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眉为了让自己彻底地将李默白忘记,在山上一待便是三年。
这三年来,她从不曾下山一步,更不曾从清风的口中得知有关李默白的半点消息。
不是她不想他,实在是因为太想,所以,才不得已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她宁愿让自己如此地思念着他,也好过她得知了他的近况后,为其担忧受困。
“小姐,无悔道长已去了无名山多日,一直不曾回来,您说要不要派人去看看?”
顾轻眉动作优雅地烹着茶,对于师父的行踪,她倒是并不担心,不过,想到了师伯极有可能会借此机会逼问自己的下落,说不定,师父会有些麻烦。
“让青影下山去接应一下师父吧。两位长辈有可能会交手,我师父的身手怕是不及师伯,有可能会受些小伤。”
“是,小姐。”
青环走后,木屋内,便只余顾轻眉一人,远离了名山大川,便是师父,也被她强行带到了这里,当然,每年他总还是会有几个月的时间,会留在他自己的山头儿上的。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担心腹中的孩子,她也不会冒险将师父留下来。
就师父那张碎碎念的嘴,她是真怕他会一不留神,将自己的行踪透露出去。
还好,一晃三年,他们倒也算是相安无事。
“小公子,您慢些跑。”青华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顾轻眉的唇角微微弯了弯,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透着几分的宠溺。
“娘,娘,亲亲,亲亲。”独属于孩童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很快就响在了屋内。
“乖乖宝贝,快过来,让娘亲抱抱。”
一名穿戴整齐的小男童飞快地朝着顾轻眉跑来,直接就连头带身子都扑进了她的怀里。
“小姐,小公子刚刚被楼公子带着飞了几圈儿,这会儿正闹着要学轻功呢。”青华笑道。
顾轻眉的眉角微挑,“你想学轻功?”
“飞飞!学飞飞!”
小孩子不懂什么叫轻功,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强调着飞飞。
顾轻眉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好吧,明天娘亲教你飞飞。不过,咱们是不是应该先喝牛乳了?”
“小公子,咱们先去喝牛乳,然后再来让娘亲抱好不好?”
“娘,亲亲。”
“宝宝,你都两岁了,哪里还总是要娘亲亲?”话虽是这样说着,可是顾轻眉还是笑着在他胖嘟嘟的小脸儿亲了两口,小家伙这才跟着青华离开了。
顾轻眉看着帘子动了动,浅浅笑了,随后继续烹茶。
“你太惯着他了。虽说认你做义父了,可是你也不能总是这般地宠着,他是个男孩子,将来若是被宠坏了,岂非是没有担当了?”
楼东阳笑着在她对面盘膝坐下,“他才多大?你是不是也太过杞人忧天了?”
顾轻眉瞪了他一眼,“你忘记你自己是如何成长为现在这样了?男子汉总是要吃些苦头的。不然,将来也不过是一个无用之人。”
“就像是李默白那样?”楼东阳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顾轻眉的脸色瞬间僵硬,眼睑微垂,“好端端的,怎么又提起他来了?”
“你以为我想么?等了你三年,你也执意不肯嫁我为妻。再看你这样消磨下去,只怕你就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了。”
“你说什么?”顾轻眉的声调猛地有些不太稳了。
“瞧瞧,你现在还不是一颗心都系在他的身上?既然如此,何不下山去找他?你可知道,这几年他为了找你,几乎是都快要疯掉了。”
“我怎知他竟是如此固执?”
“师妹,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反倒是这样笨了?”
顾轻眉低头不语,只是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有些抖动。
“李默白的身体突然出现了问题,具体是被人所伤,还是自己生了什么病,就不得而知了。”
“怎么可能?他不是将雪儿带回桃溪苑了吗?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顾轻眉又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楼东阳看着她的眸子里,则是始终都含着笑,“师妹,当年之事,你果然还是隐瞒了我。”
顾轻眉的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着应该如何来解释这件事,可是眸光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李默白三年前的确是领了一男一女进府,不过,我听说那两人是未婚夫妻,至于为何三年了,一直未曾成婚,我也有些纳闷儿呢。”
顾轻眉猛地一下子又抬起头来,“这怎么可能?”
“当初李默白并不曾公开那两人的身分,坊间对这二人的身分,亦是人云亦云。直到后来,李默白四处遍寻你不着,才对靖王言明,那二人是未婚夫妻。”
“他?”顾轻眉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个夜晚,她独自在窗前守了一晚上,她以为……
“师妹,你向来聪慧,可是为何遇到与自己相关的事情,总爱钻牛角尖呢?你该知道,有些事情,眼见未必为实。”
楼东阳看着她表情的变化,再慢悠悠地说道:“更何况,当年你也并未曾看到什么。如何就狠下心来,将他一人抛下?”
顾轻眉的心里顿时五味陈杂。
她以为,那天晚上,应当是他抛下了她,可是结果,为何会成了这样?
难道,李默白这三年来,始终都不曾应允了隐族的族长?
顾轻眉轻轻地抿了抿唇,有些事情,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同样的,有些事情,她亦是明知可为,而不敢为之。
“小宝如今都这么大了,你还要让他一直长在这里?到底也是李默白的骨肉,他至今不曾纳妾,对外只是宣称你身子不适,在别苑调养,顾轻眉,你真的要绝了李默白的后?”
最后这一句,宛若是一把尖刀一般,深深地刺入了顾轻眉的心脏。
她从来没有想过,李默白竟然真的会为了她,而不再接纳别的女人。
这一刻,顾轻眉的心里是又甜又苦,如果不是当初自己的自以为是,是不是,现在他们仍然是十分幸福地生活在靖王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