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绝代发现自己无法开声后,便冷静了下来,看看这四周,再看看那些官兵们看守着她的架势来看,她是被掳上了一架囚车,算算日子,今儿个正是衙役押死刑囚犯到断头山行刑之日。
断头山又叫断台山,它离神都有一段的距离,那里人烟稀少,山林寸草不生,唯有那些被断了头的尸骨,气氛森凉诡异。
就算是白天去了那儿,也会令人觉得‘阴’森。
方绝代小的时候曾与方天楼到那儿过,虽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可是在方绝代的记忆中,还是有那么一个片段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此行去断台山,需要五日的时间。
她必须要在这五日之内逃出囚车才行。
她冷静的想了想昨晚的事情,如容不是去接待亲戚吗,为何会在自己的房间。
还有,如容的房间里还有别人,那个人又是谁?
这些是否是有心人刻意为之,还是她无意撞上了枪口。
这一切一切的问题在方绝代的脑海中一一掠过。
更让她疑‘惑’的是,她的体形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又魂穿,可是不可能,若是魂穿了那她怎么会没有这副陌生躯体的记忆,所以,她可以否认自己又再一次魂穿的可能。
既然不是魂穿,那她的身体必然被人做过了手脚。
会是谁呢?
她缓缓抬起了手,看看自己的手掌,看了许久后,她用手指抠自己的左手掌心,发现指甲深深扎入‘肉’里,她也感觉不到痛。
而且,她的指甲在扎进‘肉’堆里的时候,不但没有感到痛,连血液也没有流出一滴,手好似被浇上了一层厚厚的手套。
“劈!”外头一枚‘鸡’蛋突然砸了过来,蛋清落到了她的掌心,那原本被她抠掉的一层皮竟然诡异的长了回去,恢复的完好如初。
方绝代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的手,然而,还来不及多想,她所坐的囚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前方传来了一位年轻男子的低斥之声:“来者何人?”
“我家王爷正赶着入宫,你们速速让开。”清幽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来。
方绝代听到后,倏地站起身,跑到了铁笼前,双手抓住了笼栏,揭尽全力的发出声音。
是赫连风华!
领队的年轻男子持鞭一挥,打在了地面:“皇上有令,今日看押的江南大盗,是重点看护死囚,一切人等让道,华王爷还请让道。”
领队的铁血与清幽互看,今儿个王爷心情不错,才停了下来让你们让道,现在这宁宋域还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持鞭驱之。
“走。”马车里,传来冷漠的一个字,没有给宁宋域商量的余地。
宁宋域眉头狠狠的拧了一下,就见赫连风华的马车快速朝他这边冲来,让他的兵与马不得不退让而开。
宁宋域虽是气急败坏,可是赫连风华此人他还是不敢惹。
在看到马车直冲冲的朝自己奔来时,宁宋域识趣的往左侧让开。
马车从宁宋域身旁擦过,卷起了一阵狂风。
方绝代目光灼灼的望着那辆马车,她无法说话,她该怎么让赫连风华知道她就是方绝代,让他停下来看她一眼呢。
这时,她看到了脚边的烂菜叶,石子。
方绝代见此,勾了勾‘唇’角,赶紧蹲下身子抓了一把的烂菜叶,在马车从她的铁笼囚车奔过的那一刻,她往窗帘之处狠狠一掷。
马车依然在不停的往前奔行,而方绝代的举动惹来官兵的注意,他们纷纷拿起了剑,分别架在方绝代的腋窝、脖子、腰、‘腿’之处,把方绝代牢牢的扣住,让她无法动弹。
可方绝代的神情却非常的淡定,她任由着那些衙差把她按倒在一边,而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辆马车。
终于,在那马车走出十余米远时,停了下来。
马车里面传来了那男子的低吼之声:“把那该死的死囚给本王留下来。”
铁血与清幽收到命令后,快速折回。
看押死囚的衙差立刻迎前挡住铁血跟清幽继续上前。
“你们想干什么?”
“劫囚可是死罪。”
“我们王爷的衣服被那死囚‘弄’脏了,王爷要他的命。”铁血冷道。
“罗嗦什么。”清幽冷冷的丢了一句话,身子猛地一旋,身姿宛如鬼魅一般,在众多衙差之间横行游走。
眨眼的功夫,清幽便来到了铁笼前,她扬剑一挥,企图将铁笼的大锁给一剑斩断,然而这时,宁宋域已经前来阻止。
宁宋域把剑挡在了大锁上,清幽的那一剑便落在了宁宋域的剑体上。
两剑相碰,发出了刺耳的“啷”之声,火光四溅。
宁宋域绷紧了一张俊的脸,眸光散发着骇凉的冷意:“华王爷是打算劫囚吗?”
“呵!”赫连风华从马车内走了出来,他从马车后箱走了出来,站在马车的尾端,蓝‘色’的衣服上粘了方绝代刚才砸来的烂菜叶还有蛋黄,对于十分爱干净的赫连风华而言,沾上这样的东西,是一件让他很恼的事,更何况,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不杀他,怎么泄了心头之愤。
“本王对劫囚没兴趣,不过……”赫连风华目光幽冷的看向方绝代,‘唇’边渡上了一抹‘阴’森的笑容:“本王穿着这身衣服,还得入宫面见媳‘妇’儿,现在衣服‘弄’脏了,本王拿什么来见新王妃。”
“王爷,你又何必跟一个即将死的人计较。”宁宋域目光扫了眼赫连风华‘胸’有那一块糊了烂菜汁和蛋黄的印迹,实在不太雅观,换成是他,他也会很生气。
这个江南大盗可真不让他省心,难怪皇上要特下圣旨,让一切不相干的人让道。
“既然是死人,那死在谁手也是死,今儿本王就做一件善事,了了宁大人一桩麻烦事。”
话音落下,人们只看到一道蓝‘色’的身影快速的掠过,随之,那铁笼便传来闷闷的低哼之声。
人们看到了赫连风华站在宁宋域刚才所站着的位置,手中拿着一把从黑‘色’的铁钥匙。
而刚才的闷哼之声,便是从宁宋域嘴里传出来,他此时,跌落在了地上。
赫连风华瞥了他一眼,便转身,动作娴熟的将铁笼里的大锁给解开。
方绝代看着那大锁解开的那一瞬间,猛地抬脚一勾,‘门’打开了,方绝代快速的扑了出去。
“扑通!”方绝代趴在了赫连风华的身上,推着他重重的滚到了地上。
没有人想过方绝代竟敢对赫连风华那样做。
而赫连风华更加不敢相信,这世间会有除了方绝代以外的‘女’人这般大胆的对他无礼。
他眸光渐渐的渡上了一层恼意,双手搭在方绝代的肩膀,用力一握:“找死。”
赫连风华把她用力推开。
她被一推,就重重的撞上了身后的铁笼:“砰!”
不痛!
竟然一点痛楚也没有。
方绝代‘摸’了‘摸’自己的背,背如铜墙般的坚硬。
突然,她脖子一紧,身子悬了起来。
赫连风华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面前,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的身子生生的拎了起来,她对上了他‘阴’冷的眸子,很黑、很亮,同时,她也看到了从他眼底深处散发出来的恼意。
“你不怕死吗?”赫连风华俊颜认真的对着她,声音也是很轻很轻。
他望着她黑亮的眸子,一张被鞭子密布的粗糙大脸,实在没什么好看,可赫连风华却觉得她的眼睛特别亮,就像她的眼睛一样。
他觉得,自己真的中了邪,昨日一直昏‘迷’到今早才醒过来,而这个过程中,他竟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画面是,方绝代穿着嫁衣,坐在他的‘床’榻上,静静的等待着他归来。
他竟然会想一直沉浸在那样的梦里,永远都不要再醒来。
不过,醒来倒也是好,至少,他醒来后接到了墨子晓的圣旨,传他入宫商议婚事。
想来,方绝代那个蠢‘女’人应该在宫里等着他。
他怎么也不能让那蠢‘女’人久等。
“不过,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你即将死。”赫连风华‘唇’角的那抹笑容更深,掐着她脖子的手劲也越发的大。
他以为他可以立刻拧断她的脖子,再把她弃之。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方绝代抬起双手握住了赫连风华的手腕阻止他。
赫连风华目光一沉,望着她黑亮的眸,也不知怎么的,竟然会下不了手。
他突然松开她的脖子,往后退了一步,把身后那持剑对着他的衙差的剑夺了过来,锋利的剑体划过了方绝代的脖子。
说时迟,那时却快上了一分,方绝代抬起右手一挡,剑划破了她的右手,不待双方反应过来,宁宋域阔掌一推,把方绝代重新推回到了铁笼,大锁立刻锁上了铁笼‘门’。
方绝代怔怔的看着赫连风华,说实在的,她有些失望。
赫连风华你就这么笨。
竟然没有认出她来。
赫连风华看着她惊愕的眼神,眉头不由的皱了皱,为什么那个丑‘女’人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这时,耳边传来宁宋域的声音:“华王爷,请恕罪,臣在此耽搁了时间,臣会向你保证,定会将这‘女’人的头提回来谢罪。”
宁宋域不敢得罪赫连风华,可若赫连风华一直追究下去,恐怕宁宋域讨不到好果子吃,就算,他的嫡长姐在宫中当贵妃。
“哐!”赫连风华看着方绝代,却松开了手中的剑,剑落地后,发出了巨烈的响声,这个时候,赫连风华才转身朝自己的马车走去,留下了一句淡漠的话:“不必再提回来,本王对她脖子上那颗丑透的脑袋一点兴趣也无。”
一句话说完后,他人也没入了马车内。
方绝代见此,重重的坐在了地上,眼底那淡淡的希望之光,也慢慢的暗了下来。
看来靠别人不靠谱,靠赫连风华那个傻蛋更加不靠谱。
“走!”宁宋域看了方绝代一眼,而那一眼充满着警告。
铁笼继续往前而行,人们依然不停的往她身上砸东西。
方绝代又陷入了一阵‘迷’茫,她必须离开这个笼子,必须逃!
不然,五日之后,她脖子上那颗丑透的脑袋就要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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