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知不觉时间便已流逝,荷花开始谢了,零零落落的。
莲蓬出来了,翠绿一片,小丫头被厨房的管事指派出来摘莲蓬,但毕竟年纪小,天真些,总有一两个喜欢刚剥下来就随即吃了,嘻嘻哈哈玩做一处,不免被管事妈妈责备,罚着站在岸边,低着头手托莲蓬。
如意有时路过,看着不忍心,就跟水沁提了句,"姑娘看看她们,那些老妈子总是这样欺负人,见姑娘不管就自己充当主子起来,耀武扬威地罚人。这些妈妈原本也是做过姑娘的,怎么年纪一上来就这般的没羞,完全顾不得体面。”
“有多少人能一直体面呢?先来的人先体面着,后来的人也总要体面的吧,争着争着,争不过的便自行被降了层次,再怎么体面的人,周边没了体面的机会,还如何能坚持下去?”水沁说着,叹了一句,“我们以后还不知怎没样呢?”
七月十五这一天,所有的商家店铺都关了门不营业,水云梦也不例外。七月半,亡人归,街上巷里都得给让条路。
水云梦的人都闲着。岱老见荷塘中都莲蓬饱满,就叫厨房都取了新的莲子,熬了桂圆银耳莲子羹,送到各人那去。
是夜,水云梦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冷清。
喜儿背了包袱出来,喜儿娘亲正牵着她的手。前面的大门需要三把钥匙才能打开,这三把钥匙又各自放在水沁、谷雨、岱老处,去取是不可能的。后院的是厚重的木门,平时开关,都有两个结实的小厮负责,喜儿母女俩知道没这个力气跟能耐,自然选择在边门离开。
只是她们刚从后院穿到廊桥那,就呆住了。
廊桥的中间部位放了一张太师椅,岱老坐那,水沁拿了一碟子葡萄,放在岱老前面的小案子上,殷桃、梦轩侍立一旁,后面隐隐还有些人影,因为岱老那里的灯太亮,反而瞧不清晰。
但喜儿娘亲明显感觉到刺辣辣的杀气正在腾升,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过来,裹住了自己的身子,动弹不得了,感紧把喜儿拨到自己身后。
“你们总算来了,这些人都等了一晚上了。”水沁没抬头,接过如意递过来的紫砂树瘿壶,起开盖子扫了一味其中的香气,便知这极品都雪菌茶已经沏到了恰如其分,便烫过一只紫砂杯,斟下半盏,转一圈弃而不用,又再斟下三分之二盏,送到岱老跟前。
喜儿娘亲扑通一声跪下了,伏地,弯腰,咚的一声磕在地上,“喜儿还小,一切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错,还望姑娘放喜儿去吧。”
水沁捻下一颗葡萄,就那么看着,也不瞧喜儿娘亲,“水云梦什么时候成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了?你们的卖身契都还在我这锁着,现在却又做了背叛水云梦的事,还想抵赖不成?”
“姑娘跟各位都还好好的在这等我们,这就是说,水云梦里的人都还好好的,没有中毒身亡,不是吗?”喜儿娘亲镇定着,“还望姑娘明鉴。”
“可那包砒霜,喜儿确实是下了的。”梦轩提醒着。
“咚。”那颗葡萄再黑夜里划过,落到水中不见了。只在平静的水面散漫开一圈涟漪。
“正是。”喜儿娘亲答到。
“不过,你们一早也把那砒霜掉了包,对吧?”水沁继续问。
喜儿娘亲抬起头来,“姑娘怎知?”
梦轩回过头来看水沁,“可,这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