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紫英这一番云遮雾罩的话却一下子击中了甄宝琛的心坎,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清楚冯紫英这番话的意思,也想象不出冯紫英所说的「独立做事」是什么意思?
之前她还有些幻想凭藉自己的智慧,哪怕是当一个外室,自己一样能在冯紫英身畔站稳脚跟,而非单纯依靠姿色侍人博得男人的喜欢。
她很清楚随着甄家的覆灭,自己被丁家休掉,自己这一辈子的命运已经确定和什么光鲜荣耀沾不上边儿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屈辱和黯淡,可那种成日里龟缩于哪个角落默默老去的生活又不是她想要的。
她也很清楚就算是宝毓这种尚未许过人的女子送入冯府都未必能得个为妾的机会,她这种嫁过人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入冯府,顶多也就是一个外室,还得要看她是否能讨得冯紫英的欢心。
所以她必须要考虑日后自己该如何生存下去,她不仅需要为甄家考虑,也要为自己考虑。
但冯紫英突然冒了这么一句不伦不类的话,却一下子在她心中播下一颗种子,让她心神不宁了。
特别是最后冯紫英那一句「日后你就未必如此想了」更是让人浮想联翩,他究竟想要自己去做什么?
冯紫英觉得这样挺好,对于有心机有想法的女子,你只需要给她一个希望,她便会立即投入状态,思维开始发散和活跃起来。
像这个甄宝琛就是如此,自己和甄宝旒若隐若现的关系肯定让她很是好奇,这份心思本来就存着一个发酵的机会,然后在模糊地把外室身份和「独立做事」这个话题给她一透,一下子就能让她浮想联翩了。
这也是一个不甘于平淡的女子,甄宝旒和甄宝毓都与她不同,而这样的女子享用起来才有意思,她会不甘于以色侍人,而更愿意用她自己的智慧来向男人证明她的「不同」。
甄宝琛没有作声,但手上的动作表明她的心境被扰乱了,冯紫英心中更觉好笑,不过这样也好,就让她被这份好奇、疑惑、期盼的心情所困扰吧,一个有了心思的女人品尝起来更有味道。
从肩头把甄宝琛的柔荑牵引过来,甄宝琛被拉到了冯紫英面前。
甄宝琛修长而不失丰腴的身材看上去十分匀称,月白色长裙却又搭配了藕丝缎面的精绣花边,他知道这是李玟的衣裙,但穿在甄宝琛身上却很合体。
微微泛红的娇靥,一双凤目泛动着有些羞涩和复杂的情绪,不过在动作上却没有拒绝冯紫英的牵引,或许是早就有了委身于人的意念。
冯紫英也没那么多纠结,手腕一带,甄宝琛就坐入了自已怀中,一只手抬起甄宝琛的下巴,四目对视,呼吸可闻。
「是不是觉得我太苛刻霸道?」冯紫英轻声问道。
「不,其实妾身知道大人已经很照顾了,甄家被列入朝廷黑名单,又是新四大家居首,而皇上和汤谬二位打算牺牲原来这帮为他们效力的江南豪强以换取皇上一脉和汤谬他们被朝廷所接受时,就注定了甄家的命运。」
甄宝琛看得很清楚「没有大人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也许甄家上下早就被打入狱中,妾身和宝毓她们的最终命运,要么就是沦为某位官员权贵的玩物禁脔,要么就是教坊司人尽可夫。」
「或许你和宝毓不也一眼可能变成我的禁脔和玩物呢?」冯紫英揉捏着甄宝琛腻滑丰腴的下巴,戏谑地问道。
「那不是求之不得么?小冯修撰,小冯督师,小冯侍郎,或许日后就是小冯阁老,一介犯妇却能成为小冯阁老的禁脔,或许还能留名青史,难道还不知足么?」甄宝琛目放异芒。
冯紫英笑了起来,却把这个女人拥得更紧,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太会说话了,让人打心里深处舒服,「这么看好我
?」
「大人年龄还没有妾身大吧?妾身都满了二十三了。」甄宝琛嫣然一笑,「可大人却已经是三品重臣了,三十岁之前大人当个尚书理所当然吧?那四十岁的阁老甚至首辅不很正常么?妾身藤萝依附大树,偶得阳光,绽放自己在青史上留一笔,难道不可以么?」
冯紫英哈哈大笑,「男人追求名垂青史,在所难免,你一个女人也希望名留青史?」
「女人怎么就不能行了?贤妻也好,红颜知己也好,一代妖女也好,妾身其实很享受那种被人簇拥和用目光环绕的感觉呢。」
甄宝琛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被这个男人勾起了心中的话题,而这种情形以前是从来没有过。
家中姐妹不行,丁中祯更是和自己「相敬如宾」,父亲也从没有心情听自己说这些,自己内心这些话却从未能向人诉说,怎么却在这个男人面前汩汩而出了呢?
「哦?」冯紫英没想到这女人还真敢说啊,但内心却更觉得有意思,光是容颜姣美已经很难勾起他多大兴趣,有思想有想法的女人才更能让他兴致盎然,「那很好啊,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妾身也想啊,但也得有这样机会和环境啊。」甄宝琛悠然道:「妾身生母早逝,继母不太喜欢妾身,父亲他们忙于他们的事情,哪里有时间精力来照顾妾身的感受?十四岁就嫁入丁家,可丁家也一样,那几年正是丁家忙于在在祁门那边扩张的时候,丁家几兄弟都根本无暇过问家中事务,妾身在丁家似乎也就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少奶奶身份的摆设吧······」
「哦,你的生母早逝?宝旒和甄宝玉你不是同胞?」冯紫英其实知道不过也还是要问一句。
「宝旒和宝玉是同胞姐弟,但和妾身不是,不过妾身和他们,包括宝毓,关系都很亲近。」甄宝琛慨然一叹,「其实大户人家里像我们姐妹姐弟之间这么和睦亲近的关系还真的不多见,所以妾身也很满足。」
「以前你很满足,但是跟了我,也许你会觉得这个世界如此精彩,你会迫不及待地去追求更多原来藏在你内心深处的东西,······」
冯紫英目光湛然,昂然自信的表情让甄宝琛一阵失神。
这样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二十出头就坐到了无数士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位置,而且他的种种表现都堪称绝才惊艳,对整个江南,甚至对整个大周都带来了深远影响。
无论是她在丁家还是在甄家,无数次听到这个男人的名字,耳朵都磨出茧子了,这些人提及到他无不是感慨唏嘘的口吻语气,若说是哪个女人对他没有兴趣,那绝对是假话。
现在自己居然就坐在这个男人怀中,如此亲昵狎戏,想到这里甄宝琛内心就是一阵如酥如蜜般的迷醉和颤栗,泛起的涟漪带来阵阵潮润。
「啊?」甄宝琛眼神迷离,娇靥酡红,鼻息咻咻,冯紫英魔掌已经从裙间穿过,汗巾倏解,小衣轻分,······
销魂,当此际,堪娇怜,······
无论是甄宝琛还是冯紫英此时都有些情难自禁,甄宝琛心如鹿撞,凤目半闭,丰唇微翘,娇喘吁吁,冯紫英原本没想过今日就要玉成好事,原本还想着去李玟李琦屋里,但此情此景,谁能忍?
索性探手抱起女人,便径直入屋。
这里是他的书房,同样也是外书房内寝室的格局,方便办完公之后小憩。
这个女人已经成熟得堪堪当采撷的时候了,在冯紫英看来虽然不及生养过孩子的王熙凤,但是久为***,那也是可以尽兴而为。
谁曾想剑及履及,却是嗬嗬呼痛,那犁庭扫穴,竟然是无比艰难。
一番耕耘下来,冯紫英都有些大惑不解,只是这般离奇故
事在自己身上上演,却也让他无比惊异。
那甄宝琛显然也还没有太明白,嫁人八年,现在却如黄花处子,不,就是黄花处子,这却是一个什么状况?
···
「妾身也不知道,·····」喁喁细语,甄宝琛痛楚中多了几分娇怜柔弱,「嫁人之前,妾身继母也没怎么多教,就拿了两本图书和一个彩塑给妾身,妾身也只带了两个贴身丫鬟过去,她们当时年龄尚小,也不懂,····」
「可是······」冯紫英忍不住比画了一下,「丁中祯难道也不懂?他不懂,他家里人难道也不知道?还有你们成亲八年,你没有身孕,他们丁家能不起疑?没请过郎中?」
实在不愿意提及对方前夫的名字,这等时候委实太煞风景,但却又绕不过去,难道每日都是拿丫鬟去顶包,这也不可能啊。
···,最早两年妾身也还小,所以懵里懵懂,后来···
·,」甄宝琛羞不可抑,这等事情真的是丢脸到家,但是初为人妇阵痛后的豁然开朗和舒畅,还是让她无比快活和喜悦,「后来,丁中祯那里···
甄宝琛和丁中祯做了八年夫妻,自然不可能不清楚,「他那里如同
冯紫英大略知晓一些了,半带戏谑地道:「春蚕啊,嗯,到死丝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