底在中国哪个省哪个市叫什么名字的孤儿院啊!如果知道的话,现在也不至于毫无头绪!”?
jason神情又凝重了,“仔细想想,与她相处这么久,她对她自己的事情中真的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啊!为什么会这样呢?你觉得这样正常吗?或许她真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打算在这里留下来!”?
susan见他竟然又开始置疑起夏小昕了,不禁真的有些怒了,伸手用力在他腰上重重一掐,“不准你还没有经过调查就如此诋毁她!我不想听!”?
jason被掐得倒吸了一口气,急忙举手投降,“是是是。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susan冷哼了一声,松了手,郁郁地转头看向窗外那不断变化的风景不再言语。?
jason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她搂回怀里,温柔地说:“放心吧!我会把一切都调查清楚的。相信我。”?
想到夏小昕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哪个角落孤独地流浪着,susan的心很是辛酸,反手抱住jason,轻轻地点了点头。?
夏小昕坐飞机抵达t市之后,又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到达了一个小县城,又花了五百元雇了一辆的士匆匆地往蒋盈的老家赶。?
车子一直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行驶,看着外面漆黑一片,想着即将见到那一对父子,心情很是紧张。?
尽管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可是精神却是极其###的。?
蒋家父子本来是被蒋盈接到l市生活了已经有两年的,去年却突然离开了。?
想来一定是蒋盈怕他们在而对她有所影响而让他们回家的。?
如今,靠着蒋盈的帮助,他们一定已经是村里的首富了吧??
最主要的是,他们一定不会甘心情愿永远呆在这山沟沟里面的,总有一天,蒋盈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完美地解决之后过来把他们带走的。?
而她,绝对不会允许这一天的到来的。?
因为,那将意味着她将失去一切,甚至她最最亲爱的父母。?
想到这里,心情不由万般的沉重。?
正凝神想着,突然车子停了下来,司机转头,“###,前面就是你说要到的村庄了。车子已经开不过去了,你自己下车走到村里去吧!已经不远了,不过一两里路的样子,你看,可以看到房屋的灯光了。”?
“已经到了吗?”夏小昕摇下玻璃窗往远方看去,果然看见青墨色的山林里有几盏寂寥的灯光在闪烁着。?
“是的。已经到了。”司机再次给以肯定的答复,同时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这么晚,你没有通知家里人来村口接你吗?”?
“没有。想回去给他们个惊喜。”她淡淡地笑,从钱包里拿出五百块钱递了过去,“谢谢你了。”?
说着就欲推门下车。?
“哎!等等!”司机急忙叫道。?
“怎么?”她疑惑地回头。?
却见司机四下翻找了一番,最后拿出一个手电筒递给她,“天黑路不好走,你拿上这个吧!”?
“啊?!太谢谢你了!我买下它吧,多少钱我给你?”她又忙不迭地去拿钱。?
“不用了。这不值多少钱的,就当我送给你吧!”司机笑着拒绝了。?
“可那怎么好意思?你还是收下吧!”她拿一百块钱想硬塞在司机的手里。?
司机硬是不肯收,“这钱我真不能要!你别再客气了,赶紧拿着走吧!这里昨天下了一场雨,路滑得很,你要多加小心。”?
“那太谢谢你了!”夏小昕感动于这份陌生的关怀,轻声谢过了之后拿着手电筒下了车,朝着通往村子的那条路走去。?
路果然又滑又泥泞,一不小心就容易摔跤跌倒,夏小昕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多亏了那司机的手电筒,让她可以看清路面的基本状况,不至于踩到水坑里去。?
就这样歪歪斜斜费力地走着,眼看着离村子越来越近,心情越发地紧张起来。?
此时,她的两边都是山,山上时不时地看到一座座土坟,四周寂静一片,只有山风从山林里呼啸穿过的声音时不时地在耳边响起。?
她并不感觉到害怕,因为在这偏僻的山村里,来来往往都是本地人,即使有坏人,他们一般也不会对自己人下手的。?
更何况,她早已不是一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气滴滴夏家大###了。?
从下车到村子里,不过是短短两里路的样子,可因为山路崎岖难行,又才下过雨,路面泥泞打滑,所以竟然足足走了四十分钟才总算到了村子里。?
她缓缓地进了村子,默默地数着,最后数到右手边第七栋房屋的时候,她惊愕地停下了。?
这是一座外墙都已经四下开裂,甚至有些倾斜的老式的用土砖砌的老屋,当一阵阵山风吹过的时候,夏小昕便会有种这屋子顷刻之间便会倾斜倒塌的错觉。?
怎么会这样呢??
蒋盈现在那么有钱了,完全有能力给自己家盖一座新房子啊!?
就算不想张扬引人注意,但盖一栋用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房子的话,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吧??
这屋子的周围如今可不都已经是那种两层的小洋楼了么??
叹着气摇了摇头,不得不佩服蒋盈的谨小慎微了。?
屋子里有微弱的灯光透过两扇似乎随时都会掉在地上的玻璃窗户传了出来。?
夏小昕紧张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走上去,举手轻轻地叩响了门。?
“谁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那厚厚的木门那头传了过来。?
“是我。”她竭力淡定地应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昏暗的灯光里,一张满脸皱纹的中年男子的脸突兀在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正是蒋盈的爸爸蒋平。?
她张了张嘴,想开口叫‘爸’,可是嗓子眼却又干又涩,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来。?
正想再努力,男人已经激动地叫道:“小盈啊!你回来了!小伟!小伟!你姐姐回来了!”?
叫到最后,声音里竟然有些无法掩饰的哽咽。?
“是啊!我回来了。”她笑笑,心里却因为那男人声音里的哽咽而莫名的心酸。?
“快进来快进来!你消失了近一年,我还以为……”男人一边侧身将她让进来,一边悄悄地举袖拭泪。?
消失了近一年??
蒋盈竟然狠心到连他们都不要了??
钱竟然有那么大的魔力,让她愿意舍弃这么多??
再一次体会到金钱让人性变得罪恶的夏小昕,只觉得满心地悲哀。?
跟着那男人走了进去,一眼看到一个身材消瘦,面容异常清秀,有着一双大而清澈的眼睛的六七岁的小男孩正倚着斑驳的房间木门死死地盯着她,一双漆黑似乎从来没有好好洗过的手紧紧地抠着木门。?
清澈的眸子里有疑惑有不确定,更有着一丝惊惶,就如一头被猎人围捕的小鹿即使已经逃脱了追捕来到了安全的环境,却仍然无法安心地享受平静而安全的乐趣一般。?
“小伟……”她试着伸手想去握蒋小伟的手。?
蒋小伟却如避瘟疫一般猛然将手挪开了,一转身就跑进了屋内‘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她讪讪地缩回了手,转头看了一眼仍然站在一旁抹眼泪的蒋平。?
“你别怪他,他以为你也不要他了,这段日子以来一直连话都不肯说了。”蒋平勉强挤出一抹笑,声音因激动都变了调。?
“我只是去了外地……”夏小昕心里酸楚得要命。?
在来之前,私家侦探并没有把蒋家父子的情况告诉她,所以她一直以为他们过得很富足,没想到却是这样一副凄惨的场面。?
当然,撼动她心灵的并不是这房子如何破旧,而是那老男人总是想掩饰却又没有办法掩饰的眼泪,还有那小男孩眼中的无助与惊惶都让她感觉到心悸与心酸。?
蒋盈,你放弃了这么多,你要钱又有什么用??
“赶紧坐吧!坐吧!”蒋平情绪稳定了些,急忙拿了一张凳子递给她,可是看看她一身昂贵的衣服却迟疑了一下,随后用袖子狠狠地擦了两把凳子,吹了几口气,又用手用力地摸过,确定没有灰尘沾在上面了之后这才放在她身后,“赶紧坐。我去给你烧点开水,再煮两个糖水蛋!”?
“不用了。我不饿!而且我带了吃的来。”她急忙制止了他,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塑料袋递了过去,“里面有一只烤鸭,一斤卤肥肠,一斤鸭爪,六个卤蛋。我还给小伟带了肯德基来了。”?
蒋平眼眶又湿润了,接过了塑料袋,扯着嘴角笑,“何必花钱买这些东西呢?我带小伟从l市回来后吧,经常去帮村子里的人干活,也赚了点钱,用这些钱买了十几二十只鸡养着,又养了两只母山羊,所以生活还算不错。”?
夏小昕无限感慨,“不赌了么?”?
蒋盈把他接去城里那两年,尽管赚钱辛苦,可是蒋平仍然改不了好赌的习惯,经常会去菜市场去赌几把,往往把蒋盈给他的菜钱都赌光了。?
可能正是如此,蒋盈才狠心要甩掉他们吧。?
“不赌了!不赌了!小盈啊,这一次爸爸是真的不赌了!你瞧,我已经剁了一根手指头了!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小伟!我这辈子,把你妈毁了,不能再把你和小伟给毁了!”蒋平举着一只残缺了小手指的手在她面前颤微微地晃,脸上已是濡湿一片。?
“我知道了。”夏小昕扭过头不忍再看下去。?
蒋平却以为她不相信,于是讪讪地将手缩了回去,有气无力地说:“我去把这些热热。”?
说着拎着袋子佝偻着背走进了厨房。?
夏小昕叹了口气,从包里将从县城里打包的肯德基全家桶拿了出来抱在手里朝蒋小伟的房间走去。?
伸手轻轻地叩了叩门,门却被推开了一丝裂缝,原来他竟然没有把门锁死。?
可怜的孩子,表面上拒绝着姐姐的示好,可实际上在内心深处却无比地渴望姐姐的轻柔的抚摸与温柔的怀抱吧??
心不禁又酸又涩,还升起了一片柔情。?
很奇怪的感觉,是她来之前没有预料到有的感情。?
当然来之前,想过要对他们好,可是初衷完全是做戏,现在,却真心地想对他们好,为那老男人迟到的后悔与振作,更为小男孩那对亲情的渴望而又害怕的幼小心灵。?
轻轻地推开门,她看到整间房间的墙壁表层已经全部剥落,露出土黄色的土砖,地面倒是水泥的,只不过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裂痕。?
屋子里面家俱极少,不过是一张用两条长木凳再加一块床板加起来搭成的简单的床,一张破旧的书桌,还有一张四条腿都不一样齐的木凳。?
床上的一角堆满了衣服,一床薄而肮脏的棉被胡乱地堆在床上,而小男孩小小的身子便隐藏在那床脏兮兮的棉被里。?
如此差的环境让她再次对这个可怜的家庭心生怜悯。?
叹了口气,她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从全家桶里拿出了一只香喷喷的新奥尔良鸡翅在空中晃了晃,“想吃鸡翅吗?我专门为你打包回来的。”?
被子的表面有了动静,只不过几秒钟之后又归于平静。?
夏小昕故意难过地说:“我原本以为你喜欢吃的,所以特地打包了带回来给你吃。没想到你根本不愿意吃,既然如此,那我就把它们送给别家的小朋友吃吧!你既然不想看见我,我也就这样离开算了!什么时候你想见我了,我再回来吧?”?
说着静静地守候在那里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结果等了足足五分钟,都没有等到他的半分动静。?
看来,上次蒋盈的消失真的给这幼小的心灵蒙上了一层深深的阴影。?
夏小昕叹了口气,“哎!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肯德基还是留给你吃。”?
说着便欲站起来。?
身子才立起半截,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两只小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腰,男孩带着哭音的声音瓮声瓮气地从被子里传了出来,“不准你走!不准你又走了!你上次也是扔给我一桶肯德基,哄我说过几天就回来带我去动物园看熊猫,可是我等了你一天又一天,等到后来爸爸身上只剩下几十块钱了,你都没有回来!你说话不算话!我讨厌你!我恨你!”?
他嘴里说着讨厌说着恨,可是手越搂越紧,那副模样分明就是害怕她再次突然离开,他用他幼稚的胳膊,微小的力量在抗议着,在阻止着自己最最心爱的人的离开。?
“我不走。我上次离开是因为突然接受了一份薪水不错的工作,因为时间太紧急,没办法回去告诉你,所以就这样直接离开了。现在那份工作结束了,我就回来了。小伟,姐姐这些日子以来也很想念你。你原谅姐姐好不好?不要再拿棉被捂住自己了,我真的很担心你这样把头蒙着会背过气去。来,把脸露出来,让姐姐好好看看!”夏小昕温柔地哄着他,试着伸手一点一点地将棉被移开。?
他很乖,没有再动,任由着夏小昕将被子从他头上移开了。?
“你又瘦了!”夏小昕伸手轻轻地抚摸着他那张巴掌大小摸上去没有一点肉的脸颊,不禁心疼莫名,“你得多吃点饭,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不多吃点,小心长大了成矮子,到时连老婆都娶不到就糟糕了!”?
“我吃不下!我以为你也像妈妈一样突然地就不要我了!”他低头,不想让夏小昕看到他眼中的泪水,可是那湿润的眼睫毛却将她的悲伤与脆弱显露无遗。?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夏小昕的心又酸又涩,怀抱着这个小小男孩的身体,突然间有种与他同病相怜的感觉。?
疼爱他的妈妈突然撒手离开了,如今又被他最依赖最喜欢的姐姐抛弃了,他心里的那份傍徨那份害怕,自己感同身受。?
她也被迫离开了疼她爱她的父母,被她用生命去爱的爱人遗忘,被爱人的亲人使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虽然此时此刻她表面上看起来振作了起来,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的心灵最深处,那个名字成了她这辈子最不能被人触及的痛,她的心?
“那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蒋小伟终于抬起了朦胧泪眼充满希翼地看着她。?
“当然要走!”她笑着挑了挑眉。?
蒋小伟怒了,将手一松,身子重重地倒在了床上,‘呼’地一声,又用被子将自己连头带脚地全都盖住了,极其愤怒地吼:“既然还要走就赶紧走!不要再来理我了!我讨厌你!讨厌你!”?
夏小昕笑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可怎么办?我买了三张火车票呢?难道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呃。那也行!我带爸爸走好了,你留下来照顾鸡和羊。呃。看来我们还要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不管怎么样,也得教会你怎么生火做饭是吧?”?
被子又‘哗’地一下掀开了,露出一张泪眼斑斑的脸,举起小小的拳头就用力地打着夏小昕的背部,一边打一边发狠地哭叫着,“不准你逗我!不准你逗我!听到没有?!”?
“好好好!我不逗你了!不逗你了!我们一起走!我们继续回l市去!姐姐在那买了房子,从此以后咱们一家人快快乐乐地住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夏小昕用力地搂住他,温言软语地安慰着他,下定决心,即使带他们回去之后,没有让她的计划成功,蒋盈仍然不想认他们的话,她也愿意对这两个人负起责来。?
她真的真的太心疼怀里这个敏感而脆弱的小男孩了。?
如果她不出手帮助,或许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蒋小伟终于安静了,伏在她怀里用力地点头,“不分开!一定不要分开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现在想不想吃肯德基了?”她将放在一旁桌上的肯德基抱了过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我要吃!”他小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安静的笑容,看着她手中的肯德基这才迸射出了在他这个年龄段对美食应该有的渴望与喜悦。?
“吃之前先洗个手吧!你瞧你的这双手都快成乌龟爪子了!”她握着他的那双黑漆漆的手笑着打趣。?
他却没有笑,垂下了两排长长的睫毛,低低地说:“我有用力洗过。可是我们家没有钱买香皂。爸爸说赚来的钱除了用来吃饭之外,得留着给我上大学。他说他不能让我像你一样明明考到了好大学却因为没钱却不能去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