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定王府果然传出了噩耗,定王自尽于书房,具体原由,不得而知。
定王妃当天就哭昏过去了两次,而李元勋则是完全就处于了一种呆滞状态,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之前都好端端的,怎么父王一下子说没就没了?
是因为之前与英王结盟之事?
应该不是,若果真是因此,皇上不可能拖到了现在才发难。
李元勋越想,越觉得他这个所谓的亲王世子,根本就是如同被置于了悬崖边上。
只要有人稍微推上一把,他就会彻底地坠入深渊,万劫不复了。
定王的丧事不曾大办,甚至是,只是按了普通皇室的规制来办,而平王和靖王都是在最后发丧那日,才露了个面儿。
他们二位王爷的态度,直接决定了京城其它贵族对定王府的态度。
连丧事的规格都如此,可见,定然是定王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否则,皇上不会如此地气愤。
定王下葬之后的次日,宫里便传来了旨意,李元勋被召入宫,再回到王府的时候,整个人的腿都是软的。
“世子,您没事吧?”
李元勋无力地摇摇头,“去,请母妃到我这里来说话,我身子不适,实在是过不去了。”
“是,世子。”
定王妃因着定王过世一事,已是十分伤心疲累,如今听到下人的传话,心里自然是陡然生疑。
王爷一直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到了自尽?
不仅如此,之前王爷的那些部下,也都不曾来参加王爷的葬礼,难道是军中出了什么事?
“勋儿,怎么了?皇上召你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你?”
“母妃,我们定王府有大难了!”李元勋说着,人已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定王妃的身前,眼泪哗哗地往下流,那样子,当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别急,孩子,先起来,先跟母妃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母妃,父王会自尽,那是因为父王做错了事,若是他不自尽,我们定王府只怕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定王妃的脸色陡然大变,“你说清楚了。你父王一直为皇上分忧,何曾犯过什么大错?”
“母妃,儿说的都是真的。不敢欺瞒母妃。”
“那之前你父王的那些下属?”
“如今是死的死,关的关,没有一个是过着太平日子的。”
定王妃这才是真的有些慌了,当初定王在外的时候,的确是曾做过一些个不光彩的事情,莫不是这些陈年旧事,都被皇上给翻出来了?
如今皇上这是气极,又不愿意让自己背上骂名,所以才会让定王自尽?
“皇上可还说了什么?”
李元勋抹了一把泪,“皇上说,如今定王府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定王府的封号不变,只是降为普通王府,而非亲王府了。只是若要保住定王府,那儿臣及儿臣的儿孙,都不得再朝中任职,只要有这爵位,朝廷便照样会有俸银支付,也饿不着咱们。”
俸银这东西,对于他们这等的家业来说,谁能看得上?
定王妃抖了抖嘴角,“还有呢?”
“其二,便是提早降爵位,由定王爵,降为国公爵,只儿子一代不得再入朝为官,只是到了您的孙儿时,将要再降为侯爵。”
定王妃的身子也跟着一软,面色苍白,整个人的状态与当初定王过世时,相差无几。
“咱们大雍朝可是有着明文规制的。但不是亲王,可享三代王爵,之后,方为普通爵位那般一代代降了。可是同样的,大雍也有铁帽子王,世袭不变的。就如靖王府,便是世袭不变。若是你降爵的旨意一下,儿啊,那咱们在兴城,只怕将是再无立足之地呀。”
“可是两条路,咱们只能选一条。母妃,无论是哪一条,儿子都觉得咱们定王府是要败了。”
“那就先保定王府,好歹是在兴城,只要咱们还是皇族人,皇上总不至于让咱们的日子过地太不像样子了。”
“可是如此一来,儿子便要先离开朝堂了。”
定王妃怒其不争道:“糊涂!如今你父王犯了这样大的错,你还想着入朝为官?皇上不曾灭了咱们全家,就已经是看在了皇族血脉的份儿上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什么官位,而是保住咱们定王府上上下下呀。”
李元勋当然也明白这一点,只是,就这样让他远离权势中心,心里头总会有几分的不甘罢了。
他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皇上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如此利落。
早先的那些部下,基本上已是全部被清理,想想那些人的下场,他们定王府,现在已经算是极好的了。
“母妃,儿子明白了。您放心吧,儿子不会让您受苦的。儿子明日就上折子请辞。”
纳兰茉莉被困在了定王府,走也走不了,留下来又是一肚子的委屈恶心。
如今定王府遭此大难,她就更加地看不上了。
原本就觉得这个李元勋是个无用之人,如今听说他竟然被免去了所有官职,不过,倒是顺利地袭承了定王的王位。
用纳兰茉莉的话来说,就是,空有一个王爷的尊号,有何用?
手中无权,谁会真的拿你当王爷看?
纳兰茉莉的人,始终在关注着南梁的动静,期盼着王爷,能再传来一些好消息。
很快,再有信鸽落在了院子里,婢女将信笺取下之后,快速地打开来看了一眼,难掩眸中的失望。
随后将信笺卷好,再毕恭毕敬地送交到了纳兰茉莉的手上。
待她打开一看,顿时色变。
“不可能的!父王怎么可能会要求我留在定王府?父王难道真要我嫁给那个李元勋?”
“郡主,如今南梁的情势未明,而大雍的皇上又是明显站在了纳兰雄这一边,您若是不能在兴城找到一个依靠,只怕,再无客人的尊贵身分了。”
一语,倒是道破了事实。
的确,纳兰茉莉现在的身分,就等同于是大雍的敌人。
大雍的皇上,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敌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过得太过顺遂了?
哪怕她只是一名女子,也是大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