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轩分析了利弊,站在图舒的角度上,他是王爷,图鲁的为人也没有多十恶不赦,所以若是正面冲突,必然被天下认定谋反,那样民心难定,百姓难安。
所以最坏的打算才是正面接触,现在该想的是如何能在图鲁赶回来之前,以一个正当的理由杀了他。
“轩兄所言极是,这也正是我忧心的地方,可是现在的兄长已经离开了战场,想用捐躯的名义怕是不行了。”
齐子轩又摇起折扇,无端风华。
“王爷,此事不能急,容轩奇思索一晚上,明日定给王爷个万全之策。”
齐子轩就是这么奇怪,马尔蓝想,无论什么角色什么身份,在齐子轩演来总是得心应手,就好像他天生就该是这些人。
“轩兄,此事就要拜托你了。”图舒又是行了一礼。
图舒是王爷,但是他的威名是南征北战得来的,所以图鲁才这么多年也只敢暗中消磨,不敢正面对付他,可也正因为常年征战,所以不善谋略。
人无完人,图舒把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齐子轩身上。
三人又寒暄了一阵,图舒甚至不耻下问地向马尔蓝请教如何照顾柳如烟,一直到月上中天方才离去。
马尔蓝揉了揉有些笑僵的脸,直接瘫在了床上。懒洋洋地不动弹,任由齐子轩端水给她擦脸宽衣。
熄灯之后,齐子轩搂着马尔蓝相拥而眠。
四周静悄悄的,马尔蓝小声问道:“你有主意了吧?”
黑夜里的齐子轩没有闭上眼睛,眼中是看不出的情绪,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反问了一句:“难道爱妃没有主意吗?”
马尔蓝不说话,果然,他们都有各自的主意。这就是默契,不需要言语,依然能读懂每一个不经意的表情。
过了一会,就在齐子轩快要睡着的时候,马尔蓝的声音又幽幽传来:“我觉得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缺德了?”
齐子轩用微凉的手紧紧握住了马尔蓝的手,力道大的让马尔蓝生疼。
“如果是我,如果就算明知道是圈套也会做和图舒同样的抉择。因为,这不仅是儿女情长,更是战争。”
没有硝烟的战争。
齐子轩知道马尔蓝说的缺德不是自己谋杀图鲁的计策缺德,而是利用图舒对紫烟的感情而缺德。
但是,这就是战争,即使不想却也必须去做的事情。
“睡觉吧。”马尔蓝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手抽回来,而是任由齐子轩握着。
夜不冷,但心更暖。
其实没有纷争,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一辈子也是件幸事。
一晚无梦。
隔日清晨,夜里几乎未眠的图舒就登门拜访了,一晚上之间,图舒好像又憔悴了不少,比起意气风发的两个人,憔悴之色更为明显。
有些事情,下决心很容易,但是真去做的时候却很难。
更何况虽然没有兄弟之实,但毕竟骨子里流淌的都是同样的血脉。
“轩兄,此计未定,我实在寝食难安啊!”
图舒兀自的坐到椅子上,自己到了杯茶
,心绪不宁的模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齐子轩上前一步,站在图舒旁边,他们面前是连夜绘制出来的地图,上面详细地标注着所有北戎地界,要地险地更是有明确的标记。
真是的来全不费功夫。
“王爷莫急,在下愚钝,倒是贱内想出了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尔蓝的视线从地图中移到齐子轩的身上,过目不忘的本事她是没有,但是总能记得个七七八八。
“哪有什么当不当讲?两位都是图舒的恩人,婉玉姑娘有大智慧,但说无妨。”
这夸赞倒是真的,只是马尔蓝没想到自己会被齐子轩推出来,还以为他要把整件事情都自己扛下来呢。
“王爷谬赞了,民女这计策很简单,只要派人去刺杀图鲁,再留下齐人的痕迹,而后王爷便可顺利替代图鲁,彼时再宣称经查明刺客非齐人,而另处置一人则足矣。”
“此计并非不妥,可历来如此行刺者鲜少成功,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图舒摇了摇头,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他不是没想过,但是想来想去这方法终归太不稳妥,遂放弃了。
“王爷请别急着否定,能否听民女说完?”
刺杀一事历来都是八九不离十,而区别就在于能否别出心裁出其不意。
“是我唐突了,婉玉姑娘请继续。”
马尔蓝摇了摇头,做足了大家闺秀的模样。
“王爷,如果是夜里,图鲁必定着重兵守着,肯定难以下手,所以我们的机会就是在路上。如果有能吸引图鲁的东西,那么杀他就会轻而易举。”
“听闻图鲁向来爱美人,所以我们只要让一些女子伪装成戏子班,经过他们时,图鲁必会驻足。”
如果单说图鲁这个人,却是是个良将,不可多得的将才,胆识和谋略都具备,可他总有缺点,一个人野心太大,这点让皇室都忌惮,一个就是色。
图鲁沉吟了一下,马尔蓝趁机望向齐子轩,只见他也点了点头。
看来,两人的计策是八九不离十的相似了。
过了片刻,图舒终于点头:“婉玉姑娘高见,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只是为什么登基之后要为齐人正名?左右不过正在打仗,何不就泼一盆脏水?”
马尔蓝暗暗翻了个白眼,这脏水要是真泼上去了,她估计就成了卖国贼了。但这话,不能说。
“王爷,大战进行一半更换将领必然会受到军队的阻碍,这时候国家可谓内忧外患,所以为齐人正名,一来可以最大限度的与齐交好,二来可以借助这个名头讨好皇室,以证明王爷的忠心,皇室只会急着王爷危难时奋不顾身披甲上阵,不会怀疑王爷。”
不得不说马尔蓝的这个主意不错,抓住了所有图鲁的弱点,又恰到好处的帮助了齐国,并且让图舒和旁人都看不出来。
“姑娘言之有理,轩兄,得此良妻真乃一大幸事。”
图舒露出笑容,像是黑夜里终于久违的太阳,阴霾被驱散,太阳出来。
齐子轩点头跟着笑了,看着马尔蓝道:“不过是点小聪明
,王爷过誉了。”
“哈哈哈哈,不,轩兄,难怪你们二人会在一起,当真对得起绝世无双。我先去物色人选了,这种事情还是早早完成的好。”
送走了图舒二人并没闲着,齐子轩和马尔蓝换了衣服招摇上了街。
图舒对他们很信任,所以并没有尾随的侍从,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是选了个偏僻处简单易容了一番。
“你带我去见的人很重要?”马尔蓝在齐子轩脸上涂了一层脂粉。
“也不算太重要,不过还是去一趟的好。”
“今天为什么要我说计策?”你就不怕我们的计策不一样吗?
后半句马尔蓝没说出来,但是齐子轩猜的出来。
“你总要偶尔表现出点才华,否则让图舒平白请看了你。”
其实意思就是我的人那么优秀没必要藏着掖着,就该人尽皆知。
马尔蓝冷哼一声,但是朱唇还是微不可闻地动了动。
两人先是沿着大道走,到后来又穿过很多窄小的巷子,最后齐子轩带着马尔蓝停在一家院子前。
那是一个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院子,青色的木门暴露了院子的年纪,门上的贴纸已经模糊了,整个院子显得阴森森的。
“扣——扣扣。”
齐子轩带着特殊节奏地叩门,四周不见人影,马尔蓝莫名打了个冷颤。
“吱呀”一声,大门被人打开,伴着令人牙酸的声音,随后不见其人,只从打开的缝隙中深处一只手,一只苍白瘦弱并且干枯充满褶皱的手。
没人说话,齐子轩默不作声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那只手里,手被主人收了回去,同样被收回去的还有开了个缝隙的大门。
看着大门被关上,马尔蓝皱眉,刚要说话,齐子轩伸出食指贴在了马尔蓝的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用眼神示意马尔蓝等着。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门再次被打开了,这一次,形成了一个能通过一人的缝隙,这一次,没有手伸出来。
齐子轩拉着马尔蓝走进院中。
才进院子,马尔蓝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入眼是满眼不知名的杂花。
她也就在这时候才看清了手的主人,那是一个耄耋老人,穿着一身古怪的黑衣,胡子花白,两眼却格外明亮。
见他们一进来,老人立刻把门关紧,似乎像是生怕这一院子花香散出去。
“前辈。”
齐子轩面色恭敬,那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恭敬,马尔蓝也不敢疏忽,立刻跟着行礼。
老人点了点头,沉默着让齐子轩和马尔蓝进屋。
屋子里到还算正常,还有的家具都有,不过窗边依旧是许多不知名的植物。隐隐有药香。
老人把他们引进屋就进了内间,留他们在客厅。齐子轩轻车熟路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同时让马尔蓝坐下,给她倒了杯茶。
茶水不是平时的淡绿色,而是从没见过的妖艳的红色,马尔蓝不打算喝,但是最后收到齐子轩的眼神后还是勉为其难喝了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