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凉的废墟,一个人的夜游,谢长宁却并不觉得孤单,耳边清风拂过的声响,好似可以传来封玄亦那抹好听的声音。
当来到那根刻着前皇后和皇上名字的柱子时,谢长宁忍不住用手覆盖在了那两个久经风霜的字迹上面,随后一时兴起,她拿出防身用的匕首,也调皮地在对面的柱子上,刻下了一个“宁”字。
只可惜,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傻乎乎的做着这件事。那个此时让她一直思念着的人,连个鬼影都没有,真是欠收拾!
谢长宁有些不高兴地收了匕首,继续朝着宫殿深处走去,而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在她身后的不远处,已经有一个人影,默默地看了她很久。那个人还在她离开那根柱子之后,也用利器,在那个“宁”字的旁边,刻上了一个“亦”字,随后笑着用手,轻轻地将那两个字一同抚过。
冷宫最深处的宫殿,出人意料的一尘不染,仿佛它的主人,依旧还生活在这里,从来不曾离开过似的。谢长宁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封玄亦那抹哀伤的神情,以及滔滔不绝地提起过往的反常,这完全就如莫青之前所说的那样,以前的往事,折磨了他好多年。如果将来还有机会,同他一起来这里,再听他说起以前的事,她想,她一定会拉住他的手,认真地告诉他,以后,将来,这一辈子,他还有她,永远都不分开……
浑然不知身后有人的谢长宁,看着窗户外的月色不错,就女汉子一般地直接坐到了窗台上。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是美好的满月,或许是月光将自己的影子,孤孤单单地照在地上,看起来有些冷清,谢长宁忍不住从怀里取出封玄亦送给自己的玉佩,举到半空中,将这块玲珑剔透的美玉,同明亮的满月,叠加在了一起。
她希望,一切都可以像这通透的玉石,还有满月那样美好。
她也希望,如果地牢里的那个女人,真的是封玄亦的母亲,那她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他这十几年来的遗憾……
只可惜,谢长宁望着这块玉佩,望着这个满月老半天,都没有瞧见那个她想见到的人。
都说现实是残酷的,手抬得久了,也是会酸的。
她一个人半夜三更傻乎乎地坐在这里,对封玄亦满满都是爱,可是这个该死的封玄亦,到底跑去哪里了,他都不知道她很想见他么,亏他还自以为很聪明……
他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差劲的男朋友,没有之一。
谢长宁不高兴地撅了撅嘴巴,正好察觉到不远处有动静,便立刻将玉佩捏到手里,心里有过一丝警惕。直到确定是左文右武出现在她的面前,才卸去了原先的戒备,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启禀主子……长胜王这几天都会守着钱府的大小姐,好像是怀疑姬郡王的人,在钱将军府的周围出现过……”左文文质彬彬地行了礼,一脸恭谦地回禀着。
“钱清然?”谢长宁的心情瞬间就变得更加不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钱清然一直都对封玄亦有意思,他居然还亲自守着她,“那他
现在人呢?难道三更半夜了还要陪着钱清然吗?”
左文有些答不上话来,因为他们并没有找见封玄亦本人,只是打听到了他这几天的行踪而已。偏偏在一旁口无遮拦,性格又同左文完全不同的右武,想当然地就接了话。
“三更半夜的当然是睡觉了,为了钱姑娘的安全,长胜王肯定是睡在她屋里了……姬郡王是什么人……就凭钱将军府里的那些饭桶,怎么可能拦得住,肯定得要长胜王亲自出马啊……”
“他敢!”谢长宁听了这话,瞬间气得想咬人。
她的男人把她晾在一边不说,还一直陪着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亏她刚才还傻乎乎的满心都是他,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不能忍。真的是气死她了!
此时一直躲在暗处的封玄亦,看着谢长宁暴跳如雷又无比抓狂的样子,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刚刚他才欣赏完,谢长宁看着玉佩满脸开心的模样,现在,又欣赏到她吃醋的样子,心情真是说不出的好。原来他都不知道,她已经变得这么在乎他了,是不是以后他可以再要求的多一些,比如,让她亲自告诉他,她的身和心,都需要他……
可封玄亦才沾沾自喜了那么一小会儿,还残留在嘴角的笑意,瞬间就因为谢长宁做出的举动,狠狠地僵了一下。
谢长宁不高兴地把手里的玉佩,一把扔向了左文,直接气呼呼地朝着冷宫外面走去。
左文接得有些措手不及,好在没让那块玉佩掉到地上,随后连忙跟在了谢长宁的身后。
“主子……这玉佩你不要了吗?”
“那个人我都不要了,还要这玉佩干吗!”
左文一时之间有些答不上话来,这个情况好像超出了他那个年纪,所能解决的范围。就在左文犹豫着该怎么接话比较好,突然一个黑影从不远处一闪而过,他和右武还来不及做出应对,他手里的玉佩就不见了。
左文和右武立刻准备追着黑影而去,却很快看到,那个身影将谢长宁拦了下来之后,在他们的面前现了身。
封玄亦一身贵气的黑衣,在黑夜之中,显得异常的神秘高贵。他手握着那一块被谢长宁扔掉了的玉佩,眼里有过一丝不悦的情绪。这不是她第一次扔掉这块玉佩了,第一次被扔,他在水池里找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现在是第二次,他居然还是从别人的男人的手里拿回来的,他是不是应该好好地惩罚一下她?
“你确定你要扔掉这块玉佩,连我也不要了?”
谢长宁微微一怔,好像一刹那之间,都忘了自己刚刚有说过这话。
“你失踪了两天,不是在陪钱清然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确定你要扔掉这块玉佩,连我也不要了?”封玄亦再一次地重复了之前的问题,根本就没有理会谢长宁刚才说了什么。
谢长宁暗叫不好,她好像把某人给惹火了。可是,应该生气的不是她么?她才不要跟别人分享他。
谢长宁看了看一旁的左文右武,也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不说,我怕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你会没面子……”
封玄
亦瞬间有一种要被气得吐血的冲动。舍不得对她发脾气,也舍不得让她不开心,谁能告诉他,他该拿她怎么办?
“那你就是全都不想要了?”封玄亦最后再问了谢长宁一边,带着一股威胁的味道。
谢长宁没有说话,虽然不想拉下这个脸来哄他,心里却隐隐有些着急,她不开心,她介意他陪着别的人,为什么到头来还要被他凶。一前一后,谢长宁犹豫了许久,可就在她愿意退让一步,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的时候,封玄亦一把将手里的玉佩,扔进了旁边的一大片杂草丛里面。
只听到物品掉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谢长宁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好像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幕,都不是真的。
“现在你满意了?”
看着封玄亦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跟前,还反问她这么一句话,谢长宁生气地一把将他推开。
“我天天等着你来陪我,你不出现也就算了,你还去陪钱清然,你不知道她喜欢你么,你不知道钱家的人在打什么主意么。我是不高兴,不要玉佩也不要你了,但是那块玉佩你已经送给我了,我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你凭什么说扔就扔……”
说完,谢长宁就朝着杂草丛跑去,也不管那边黑漆漆的一片,会不会被碎石割伤手,又会不会有什么毒蛇虫子,她一心想要找到那块玉佩,害怕那块玉佩已经被摔得面目全非,再也拼不回去了。
“我没有去陪钱清然……”封玄亦的双眉微微皱在了一起,不悦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左文右武。
右武忍不住开口反击道:“长胜王,你不就是想保护钱姑娘,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你也太……”
右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左文一下子阻止了。左文十分抱歉地对封玄亦行了礼,就将一脸还是不服的右武拉走。他们之前在钱府,根本连封玄亦的影子都没有见过,又怎么能一口咬定,封玄亦一直都在陪着钱府的千金。
清冷的冷宫里面,瞬间又变得一片寂静。
谢长宁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封玄亦刚才的解释,还在埋头找着玉佩,心里觉得难受,眼睛被风吹得红红的,湿湿的。她还来不及把封玄亦咒骂上千边万边,就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一把拉出了杂草堆。
“放开我!”谢长宁有些发脾气地想要甩开那个人的束缚,或许是用力太猛,一个重心不稳,就被那个人顺势一把抱住,再也不肯松开抱着她的手。
谢长宁挣扎着,不想跟他和好。他可以保护钱清然,也可以专心忙他自己的事,这些她都可以不计较,但她不能不计较的是,这两天里面,他都没有想着来见见她,甚至是一见面就凶她,连哄都不哄。她不喜欢被人忽视的感觉,她也讨厌他真的扔了那块玉佩……
“刚刚有没有弄伤手?”
封玄亦知道这里的杂草有些扎手,看谢长宁那么卖力地找着玉佩,心疼她的手会被划伤。可谢长宁还是一副不愿意理人的模样,让封玄亦干脆松开了抱着她的手,亲自检查她的十指,到底有没有伤着。
“你把玉佩还给我……”谢长宁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