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洺州,五凤宫。
窦建德一身戎装,杀气腾腾地坐在大殿之,金碧辉煌的大殿,除了几个护卫之外,只有裴世矩一人侍立在边,而大殿之站着一人,峨冠博带,手持节杖,可不正是王世充派往河北的使者,长孙晟的侄子,长孙安世?
自从长孙晟死后,长孙安业(长孙无宪)继承了家业,并把长孙无忌母子赶出了家门,可没有想到世事无绝对,长孙无忌反而因为跟李世民的关系,成功地咸鱼翻了身,反而是长孙安业傻了眼,若不是家业都在长安,只怕早跟长孙安世这个堂兄一起,投入东都王世充的朝廷了。
而长孙安世毕竟是长孙家嫡流长子,长孙晟的大哥长孙炽的嫡长子,长孙炽这一支,是长孙家的嫡流正宗,从得姓始祖长孙道生开始,一直世袭其爵位,若不是在一辈的长孙晟名头太响,功劳太大,而长孙无忌兄妹又是秦王李世民的内助外友,长孙晟这一支的地位,起长孙安世这一支,还是有所不如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世充这回特意派了长孙安世出使河北,是希望利用他在世家子弟的高级影响力,能说服窦建德,晓以利害,使其早日出兵击唐。
可是窦建德现在看起来却很不高兴的样子,自从李唐攻华强以来,他也趁击北想要消灭罗艺,可是大军还没行动,李建成那里派了太子允王硅前来,名为劳军,实则威胁,暗示窦夏一旦出兵攻打罗艺,李建成的并州兵马必会东出太行攻击窦夏的河北之地,加罗艺也早早得了情报,一直整军备战,还拉了高开道为外援,思前想后,窦建德还是放弃了攻打罗艺的打算。
但是现在王世充的使者前来,窦建德仍然想到了次魏征在自己这里擅自攻击岑本的事情,火不打一处来,今天他在这偏殿见使,一身戎装,杀气腾腾,门口的大锅里已经烧起了沸水,看起来随时会把长孙安世给下了油锅。
长孙安世微微一笑,开口道:“夏王,您这样的阵仗,是准备把本使下了油锅吗?”
窦建德冷笑道:“幸亏这回王世充没有派魏征来,如果要是他来了,现在已经在油锅里漂了,长孙大使,你应该觉得幸运。”
长孙安世轻轻地“哦”了一声:“敢问夏王,魏尚书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呢?这么恨他,一来要下油锅?”
窦建德的眼冷芒一闪:“长孙大使,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魏征次出使我国,居然勾结我这里的臣武将,行刺梁国使节岑本,这种行陉,与对我国宣战无异,甚至更加手段卑劣,换了你是我,难道能放过魏征?孤没有因为此事向你们华强国宣战,或者是要你们交出魏征,已经是顾念旧情了。”
长孙安世笑着摇了摇头:“魏尚书行事,虽然有不合情理之处,但确实是为了大王着想,现在半年下来了,情况跟当初岑本来时相,明朗了许多,请问大王接受了岑本的提议,与李唐言和了,现在得到了什么?”
窦建德没有说话,一双犀利的眼睛里,目光直刺长孙安世,却是沉吟不语。
长孙安世朗声道:“大夏和李唐停战,说白了无非是归还了李神通和同安长公主,还有几个李唐的官员,换取了李唐对于您趁着刘武周南下夺取了他们的山东州郡,暂时不加以追究罢了,可是想必您也清楚,李唐不追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追究,而是因为现在他们要全力对抗我家圣,无力再与你们开战罢了,是李唐怕大王现在攻他,而不是反过来给了大王什么好处。”
“对于大王真正的仇家,幽州罗艺,李唐仍然没有放弃保护,仍然是承认其为李唐的燕王,据本使所知,在前两天,那李唐太子,驻守并州的李建成,还派人来威胁大王,不许您进攻罗艺,导致您准备良久的一场大进攻,此作罢了吧。”
裴世矩的眼冷芒一闪:“长孙大使,你这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我家大王只不过是召集各地精兵例行例和军训罢了,并不是要征讨哪里,如果大王决定了要征伐罗艺,又怎么可能给李建成的几句话给阻止呢?”
长孙安世微微一笑:“算这件事的真假未知,但是李世绩想要伙同那李商胡谋反,杀害大王,差点给他得逞了,事败之后,李世绩逃亡原,被李世民所收留。如果大王不肯原谅魏尚书出于好意,阻止你与李唐罢兵的行为,那对李世绩这种公然背叛,而李唐居然完全接受了他,还让他继续领兵作战,难道大王能坦然应之,一笑而过?”
窦建德的须发皆张,厉声道:“够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哼,都不是好人,孤信不过李唐,也信不过你们华强国,你们以为孤不知道你们的意图吗,哼,都不过是想要把孤顶在前面和另一家作战,自己好收渔人之利!”
长孙安世哈哈一笑:“可现在,好像是大王在收渔人之利吧。”
窦建德一下子给呛得说不出话来,久久,才缓缓地开口道:“来人,撤去殿外的油锅,设席,请长孙大使座。”
片刻之后,长孙安世跪坐在殿的一个席之间,对着窦建德拱手道:“大王,多谢您的款待,现在,本使觉得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我们两国之间的事了。”
窦建德的眼光芒闪闪:“在谈我们大夏和华强国的正事之前,孤有一事要问,这回大使是杨玄感派兵护送来的,这杨玄感和王公现在是什么关系?”
长孙安世微微一笑:“杨玄感还是忠于圣的,他虽然一时负气出走,但那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圣失败,他在两淮之地也无法自保,所以这回我突出东都,是杨玄感派兵接应,护送我北,我想,这个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