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李默白的表叔,也算是靖王爷的表弟,汪全生,是靖王亲舅舅的独子。
也正因为是独子,再加上了有靖王这么一门亲戚,所以这个汪全生,明明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可是偏偏性子还像个孩子。
好像靖王就该着对他们好一些,就得帮扶着汪家一样。
而靖王之所以觉得为难,不愿意见他们,一方面是因为他感觉舅舅之前也的确是对他不错,也曾多次帮过他。
可是天长日久,谁能总是帮着一个不知道上进的人?
汪全生其实一点儿也不怕靖王,表兄弟的关系,靖王为人又比较儒雅,虽也曾征战沙场,可是这身上从来就不见戾气腾升。
反倒是这个李默白,一直就是汪全生比较忌惮的人物。
要说为什么怕他,还得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当时李默白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一次汪全生过来找靖王帮忙,靖王不肯,他便在这里撒泼耍赖,怎么也不肯走。
彼时,李默白刚刚得了一个宠物,一只毛茸茸的大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不过叫唤起来,倒很是凶猛。
李默白当时年纪小,又最是烦这一套,当即一拍那狗的屁股,它朝着汪全生的方向就冲了过去,张咬就咬住了汪全生的衣服。
汪全生当时就吓傻了,连哭带嚎,连滚带爬的,最后还是李默白将那狗给唤了回来,他才算是侥幸保全了一条腿。
不过听说那一次,汪全生竟然吓得尿了裤子,从此以后,不仅落下了怕狗的毛病,还见到了李默白,就要绕着走。
顾轻眉一路上听着李默白用一种很平淡,又很鄙夷的语气说完,已是笑得前仰后伏。
怎么会这么可爱?
“那后来你父王有没有罚你?”
李默白眨眨眼,一本正经地提醒道:“也是你父王。”
顾轻眉怔了一下,“呃,好吧,也是我的父王。”
“象征性地罚了一下,让我抄写十遍的功课,不过这对我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顾轻眉的唇角仍然挂着笑,“我估计其实父王心里头应该也是很得意的。能看到他头疼的人,被吓成那样,应该会很解气。”
“我亲祖母过世的早,当时还在朝为官的舅公没少想法子照顾父王,所以,父王每每念及此,都不忍心对表叔用强的。”
“其实这足以看出来,父王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这样的人,才是正人君子。”
李默白的眸色暗了一下,没出声,再抬眼时,两人已经到了前厅。
汪全生正坐在了前厅内喝着茶,跷着二郎腿,还真是悠闲又透着些痞气,明明就是四十出头儿的人了,可是偏偏还要摆出一副这样的架势,实在是让人看着不顺眼。
只是这初一照面儿,顾轻眉就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讨喜了。
“咦,默白也在呀。你不是今日进宫去了么?”汪全生一看是他进来了,连忙就将腿放下,再火速地站好了,生怕起来慢了,对方再一脚踢过来。
“表叔不必客气,请坐吧。”
顾轻眉朝他微微福了身,“见过表叔。”
汪全生一见到顾轻眉,略有些尴尬,他今日上门是求人办事儿,身上可是一件儿像样的东西也没带,这会儿新媳妇儿朝自己行了礼,岂能空着手?
“呵呵,那个,免了。表叔今日来的匆忙,一时情急,也没带什么像样儿的东西,等回头再让你表婶拿给你。”
“表叔客气了。”
三人坐定,汪全生还不曾开口,便觉得这手心里头一直冒着汗,总觉得压力颇大,昨日见到了靖王时,也不曾有这样的感觉。
“表叔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李默白没有那个心思陪他在这儿耗着,若是有时间,他更愿意与自己的新娘子缠绵一会儿。
“哦,是这样,默白呀,我听说这吏部又有了一个新的空缺儿,我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再往上走一走,呵呵,你也看到了,我也一把年纪了,你表弟妹们也都到了该着议亲的年纪,我若是能再升一升,这将来他们的前途不是也更好一些?”
李默白垂眸,就知道他是在打这个主意。
“如今吏部的事情,都是由太子在主事,表叔何不备些薄礼,去求太子?”
汪全生的表情有些尴尬,就他现在这级别,哪里能有资格进得了东宫?
当然,话不能摆到面儿上来说,不然的话,在小辈面前,他是真的一点儿面子也没有了。
“默白呀,咱们都是一家人,表叔知道你在朝中的地位不低,听说皇上有什么重大决策,都要先问过你的意思呢。你就开开金口,帮表叔一次?”
李默白的脸色猛地一下子便沉下来,“表叔,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是嫌我还不够出名?”
这话里透着的不悦和警告,直接就让汪全生吓了一跳。
他是没有什么真本事不假,可是这话,他还是能听得明白的。
“那个,刚刚是表叔不小心说错了话,你可千万别生气。那什么,你就看在你舅公的面子上,再帮表叔这一次,可好?”
李默白动作优雅地喝了两口茶,再慢慢地将茶盏放回了原位,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这样直直地盯在了汪全生的身上。
汪全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禁打了个激灵,对这个表侄,他是真的有几分畏惧的。
“记得几年前,你曾拜托父亲帮你谋了一个户部的差事,可是时隔不久,便被人揭发你私自挪用了官银。虽说事后,你将银子补齐了,可是这样的事儿,父王也不可能再保你。”
汪全生听得面皮直哆嗦,他就知道,一遇到了这个侄儿,他就一准儿没有好果子吃。
果不其然,当着世子妃的面儿,就这样不给自己脸面了,一会儿还指不定说出什么话来呢?
“后来父王又多方周旋,让你进了礼部。虽说这里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可至少还算是轻闲,你在那儿也干地还不错。何故非要挪到吏部去吃苦?”
汪全生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勉强扯了扯嘴角,“我这不也是为了那些子女的将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