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盯着那几个日子,沉思了会儿。
坐在一旁的陆苒珺有些惊讶,这是要办事儿了么?
也就是说,陆婉清要出阁了?
思及此,她想了想前世的情景,又安下心来,“前世她与她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是以陆家给陆婉清定下的婚事后,八月里就出阁了。”
想想看,就应该是今年的八月了。
“就四月二十二吧,这个日子不错,天儿也不大热,若是七月里只怕秋老虎还没过,姐儿也受罪。”
老夫人的话打断了陆苒珺的沉思,让得她惊讶地睁大了眸子。
敏感地察觉到大夫人的手也顿了下,只是碍于老夫人,隐晦道:“母亲,这日子会不会太紧了,过了年去还有许多事儿没打理好……”
“这些事儿可以让清姐儿珺姐儿帮你一块儿,总归清姐儿嫁过去也都要做的。”
大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老夫人一眼扫过去,让得她闭上了口。
如此一来,得了确定的日子,媒婆也就松了口气,笑逐颜开地利用她那张嘴说了好些漂亮话,就连老夫人也没有扫了她面子。
临走前,得了丰厚的赏银,她拜谢道:“多谢老夫人,夫人,四着,她又看向陆苒珺,“不知道四小姐的婚事可有什么要求?”
陆苒珺一愣,看向老夫人。
“珺姐儿还小,这事儿倒是不急,往后再给她好好挑挑。”
媒婆见她这么说,也就不好再多问,又行了礼这才离去。
等她一走,大夫人便道:“母亲,清姐儿的日子会不会太快了,她还未满十六岁,就这么嫁过去也不知能不能与韩家处的好。”
“所以呢,就因为担心这个,留着她一辈子?”老夫人淡淡的声音传来,“我将她早些嫁过去自有我自己打量,若是还有疑问就去问问老大。”
大夫人心中有些不舒服,自己的女儿,就算再偏心,那跟人家起来都是自家的好。
“珺姐儿年纪也不小了,母亲,我娘家有个侄儿……”
“闭嘴!”
未等她说完,老夫人便打断她的话道:“老大媳妇儿,不是自个儿的事儿就甭操心,珺姐儿的父亲还在,再不济还有我这个祖母在。”
大夫人脸色有些难看,这才惊觉自己的话逾越了,勉强笑了笑,她道:“是,媳妇儿知错了。”
陆苒珺低着头,仿佛不曾听见一般,大夫人挨了训,也不再多留立即离去。
老夫人疲惫地捏了捏眉骨,陆苒珺见此,主动上前替她按起眉角来。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神情松了些,道:“你的婚事你父亲自有安排,相信你应该清楚了。”
陆苒珺的手微微一顿,又恢复自然,低声道:“是,苒珺明白了。”
老夫人满意地嗯了声。
没过几日,韩家夫妇过来了,商定了必要的事后,日子便敲定了。
四月二十二,陆婉清就要出阁了。
看着这几日家里忙碌的样子,陆苒珺有些失神。
那日在荣辉堂里,老夫人说的话听到的也不止她一人。
跟在她身边的东篱便听了个全,看着连续几日里都心不在焉的陆苒珺,她叹了口气,将鸿澜院送来的羊乳羹端过去,道:“小姐,这是三夫人命人送来的,您尝尝。”
陆苒珺动了动眸子,“放下吧!”
东篱只得遵命,摆在了她眼前。
回过头,她盯着精致的瓷盅,思绪飘远,“表哥大约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在上元节前能赶回来。”
“知道了……”
陆苒珺低声道,端起了热乎乎的羊乳羹慢慢地吃着。
没过多久,她又起身下了炕,“去三姐那儿看看吧!”
尽管知晓这几日大夫人对她的态度又不大对劲了,可如今能说话的也只有陆婉清一个人了。
若是连陆婉清都嫁出去了,这府里,还有谁能陪她?
走在熟悉的府中,路过的丫鬟婆子皆恭敬地行礼问安,陆苒珺大多颔首而过,根本记不清她们的样子。
到了陆婉清这儿,苒珺与她面对面倚在炕上的大引枕上,屋子里暖和得很,淡淡的余香应该是在不久前才熄灭的。
见着她神情有些恍惚,对面的陆婉清放下手中的鞋子,问她,“怎么了,瞧你一脸愣愣,神游天际去了?”
陆苒珺摇头,“只是在想些事罢了。”
“什么事儿啊,说来给姐姐听听,能让你这般苦恼的事儿,一定不是别的。”
“是么……”
陆婉清见着她心不在焉的,想了想道:“可是想苏表哥了?”
陆苒珺一愣,“为何这么说?”
“哦,瞧你这样子,还真是啊?”陆婉清掩嘴偷笑,“就你们这事儿,我还能看不出来么,说起来,我出阁后不久也该要轮到你了,三叔也该你定下这亲事了吧?”
陆苒珺惊讶地看着她,“你,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都没有察觉呢?
若不是祖母那句话,她怕是真没想过与苏恒……
想过彭希瑞,甚至想过裴瑾琰,唯独没有想到过他。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么,府里从前都说三叔把苏表哥当成儿子一样。”
陆苒珺着实回不过神来,可她自个儿再想想,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说到底,她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这一世没有按照前世的轨迹喜欢上彭希瑞,与他保持了相对的距离。
那么,无论他再优秀,也不会是陆镇元心中合适的女婿。
这么一来,苏家,到底是知根知底的,她父亲大概也是放心的吧!
陆婉清瞧着她脸色平静,犹豫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不喜么?”
“三姐,”陆苒珺眉头微皱,“你喜欢韩霖吗?”
陆婉清弯起嘴角,“喜欢是肯定的吧,与他在一块儿挺高兴的,我虽不知到底什么是情爱,不过我想我愿意嫁给他就表明我是喜欢他的。”
“是么……”
想嫁给他,就是喜欢?
心间有些涩痛,她垂下眸子,再抬起时,已然恢复了平静。
离开陆婉清的院子,她在府里转了转,绕到梅林处,抬手折了一支梅花放在鼻尖嗅了嗅。
伴随着雪的幽冷香味钻入鼻尖,她抿了抿唇,低眸轻语:“也不知何时凋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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