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伸手摸摸婴儿的脑袋,乌黑的头发软软的,绸缎般柔滑,手指滑过嫩嫩的红脸,婴儿舒展的眉眼忽然皱起来,微微睁开一边眼睛,嘴巴一撇,脸上露出哭相。
乔也皱了眉,在枕上撑起头再认认真真打量,对赵瑜道:
“这是我儿吗?别人家的孩儿都漂漂亮亮的,怎么他长这样儿啊?”
赵瑜一怔,也俯身过来和她一起瞧着:“是有点不好,可确实是我们的儿啊,你他是不是像我?”
乔儿,又赵瑜:“五官像,眉毛、额头、嘴巴特别像……可是你比他好得多!”
旁边有人噗哧笑了,是静师傅,身后跟着两位嬷嬷,静师傅含笑道:“王爷和王妃初次为人父母,却也太心急了,刚出生的婴儿,哪里能长得像几个月大的孩儿那样漂亮可爱?风吹也不能这么快的!王爷才六斤重,却健康有力,才刚生下来,为他擦拭身时抓住布巾我还差点抢不过他呢!他现在皮肉还未长开,又皱又红,着吧,不过今晚上,他能如王妃所愿,变得漂漂亮亮的了!”
嬷嬷走上来要抱走孩:“王妃累了一宿,该歇会。主想是饿了,交给老奴抱去喂奶!”
话音刚落,婴儿发出嘹亮的哭声,乔顿时心疼了,挣扎着要坐起来,青梅忙按住她:
“王妃躺着别动!宜师傅在外头与太医话呢,宜师傅交待过先让王妃在此安静歇会。等了时辰,她可以了,才能将王妃移回上房卧室!”
赵瑜听了青梅的话,着乔苍白的脸,后悔把她吵醒,此时见乔着急,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边替她盖好棉被边哄道:
“乔不要急,你先好好歇会,孩儿有我管。原先定下两位奶娘。太又从太府带来两位,由他选,他要吃哪位的奶水。只让她们在外间喂食,一吃饱我抱回来!”
乔再累,此时却睡不着了,眼睁睁着儿被嬷嬷抱走,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好像别人要抢走她孩似的。
她有点窘,又不知道怎么,生之前嬷嬷们跟她过:皇家女,从来没有让生身母亲亲自喂养母乳的惯例!
没为什么,她也没问。??当时想得很简单:那样好啊,自己不用费精神喂奶。可了这时候,她忽然很想给孩喂奶——自己拼了命生下来的儿啊,吃了别人的奶水,便会记住别人的气息和味道。懵懂间指不定把别人当成他的亲娘了呢!
赵瑜安抚着她,伸手挡住她的眼睛:“睡吧,一会我去把孩儿抱回来,我们陪着你!”
被抱出外间的婴儿却一直不安宁,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乔哪里睡得着?连赵瑜也坐不住了,海棠走来禀报:
“主不肯吃奶,四位奶娘,一个一个试过,他都不要!强行按着他吃,哭得越发大声!”
赵瑜恼道:“不吃不吃,按着他做什么?抱回来!”
见静师傅把哼哼唧唧的婴儿抱进来,一边轻拍着,走床边对乔道:“王爷是真饿了,出生时只喝过几汤匙药汁,如今没有一泡尿,再去找奶娘只怕饿太久……要不王妃试着喂喂?”
赵瑜当即反对:“不行!王妃如此虚弱……”
宜师傅随后进来,笑着:“王爷放心,王妃体质挺好的,可以喂奶!若是王妃亲自喂养王爷,不但对王爷有好处,王妃身体也会恢复得更快!”
赵瑜走去问太医,太医只宜师傅的话很有道理,其他的却不敢多。
抵不住儿一忽儿声一忽儿大声地哭闹,赵瑜只好走出去,由着宜师傅和静师傅怎么做。乔身后垫上厚软的棉被,半躺着在静师傅的帮助下,怀抱着婴儿撩起衣襟,家伙的脸在母亲怀里拱了几拱,便停止不哭了,嘴巴碰,立刻含住急急吸吮,乔没想的婴儿这么有力,吸得她生痛,不禁皱起眉头,悄声问宜师傅怎么回事,宜师傅笑着:
“应是还没吸奶水,这孩有力着呢,刚开始痛点,一会能好!”
果然,婴儿渐渐不再烦躁,喉咙里有了吞咽声,乔也感觉微涨,有股暖流从体内源源不断地涌出,哺育着紧紧抱在怀里的孩。
孩的吸吮仍然有力,乔却不再觉得痛,轻抚着孩儿柔软的头发,心底涌动着浓浓的母爱:这是我的儿,我是他的母亲,精心哺育,用心陪伴他长大,理所应当!
青梅和海棠守在一旁,欣喜不已:
“主真能干,他喝奶水了!”
“听听:他还好像很辛苦似的,还哼哧上了呢”
婴儿吃饱,乔也累坏了——这是婴儿吗?简直是只老虎,吸着吸着,一边吸不出奶水了,他便放开奶头,皱着脸哼唧,换另一边他马上收声,又继续吸个不停,好像知道这个之后再没有下一个了,奶水吸完,他含着呼呼大睡。
今天有日头出来,阳光晴好,端王府添丁,热闹欢庆,显得喜气洋洋。而乔生完儿,又喂他饱食一顿,但觉一身轻松,照宜师傅吩咐,在产房待够时辰,太医们诊脉过后,赵瑜心抱起她,因为不能受风,只能放进特制的软轿内,由婆们抬着回正院上房,躺在自己惯常睡的大床上,赵瑜喂着喝了点鸡汤,吃了点东西,安心地埋头大睡。
一觉醒来,白天变成了黑夜,乔想上净室,胸前两个又痛又涨,下意识地翻身,不心牵动痛处,微微哼了一声,守在床前的青梅立即拉开帐探头进来问:
“王妃您醒啦?”
内室很安静光线不明,听青梅的口气似乎早巴望她醒来似的。
乔:“青梅帮帮我,我要上净室!”
“不行!王妃不能下床,等我喊青鲤她们来,一起服侍您在床上……”
乔打断她:“别听那些太医的,宜师傅也可以慢慢走动,别叫人,来扶着我,我可以的你放心!”
刚好海棠走进来,见王妃然下床走动,吓了一大跳,还好她不是咋咋呼呼的人,青梅朝她使眼色,立刻能明白,便上来一同扶着乔进了净室。
解决完问题,海棠在热水里绞了帕给她净手,乔着玉池:“我想洗澡……”
青梅和海棠坚定地拒绝了,海棠:“这可不是太医的,是宜师傅交待,今天绝不能洗澡,王妃身上还带有药物,明天午时宜师傅会过来换药,时再替您清洗,五天后方可沐浴,还不能泡澡!”
乔苦着脸:“五天后?怎么捱啊,我生儿出了那么大汗……”
青梅:“宜师傅交待实在难受可以擦拭,已经吩咐邓妈妈着煮一锅老姜水,等会再擦拭!”
“我现在很难受!给我另换干净热烫的水,帕不要绞得太干,我得敷一敷胸口!”
海棠忙道:“这个要的,王妃可是涨得难受?宜师傅也有交待,咱们回床上去吧,我一会端水过来!”
乔心躺回床上,青梅往她身后塞一个大迎枕,海棠把屋里的灯挑亮,去净室另倒了热水来,三人一通忙乱,两个好歹舒服了些,望着一室通明,乔这才问道:
“王爷去哪啦?我儿呢?”
海棠已走出外间交待:“院里都点起灯来,王妃醒了,去报给王爷!还有告诉邓妈妈:传晚饭!”
这里青梅絮絮叨叨着:“王妃从午时睡现在,都时了呢!主早醒了,尿了之后,又拉下一大泡黑乎乎的东西,嬷嬷是什么来着?不记得了,总之嬷嬷藏宝似地拿个锦盒收起来。主拉完这个却是饿了,哼哼唧唧地不肯睡,谁都知道他想吃奶,王爷却严令不许吵醒王妃,主没吃的大声哭,王爷抱着还哭得更厉害,王爷怕吵醒王妃抱着他去了厚院,一路走着主倒是睡着了,谁知换个人抱又醒来,还是哭,哭哭停停的睡不安稳,另找的几位奶娘让他试着吸奶,主是不要,邓妈妈做了米汤也不喝,喂白开水他倒是咂了几下嘴儿,底止不得渴抵不得饿的,还是哭……直现在,王爷还抱着他在厚院木楼里晃着呢!”
乔又好气又好笑:“真是的,一群人拿不得个主意,我再能睡也不要饿着我儿啊,叫醒我喂饱了他再睡一样的嘛!”
“王爷不行,他王妃为生下主辛苦了一夜,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不许吵醒!”
正着,听婆传报:“王爷回来了!主回来了!”
外间传来赵瑜的脚步声,还有一阵阵裙裾摩挲地板的窸窣声,不知有多少女人簇拥着他们父,赵瑜身边从来只带男侍从,没想有了儿之后,抱着儿,倒陷在女人堆里了。
没有办法啊,他一个大男人两只手只会捧着儿,其它的都不懂,什么换洗衣裳、帕巾、尿布、碗匙等等儿必须用的东西,乔早规定好:孩要有专用的物件,还得分门别类,这些细碎繁琐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他应付不过来,只好由她们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