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伦一边嘴里嚼着那几颗浆果,一边笑道:“本使走过许多地方,大隋各地的美酒,也多少都尝过一些,可是但凡美酒,都是要用米粮发酵,封入酒缸之中几年后才可得原浆,但小姐的这杯,既有酒味,又有浆果,感觉是刚刚酿好,不知有何神奇的办法,现酿此酒呢?”
夫容姐姐哈哈一笑,一指一边的另一个火堆边,一群正坐在一起的勿吉妇人,正把一堆堆的米粒和浆果放进嘴里,然后不停地嚼,最后混合着口水,变成了一堆堆粘稠的,混在一起的糊状物,把这些糊状物兑了水,正向着一个个杯子里盛呢。
封伦强行咽下了那到了嗓子咽的呕吐物,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这个,这个大酋长误会了,本使刚才突然旧疾发作,一阵头晕恶心,可能是坐得久了,不太习惯,绝无轻慢大酋长之意,此酒别有风味,是本使从来没有喝过的佳酿,本使非常喜欢,非常喜欢,哈哈。”
突地稽的神色稍缓,转头对着在一边沉默不语的夫容姐姐说道:“女儿啊,看来贵使有些醉了,你去打点圣水来,伺候贵使洗漱,一会儿你就侍寝封大使吧。”
夫容姐姐的脸上居然飞过一朵红云,转身就一路小跑,脚踝上的铃铛一阵响动,由近及远,封伦的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去说道:“哎呀,这可使不得,大酋长,你的爱女可是一朵鲜花啊,就算封某不能娶之为正室夫人,但好歹也要明媒正娶才是,我看还是等回了中原后,再请至尊赐婚的好。”
突地稽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封大使啊,这里乃是勿吉,不是中原,没你们这么多的婚嫁规矩,我们这里的青年男女,都是兴之所致,花前月下,往林里草丛中一钻,就成就好事啦,除非是女人肚子大了,不然一般是不谈婚论嫁的。你可以在这里先收了小女,回中原后再怎么补婚事,那是你们的事啦。”
封伦心中乐极,嘴上却仍然言不由衷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夫容姐姐端着一个木盆,微红着脸,一步步走了过来,脚上的铃铛一阵阵地作响,封伦扭头看去,去只觉得一阵古怪的味道传来,即使这些天以来他跟勿吉人相处了挺久,开始渐渐地习惯起他们满身的臭味,但仍然觉得这股子味道有点浓烈,再一看那木盆之中,呈暗黄色的液体,上面还冒有一些气泡,倒是有几分象那些南方士大夫们最近流行喝的茶汤。
夫容姐姐走到封伦面前,突然单膝下跪,举盆过了头顶:“有请封大使洗漱。”
封伦虽然觉得这盆子“圣水”透着一股子怪异,但也无暇多想,伸手入盆,只觉得水温微热,并不象那河中冰面下的流水那样严寒,心中暗道这圣水果然有几分门道,于是一边捧起一巴水开始洗脸漱口,一边不经意地问道:“这圣水又是何物?看起来很神奇嘛。”
突地稽微微一笑:“我们勿吉的风俗嘛,就是用家人的便溺作为圣水,用以洗漱,你也看到我们这里冬天河水结冰,取水不易,而便溺之物乃人体精华所出,不仅可以洗洁身体,更可以延年益寿,耳聪目明呢,封大使,小女已经许配给你,已成你的家人,这圣水嘛,自然就是她的便溺啦!”
封伦再也忍不住了,也顾不得什么外交礼仪,出使大局,尊重风俗啥的,大嘴一张,胃里的黑熊肉,口水果汁酒,外加刚含在嘴里的一口“圣水”,如滔滔江水一般,一泄千里,直接吐了个干净,也许是因为这一口吐得太狠,连血都跟着吐了出来,这一大口呕吐物,也是黄中带白,白里透红,刺鼻的酸味,尿骚味混合在一起,怪怪的,封伦的两眼一黑,终于晕倒了过去,就趴在自己的那堆呕吐物边上,动都不动了。
突地稽叹了口气,看着脸色通红的夫容姐姐,说道:“女儿啊,看来封大使对我们的风俗还不是很习惯。他醉了,你抬他回地屋里,今天就由你侍寝吧。阿玛和你额娘今天晚上睡外面的雪屋里。”
夫容姐姐点了点头,象拎小鸡似地把封伦扛上了肩头,举重若轻地向前走去:“您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