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认同平儿的判断。
wWW ●ttka n ●Сo 让鸳鸯去永平府这有些离谱了。
鸳鸯何许人,老祖宗不离须臾的人,现在居然要离京几日去永平府?
而鸳鸯和冯紫英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为何要由鸳鸯去?
宝玉不能去?吴兴登或者秦显不能去?老爷身边李十儿不能去?宁国府那边贾珍、贾蓉不能去?
若是必须要是女子去,琥珀不能去?太太身边的彩霞不能去?甚至自己身边的平儿不能去?
唯一的理由就是这桩事儿恐怕既非常重要,而且还需要严守秘密,要让放心的人去,所以选来选去才会定了鸳鸯。
冯紫英的妾侍们前日才启程前往永平府,为此金钏儿和香菱都还回府里了一趟,算是告别,日后这一两年里基本上就难得见面了,那时候府里边也没说啥,这说明这事儿是临时来的,而且多半就和抱琴突然从宫里回府里有关。
“那平儿你说这鸳鸯去找铿哥儿会是什么事儿?大姑娘的事儿?若是大姑娘的事儿,会是什么让老祖宗都这般不管不顾地安排鸳鸯跑这一趟?”
王熙凤若有所思,“按照你说的,老爷太太好像都还不清楚此事儿,难道大姑娘连老爷太太都瞒着了?老祖宗也不和老爷太太知会一声?”
王熙凤这一番话说得平儿为之色变,大姑娘究竟有什么事儿需要瞒着老爷太太,只知会老祖宗一人,然后还要鸳鸯去永平府找冯大爷问计求援?
去找冯紫英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而且这等鬼鬼祟祟的架势,要么是遇到难事儿去求计问策,要么就是过不了坎儿,索性就求援了。
涉及到大姑娘,而大姑娘现在更是贵妃娘娘,这一指向让王熙凤和平儿都是大为不安。
“要不奴婢去问一问鸳鸯?”平儿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瞪了平儿一眼,王熙凤轻哼一声,“哼,你这个蠢蹄子,这般紧要的事情,若是交给你,鸳鸯来问,你会说么?你会把我的阴私说给鸳鸯听么?”
平儿摇头,她也知道这事儿鸳鸯肯定不会说,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才会想去问问。
“算了,平儿,你也别去难为人家鸳鸯了,多半也是宫里那些破事儿了,你以为宫中难道就是一片净土不成?省亲时,我便看出来了,大姑娘在宫中过得很不好,你们见她见咱们的时候倒是和颜悦色,但是没人的时候便是落落寡欢,叹息不已,哪一个入宫新妇会是这般?”
王熙凤悠悠地道:“我看啊,她未必就比我过得好,老祖宗和老爷太太未必就不知晓这些情况,但是又能奈何?当初是他们一门心思把大姑娘给弄进宫里去,觉得可以光宗耀祖,贾家都能跟着沾光,但是现在看,贾家沾了什么光了?修这个园子劳民伤财,把家底儿折腾一空,这还似乎没讨着好,皇上好像对大姑娘这边儿,对咱们贾家根本不在意,甚至可能招来御史们的撕咬,你说这花银子花得冤不冤?”
“奶奶说得也是,奴婢看大姑娘回来也好像的确心事重重,前一两次抱琴回来,奴婢也和抱琴算熟悉,但是抱琴说话甚少,每一句话好像都要琢磨一番,无趣得紧,奶奶您说,这等日子过得有甚意思?”
平儿的话也勾起了王熙凤的心思,只是人与人不同,花有百样红,各家都有各家难处,自己现在这情形,又何曾是自己想要的?但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却又能如何?
想到鸳鸯要去见冯紫英,王熙凤心中又是噗噗一阵猛跳。
那个冤家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甚至在走之前都没有来给自己打个照面说句话。
原来倒是对这个冤家恨得牙痒,但是现在王熙凤却觉得人一走,心里就空落落的,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心里不踏实,而贾琏和自己和离去扬州,自己却半点没有多少这种感觉,这让王熙凤羞愧不已之余也很是惊讶于自己的这种心绪。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怎么会有这种诡异的感觉。
赖家倒是一下子被掀翻了,贾赦、贾珍、贾瑞都是兴高采烈,活生生把赖家这几十年的家当都给压榨个精光,除了五万多两现银外,还有七八处宅子、铺子和庄子,折下来起码也要价值四五万两银子。
本来赖尚荣的补缺还缺一千两银子就能正式走马上任,可到现在却哪里还能行?遇上贾赦那里还可能他们这等机会。
便是赖尚荣一门心思想要去借银子来把这事儿给办了,也被那些人打听到了消息,坐地起价,眼见得也就黄了,一个捐官现在就只能这样枯等,却不知道何时才有这等机会,没准儿三五年上不了任,这事儿也就算废了。
他倒是兑现了诺言,光是这赖家身上,这收回来的现银和庄子铺子,实打实能值十万两银子,加上一档子如郑好时这种跟着赖家走的角色,零七八碎也还搜出来一二万两银子,这算一算十二万两银子有多没少。
就算是贾赦和贾政以及贾瑞老走一些,就算是把外边的债务付给了一些,也还能有六七万两银子的结余,这放在当下贾家,悠着点儿用,两三年里贾家算是熬得过去了。
贾赦、贾珍和贾瑞几个是没甚耐性的,前面局面打开了,具体的盘算和核实就都是王熙凤的活儿了,这事儿上王熙凤自然是当仁不让,这一个月办下来,倒是清减了不少,但和贾琏和离带来的负面影响就算是慢慢消除掉了。
二奶奶还是那个二奶奶,哪怕二爷不在了。
“平儿,你说这真要是宫里那些事儿,铿哥儿又能有什么法子?”王熙凤心思重新转回来,“大姑娘这是病笃乱投医么?”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宫里的事儿,咱们也不明白,但大姑娘和老祖宗这么做,恐怕也还是有考量的……”平儿摇了摇头,“不过冯大爷这才去永平府只怕也会很忙吧,咱们贾家现在倒像是真的有些离不得冯大爷了,……”
平儿突然想到迎春,二奶奶说三姑娘对铿哥儿好像也有那么一点儿意思,再想起那一日冯大爷抱着迎春的亲昵举止,看样子二姑娘也是一门心思想要给冯大爷做妾,现在大姑娘宫中有事儿也是忙不迭地找冯大爷,林姑娘和宝姑娘也算是半个贾家人,这贾家现在的顶梁柱似乎不知不觉就从二位老爷、琏二爷以及宝玉转变成了冯大爷了。
王熙凤脸颊一烫,下意识地瞪了平儿一眼,平儿莫名其妙,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似乎有点儿敏感了,噗嗤一笑。
“奶奶,奴婢可没说您,奴婢只是在想从大姑娘到三姑娘,还有二姑娘,甚至也算半个贾家人的林姑娘和宝姑娘,好像多多少都和冯大爷牵扯上了一些瓜葛,离了冯大爷,许多事情好像就办不好了。”
“哼,你这小蹄子光说别人,你呢?”王熙凤悻悻地道:“还不是盼着早日爬上他的床,……”
被王熙凤有些粗野的话给羞得满脸通红,平儿猛地一跺脚,“奶奶,瞧您说的,奴婢是要跟着您的,何曾想过那些事儿?奴婢若是有那些想法,天打五雷轰!”
王熙凤也有些感动。
她也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忠诚,但是女人家哪里可能一辈子没男人?自己这一辈子却是没啥出头之日了,日后会如何,她自己心里都没底儿,可平儿这丫头却是连男人滋味都没尝过,好不容易这铿哥儿看起了,却又碍于诸般阻碍,哎,这事儿……
“平儿,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如此,我自己日后会如何,我现在心里都没底,倒是你,哪能一辈子这样?”王熙凤有些伤感,“铿哥儿太优秀了,不说现在已经有了金钏儿、香菱和晴雯几个,日后宝丫头和林丫头嫁过去,莺儿和紫鹃两个丫头自然也是要过去当通房丫头的,你若是也跟过去,……”
平儿满面娇羞,“奶奶,奴婢现在还没想过那些事儿呢,奴婢只想现在好好侍候奶奶,再说了,奴婢看冯大爷对奶奶也是存着几分心思的,奶奶也莫要只顾着说奴婢,还没想过这边儿吧?”
王熙凤摇摇头,“我这残花败柳的,还指望个啥?铿哥儿哪也不过是口头沾些便宜,男人,没到手之前都是心急火燎,猴急得紧,真要被他们得了手,要不了几日就兴致乏乏了,……”
见平儿脸上又露出那诡秘表情,王熙凤忍不住又要撕平儿的嘴:“小蹄子,你再胡咧咧,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奶奶,那一日冯大爷说那些话,奴婢觉得也不是信口而言,冯大爷人的口碑,阖府上下都都知道,若是做不到或者不愿意做的,便是刀刃加颈也是不行的,但若是说了,那边时要做到的,奶奶又何必如此悲观?没准儿如您所说,您身子骨也正合适,还能替冯大爷生个儿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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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的目光里闪动着莫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