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丫头,当真也算得上可怜,李恪昭心里也明白,可是,怎样才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她呢,似乎做不到。
当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整天围着你转的时候,你会觉得很反感很厌恶,而不是感动。
有一句话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须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要是丫头不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夺取李恪昭的身体,也许他们之间不会这么僵,最起码在这个时候,李恪昭会替丫头说句话。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都可以同情丫头,可是,谁又同情李恪昭呢,有些事可以将就,有些事不可以,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可是不代表男人可以来者不拒。
袁晗怎么会没有看见丫头攥得那么紧的手呢,可是有什么办法?路是她自己选的,她就是死也不愿意离开李恪昭。
“来,吃点东西吧,看你累的,一定是赶回来的吧。”袁晗切了一块玉盘给丫头递过去,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骆钧心里很赞赏袁晗,能对一个数次中伤自己的人伸出援手,是很难得的,不觉脸上露出了笑意。
袁晗也懂骆钧的意思,一码归一码,自己不是那种老好人,别人拿着刀子的时候还腆着笑脸,惹火了照样拿刀子捅人。
丫头也不客气,接过玉盘就大快朵颐,不是说她对袁晗就没有恨意了,有,而且是只增不减,不过,现在她要攒力气,不是对付袁晗的,她要死磨硬泡问婆婆要钱。
“嗝。”丫头一个饱嗝。弄得大家都没胃口了,李婶儿更不用说,皱着眉把脸一黑。
吃饱喝足的丫头乖乖地跪在李婶儿面前,“婆婆,我错了,认打认罚,只求你别生气。”
“哼。你这么不服管教的媳妇儿。要不是恪昭说话,把你休了都不为过,罚你。我还一根手指头都不动你了。”李婶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虽然不把丫头当回事,可是丫头那种低姿态却是李婶儿所享受的。
丫头现在最怕的就是听见‘休’这个字,嫁进李家还没有一个月
入戏太深。可是她的心已经有着落了,而且娘家已经破落的不成样子。李家是她唯一能抱着的大树了,“我宁愿死了,也不会被休,我说了。我丫头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我一头碰死去。”丫头说完作势就要撞墙。
骆婶儿赶紧一把拦住。虽说休她的理由有很多条,可是弄出人命可就不好了。看着丫头也不是个好打发的,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谨慎。
“婆婆,别休了我,我也难啊。”丫头哭得惨兮兮的,要是有人能体谅自己一下那该有多好啊。
李婶儿还好奇了,她还难,她有什么难的,“你倒是说说你难什么?还难得过我们这些养家糊口的人。”
丫头本来就想找个话头子,也好说出借钱的事,李婶儿正好给了这么一个机会,一想到贾婶儿在家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丫头忍不住的失声痛哭,感觉自己要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婆婆,我嫁进李家不足一月,人不乖巧伶俐,不讨您的喜欢,丈夫也对我冷淡。”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你还晓得你自己这么不好啊,怎么还好意思赖在我们家。”李婶儿得理不饶人,最好能说的丫头知难而退就好了。
丫头楚楚可怜,“千日不好总有一日好啊,婆婆,我从来没有像大嫂一样跟你顶过嘴。”
袁晗做头痛状,掐了自己一把,叫你心软,叫你多管闲事,活该。
丫头的这两句话当然起不了挑拨离间的作用,李婶儿对袁晗的宽容程度已经达到了新的台阶了。
“我不打招呼跑出去是我不对,可是,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李家和恪昭的事,我只是在家帮了两天忙,家里实在忙。”丫头尽量悠着说,借钱两个字真不好说出口。
李婶儿就笑了,半撑着身子问:“忙,谁家这两天不忙,你去打听打听,家家户户就忙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出嫁呢,婆家的活都干不完,一天倒只顾着娘家。”
“真的,婆婆,家里妹妹小,爹又病了,娘替大户人家洗衣服,我当闺女的,不搭把手能行吗?”丫头觉得帮娘家干点儿活也是天经地义。
李婶儿到底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听丫头说了大半天了,总觉得说话没有说到点子上,倒有点儿像带着人绕弯呢,她爹病了,这才是重点吧,丫头的心思不简单呐,还是不要听她说了,“好了,我没闲工夫听你瞎扯,你就在这跪一晚吧,不罚你说不过去。”
“婆婆,您听我说完。”丫头错愕,怎么就不让说了,可不能够啊。
李婶儿被丫头扰的心烦,“还说什么?我没工夫听你胡扯了,说的再好听都要受罚。”绝对不能让丫头说出口。
“婆婆,爹病了,半个月没下床了,家里锅都揭不开了,婆婆,”丫头见李婶儿要走,赶忙扑上去死死地抱住李婶儿的腿,也不绕什么弯儿了,有话说话吧。
李婶儿皮笑肉不笑,使劲儿拽了拽,想要挣脱,“你娘家的事儿拿到这里说干什么?家里的事儿都操心不完。”
“婆婆,婆家是家,娘家也是家,我求您了,您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想说什么?你就帮帮忙吧。”丫头哭天抢地的抱着李婶儿不肯撒手,借不到钱爹就会病死,那她们那个家就更没有指望了。
李婶儿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干笑两声,“这孩子,你爹有病了,就请个大夫看病啊,你给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看病救人,当真是急糊涂了
重生之虐渣宝典。”
袁晗无奈地看了骆钧一眼,这些人怎么个个都喜欢装疯卖傻啊,要什么话不能直来直往了说,明明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硬是要费那么多口水。
“哎,好了,你们说的大致意思我都明白了,不过我想你们两个当事人还没弄清楚吧,”袁晗想早点结束这么没营养的谈话,“我的亲娘诶,丫头的意思就是说,他爹病了,想问你借点钱周转一下。”
李婶儿本来还想继续装傻的,谁知道袁晗一上来就给拎了个门儿清,伤脑筋。
“丫头啊,你还没听懂咱娘的意思,她是说不借。”袁晗拎清这头又拎那头,这下丫头的苦情戏也没法演了,“散了吧。”
“婆婆,你就借些钱给我娘家吧,等我爹病好了,手头一宽裕就还。”丫头又哭了起来,说明白也好,反正钱是一定要借的。
李婶儿心里冷笑,从丫头说她爹有病的时候,李婶儿就知道借钱这件事没法推脱了,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话可得说明白了,借一次行,再二再三可就没分儿了,自己也是普通人家,一没开善堂二没开钱庄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以为我们家里很宽裕,要知道我们也是省吃俭用了好些年,才东拉西凑凑够了我们恪昭明年去洪都应考的盘缠,你说说,我们有多少宽裕的钱借出去。”李婶儿叹了口气,也诉起了家长里短来,你穷,我比你还穷呢。
丫头心里自然明白的,李婶儿的话半真半假,攒钱给李恪昭当盘缠是真,可是不宽裕那就有待考究了,李恪昭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当然也上心的,“婆婆,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也不敢开口说个具体的数,您就看着借了些,先解一解燃眉之急吧,以后也断然不敢再麻烦家里了。”
“哎,说句不中听的,说起来有娘家好,我看没娘家也不见得不好,你看袁晗,没有娘家照样过的不错,也没有那些个拖累,”李婶儿叹了口气站起来,“说的我口干舌燥的。”倒了一盅水喝了,才擦干净嘴,一旁沉默多时的老李头开腔了。
“老婆子,你去给丫头取上三两银子来,老兄弟病了,我说什么也得有所表示,不然就太不好意思了。”老李头是那种人,跟谁碰两杯就跟谁称兄道弟了。
李婶儿在心里啐了老李头一口,死老头儿,该说的时候屁都打不出来一个,不该说话的时候废话又多的没完,兄弟,人家记得他是哪门子的兄弟,本来打算拿二两银子给她就行了,非得说个三两,这多出来的一两恐怕也要打水漂了。
袁晗在一旁扑哧一笑,老李头还是蛮可爱的嘛。
骆钧瞪了袁晗一眼,人家丫头这么伤心难过的时候,她还好意思笑,丫头不记她的仇才怪。
“给你,三两,家里也没多余的钱了,剩下的是一厘也不能动,希望你爹能早些好起来。”李婶儿不情不愿的把银子交给丫头,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让李恪昭帮着丫头立个字据,免得赖账。
“好了好了,散了吧,咱们到处去转转吧,你看外边多热闹啊。”袁晗见事已解决,在旁边起着哄,出去换个心情,不然晚上李婶儿肯定睡不着觉。
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袁晗挤在热闹的人群里,转身就能看到让她安心的面容,皎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