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一身翠绿长衣,狭长的凤眸从顾妍夕面前扫过,径直走进了店铺中,环望了一周,他像是很满意,将身上的虎皮毛制成的披风,从身上揭下来丢给了一直跟随在他身边,身材高瘦,模样精明的侍卫。
“这家店铺,本公子喜欢……去和老板娘说说,将铺子买下!”
那侍卫朝着
他毕恭毕敬的点头,转身走到顾妍夕的面前,从身上掏出了一叠银票子,面容紧绷着,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道:“老板娘,我家公子看上了你的这家店铺,这些银票子不知道够不够,请你收下!”
顾妍夕看过很多霸道的人,大多都是以武力或者强制的手段让你来专卖某些东西,但这种以谦逊的方式,表面看似在谈买卖,实则就是给了你一个选择,那就是转让店铺,这种比较柔和却没有回旋余地的手段来买人家的店铺,顾妍夕也是头一回看到。
顾妍夕勾唇,淡淡道:“对不起,我家的店铺是不会转让出去的!”
那侍卫看起来有些为难的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手中一叠银票子:“这些银两可是够你开这样的店铺十家有余,难道你真的还想考虑吗?”
“你错了,我不是想考虑一下,我是根本不会将这家店铺转卖的。”
侍卫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一手操办的店铺,我对这家店铺的感情很深,所以我是不会将这家店铺转手卖出去的。”
翠绿长衣的男子细细的眉毛弯起,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他在展柜前看了一眼摆放的一些首饰,觉得很符合他的心意,可这个女人没打算将铺子卖给他,他还真有些心里不高兴。
他狭长的双眸睨向顾妍夕,声音很是邪魅道:“这家铺子也就柜子里的首饰和脂粉特别一些,虽然好卖,但本公子看你,眼见就要生孩子了,这些事你忙活不来的,不如将店铺转手了为好。”
“就算我不来这里卖商品,我会让我的朋友来这里帮我一起打理!”
顾妍夕看得出,这个人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虽然她才开始做商人,但是她也懂得,往往有些商人为了让自己的产品好卖,看中了一些抢他们生意的小铺子,就会收购到自己的名下,然后一起调整,在做买卖,这样生意明显会好转不少,也会比先前更加蒸蒸日上。
看来这个人一定是商人。
顾妍夕认定了他的身份是商人之后,她笑了笑,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这外面风雪很快就要大起来了,这铺子我是说什么都不会卖的,若是你不想被大雪误了回家的时间,最好现在就离开这家铺子。”
他挑起了眉心,若有所思道:“你们家铺子,难道就你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我还有很多朋友在这里帮我打量生意。”
“那你的朋友之中,有没有一个叫醉篱的男子?”
顾妍夕眼眸一转,看得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是想来这里找人。
她突然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张坤,张坤这个名字是顾妍夕先叫出来的,然后张坤就自称是这个名字与他们相处,可真实的姓名和身份,顾妍夕还是不得而知。
说不定醉篱这个人,其实就是张坤。
看这个人的来头一定不小,而且身上有种邪气,还是少接触为妙。
“醉篱?我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要是公子来这里找人的话,想必会让你空来一场了。”
翠绿长衣的男子,伸出纤长的手指,抚了抚头上缠着蛇皮盘起的乌发,朱红色的唇瓣朝着一边勾起,很是邪魅:“哦?本公子可是听说了,这家铺子里有一位俊俏的公子,难道不是醉篱吗?不管是还是不是,本公子会常来这里做客的,希望老板娘你说的话不假,不然的话……”
顾妍夕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胁,她清冷地看着他道:“不然的话,会怎样?”
“这家铺子,还有你这个人,本公子可是不会保证能让平安下去了。”
“哦,望了告诉你了,我们这家铺子和郦城的城主武瑞可是有关系的,你若是想在郦城里闹事,最好先认清这里到底谁说的算,哪些人不能惹的好。”
顾妍夕毫不惧怕地望进男子阴郁的神色之中,两个人视线碰撞,犹如两条黑蛇教缠之后,张开血盆大口撕咬。
可最后,谁都没有避让,倒是让那名高瘦的贴身侍卫,看到两个人静静凝视着,不由得觉得气氛怪异的很。
“公子,您刚才不是说了,有事要去办吗?”
翠绿色长衣的男子,将挑起的眉心舒展开,似笑非笑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事要去办!”
他展开双臂,那名高瘦的侍卫为他披上了虎皮毛的披风,待侍卫将披风工整的披在他的身上并且系好,他这才将双臂放下,眸色有几分妖冶看向了顾妍夕:“我还会再来了的!”
说完,他头也不会,径直走出了屋子,坐上了马车。
顾妍夕见马车走远了,这才转身走进屋子,她前脚刚步入屋子内,张坤后脚就跟了进来。
顾妍夕拿着干净的麻布在擦拭着香木制成的展柜,没有抬眸看向张坤:“张坤,刚才你为何要躲起来?”
张坤装作看账本,本以为顾妍夕不会问他什么事,没想到顾妍夕竟然还是开口了。
他无所谓地笑道:“没有躲起来啊,刚才下雪了,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想着入神就忘记进屋子里了。”
“少在这里敷衍我,你是不是认识刚才那个人?”
顾妍夕将手中的麻布搁在展柜上,眸色清冷地凝向了张坤,张坤拿着账本挡住了他的俊容,可半响没听到顾妍夕在询问他,他拿下账本以为顾妍夕又忙活她的事情了,没想到她还在清冷地凝视着他。
“妍夕,我可不可以不回答你?”
顾妍夕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可以,你必须要对我实话实说!”
张坤很了解顾妍夕的个性,虽然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他发现只要顾妍夕决定的事情就很难在改变她的想法,就算今天他不把实情告诉她,她早晚有一天都会将今天的问话问清楚的。
张坤清了清嗓子,无奈道:“好吧,看来我不得不说了!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清音山上的二弟子,名为醉篱。因为我生来就有一项超脱别人的能力,就是可以借助外物来算出过去发生的事,还有未来发生的事,就这样超脱自然的能力,被好多人觊觎,想将我接下山成为他们发财致富和权位上的相师。”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我真的不喜欢被人所利用,一直想留在清音山,可这些人。非常可恶,为了让我下山,竟然将我师父致伤,用我师父和师兄弟们的性命,来威胁我为他所用。我不得已只好跟随他们下山,可到了山下,我想办法逃脱了,所以这些人到处寻找我……”
顾妍夕其实也为他的人生而感叹,明明有些事不是他所情愿的,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选择。
她很同情道:“看来那天你受伤了,也是因为他们抓你时太着急了,所以才不小心伤到了你?”
“错!不是他们不小心伤到了我,而是他不想这世上有人和他有着同样的能力,所以才想杀我灭口,他想成为独一无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
顾妍夕听了张坤的话,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你说的这个人,是刚才那位翠绿色长衣的男子?”
“是的!”
“他是谁?”
“他是墨国的四皇子,也是现在墨国的太子殿下!”
顾妍夕想起他的装扮,有些不解道:“可是他一身装扮,实在不像墨国人?”
张坤深吸一口气:“听说他在幼时经常患病,所以墨国皇上就将他送到辕灵山上去学艺,直到半年前他才从辕灵山下山,代替了大皇子的位置,登上了现在的太子殿下之位,听说他是未来墨国的储君。”
顾妍夕心中有一事不解,那就是墨国皇上不是很器重贤王顾淳吗?怎么会突然间让一个上山学艺的四皇子当上了太子,并且准备继承他的皇位?
月蝶从殿外走进,手中端挽着竹条编成的食篮,里面装着新做的枣泥糕,她一走进屋中,枣泥糕的香气弥散在屋中,让张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真的好香啊!月蝶,是不是见我早上吃的少,怕我饿了,所以给我做的枣泥糕吃啊?”
张坤说完了那些感殇的事,竟然像是没事人一样,嬉皮笑脸的凑近了月蝶,伸出手就要去抢。
月蝶一把将右臂上挽着的竹篮子朝着右边的方向一躲,躲过了张奎伸过来的大手,朝他瞪了一眼:“这不是给你吃的,你早上吃了那么多,还吃什么吃啊?”
她看向了顾妍夕,朝着顾妍夕走来,声音温柔了许多:“妍夕,你如今都快要生下孩子了,可到了现在还是那么勤快,早上吃了那么少,就出门了,就不怕饿坏了肚子里的孩子啊?”
月蝶走到了铺子后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里有休息的地方,还有方桌是专门给他们休息和吃饭的地方。
顾妍夕随后走了进来,看到月蝶将一盘子枣泥糕放在了方桌上,等着她来吃,她微微笑道:“你啊,一天天总是担心我,也不怕操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早上我也吃的够多了!”
顾妍夕捏起了一块枣泥糕,吃了一小口,朝着月蝶伸出了大拇指:“做的不错,发现你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月蝶很自豪的拍了拍胸口:“那还用你说吗?”
顾妍夕吃着枣泥糕,口中是一阵温暖和香甜,月蝶对她的好,她都记在了心上,她多么想一直将这份美好的感觉,永远的停留在现在呢?
这枣泥糕,以前玲珑也最喜欢吃了。
“玲珑,你最爱吃的枣泥糕来了,快来吃一块啊?”
顾妍夕转过身,朝着屋子的门帘外唤了一声,突然一个男子俊俏的小脸探了进来,望着顾妍夕很是惊奇,歪着脑袋道:“妍夕,玲珑是谁啊?你是不是要唤我,结果唤成了玲珑啊?”
顾妍夕挂在唇角的笑容渐渐淡掉,突然间从凳子上站起,对张坤不冷不热道:“你进来吃几块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说完,她从张坤的身边走过,走到了铺子大堂里。
张坤嬉皮笑脸的走进来,捏起枣泥糕,大口大口的吃着,含糊不清地问着月蝶:“月蝶,这玲珑是谁啊?妍夕好像经常唤这个名字。”
月蝶捏起一块枣泥糕,塞进了张坤的嘴巴里,堵住了他的嘴。
“吃你的枣泥糕吧,怎么话那么多呢!”
说完,她起身也走出了屋子。
张坤嚼着口中的枣泥糕,含糊不清道:“这两个女人最近总是……怪怪的!”
月蝶走出了屋子,看到顾妍夕正在摆放首饰台子上的格式首饰的位置,可她分明看到了,顾妍夕眼底有细碎的光芒在烁动。
她轻轻走去,来到顾妍夕的身边,轻声劝慰道:“妍夕,玲珑已经不在了,你就不要在为她的事情难过了!”
顾妍夕释然一笑:“我没事,我也不是为玲珑的事情难过!”
“我知道你说这样的话,是在欺骗自己,自从玲珑死后,你经常会唤她的名字,经常会默默哭泣,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可是人死了,毕竟不能复生,你又何必这样伤心难过呢?”
顾妍夕看着月蝶边说着,她的眼泪都沁在了眼眶中,还说要她坚强,可是月蝶她自己都这样难过了,怎么会不让顾妍夕她难过呢?
顾妍夕拿出帕子,塞进了月蝶的手中,声音有些哽咽道:“瞧你,还说我不要难过,自可你自己都要伤心的落泪了。”
月蝶别过面容,用顾妍夕塞给她的帕子,擦了下眼角,在转过眸时,眼圈都红了:“我有吗?你一定是看错了!”
顾妍夕拉起月蝶的手,轻轻叹一口气:“你还总劝我,让我不要难过,可是你呢,还不是一样总是想着玲珑,唤着玲珑?人死后不能复生,这是我们都懂得道理,可我们和玲珑这么久了,都成为了姐妹了,他的离开?怎么会不伤心难过?”
她将握住月蝶的手,握紧了几分:“可是,生活毕竟要下去,我们就当玲珑一直活在我们的身边,好好活下去,也算为玲珑好好活下去,这样不是也很快乐,也很好吗?”
两行自月蝶的眼角滑落,可她的唇角却带着笑容,拿着帕子,为同样笑着流泪的顾妍夕擦拭着眼角,点了点头:“好,我们就像玲珑一直陪在身边,一起好好活下去!”
张坤站在门帘下,望着这边的月蝶和顾妍夕姐妹情深,本来是应该带着同情和怜悯之心,在掉几滴眼泪,才算真正的感动了。
可顾妍夕和月蝶这些话,会让他这个不认识玲珑,不知道玲珑如何死去的陌生人,感到有种来自内心的恐惧。
他将口中的枣泥糕吞进肚子里,两只手交叉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听你们的话,所得阴森森的,真是吓死人了!你们以后要是在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拜托在屋中说去,我来看铺子,免得吓坏了我,吓坏了来铺子里买商品的客官。”
月蝶和顾妍夕同时回眸,瞪了他一眼,他吓的浑身一抖:“你们继续在铺子里说,我回屋中躲着,还不成吗?”
说完,他撩起门帘,像兔子一样窜进了屋中。
顾妍夕见张坤被她们说的那段感人的话,竟然吓成了那个样子,二人相视一眼,忍不住无奈笑了起来。
良久,月蝶神色严肃了几分,认真对顾妍夕道:“妍夕,都说夫妻二人没有隔夜的仇恨,你真的要一辈子都不原谅皇上吗?”
顾妍夕一听到炎鸿澈的名字,眸色一暗,淡淡道:“若是他早些听了我的劝告,早些将玲珑赐婚给了寐生,玲珑怎么可能会被假清芝公主害死!”
“可皇上当时不知道清芝的身份,所以才会被清芝所骗!”
“可他为何不相信我的话,而去相信一个身份和来历不明的清芝?难道我们夫妻之间的信任,就这么容易被击碎吗?好了……”
顾妍夕松开了握住月蝶的手:“来客人了,还是卖商品吧,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顾妍夕说完,去迎接到铺子里买商品的客人,向她介绍了商品,而月蝶望着她倔强的背影,知道她的心里一定是念着炎鸿澈的,只不过她因为玲珑的死,所以不肯原谅他罢了。
即便是下雪天,顾妍夕店铺的声音依旧很好,又过了一日,这天仍旧是天空飘着大雪。
顾妍夕早早的将铺子开张,迎来的客人,却是她这一辈子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顾妍夕将铺子的门想要关上,可一双大手硬生生将铺子的门撑开。
“妍夕,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原谅朕?”
顾妍夕垂眸,连正眼都未曾看他一眼,淡淡道:“这一辈子,恐怕我都不会原谅你了,除非玲珑还活着。”
炎鸿澈朱唇轻启,深深吸了一口街外的冷气:“你还是因为玲珑的死,与朕耿耿于怀是吗?”
“过去的事我不想在谈了,可我也不想在和你有任何交集!麻烦你以后让你守在暗处的侍卫们都离我远一点,我不想像困在笼子的小鸟一样,没有自由被人监视着。”
顾妍夕说完,抬起手狠狠的给了炎鸿澈的手臂一拳头,炎鸿澈却一动不动,尽管手臂被砸的生痛,还是撑着木门,不让顾妍夕关铺子。
“喂,你是谁啊?是来铺子里闹事的吗?”
门外,一身水蓝色长衣的男子,望见铺子外面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当望见了这位男子妖孽无双的面容时,他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他不仅会知道过去,也会预测未来,而且他还会相面术,所以他到炎鸿澈的尊容时,感觉到他的五官和身上别人难以看到的紫龙光罩身之气,这种脱俗之气,恐怕只有当今的天子才能有。
但看到顾妍夕被这个大男人欺负,他还是心里很不舒服,管他是不是身份特殊,从腰间抽出长剑,朝着炎鸿澈的右臂劈了过去。
炎鸿澈不过是冷冷回眸瞪了朝着他挥剑而来的男子,躲都没有躲开。
当!一声!
就在那柄长剑要劈到炎鸿澈的右臂时,一身棕衣清瘦的男子,模样清俊,手中的剑法出其不意,将张坤的长剑挡开,接着两个人便不分高下的对战起来。
炎鸿澈望着那张男子俊俏的面容,醋意忍不住从心底生气,回眸冷冷看向顾妍夕,质问道:“他是谁?”
顾妍夕空洞地望着他:“他是谁不关你的事!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所以请你离开这里,若是你还是赖着这里不走,我肚中的孩子要是因为我生怒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后果自负!”
炎鸿澈一瞧,顾妍夕果真是动怒了,在一望她圆翘的肚子,想到他们孩子的安全。
他只好深吸一口气,浑厚地大喊道:“我们走!”
“最好,将那些暗卫也带走!”
顾妍夕生冷的追加一句,炎鸿澈眉心皱起,将双手从门边松开,转身走进了飘飘扬扬的大雪之中,身影消失在马车之上。
“寐生,我们走!”
寐生听到了炎鸿澈的命令,停止了与张坤的交战,临走前担心地望了顾妍夕一眼,最后跟随着炎鸿澈乘坐的马车,带着数十名侍卫,身影没在了大雪之中。
张坤跑到顾妍夕身前,望见她乌黑的眸中有碎芒在涌动,他回眸望见那辆奢华的马车消失在大雪之中,不由得轻叹一口气。
看来,这个人就是她的相公!可是她为何不愿意见他,他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误会呢?
“张坤,进屋吧,外面雪大!”
顾妍夕对张坤唤了一声,转身刚要走进屋中。
“醉篱,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
“醉篱?你果真是醉篱?妍夕……你快离开这里!”
身后传来了男子邪肆的嘲笑声,还有她最为熟悉的女子声音。
顾妍夕双拳握起,眸中暗芒一闪:他敢伤害她?真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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