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的夜色凄惶,一堆篝火迎风抖擞将灭。
幻生舍弃了陶紫的模样,变成了面目随意寻常的男人。
“哼,蝼蚁之躯,也敢与昭昭日月缔约?不自量力!”
遭他奚落,严面上依旧没有多少变化。
虽然他自比日月,可也确实抵得上日月之辉。
因为他是世间唯一的戮剑者。
非人非兽,非灵非魅,无法进阶,可生来便处于最强巅峰。
严瞥了一眼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圆圆,又看一眼严阵以待的陶紫,上前一步道:“那你为何还不离去?大路朝天,走好不送罢。”
幻生终于恼怒:“你……”
严对上幻生的目光:“我如何?你终于也知道,只有我才能带你离开这里么?”
什么意思?
不仅圆圆,就是陶紫也是一惊。难道带幻生出去,还需要些特殊的条件?
圆圆摸摸脑袋,这个刚来的男人,似乎比自己还要了解幻生啊。
“那剑我都看不上,自然也看不上你……你若不愿,便就此作罢……”
严神色淡淡,没有丝毫挽留,那幻生却道:“你容我想一想……”
循过溯因,万事万物因果相承相导。
戮剑者的降生,也是有原因的。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是有了需要被屠戮的剑,才有了戮剑者。
如此,自己既然降生,说明在某个角落,定然有那么一把需要自己屠戮的宝剑。
幻生知道,追本溯源,他自己只是为了平衡一界而生,可凭什么呢?
需要我的时候,就让我生,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将我抛到一边……
所以,刚降生不到两日,幻生似乎就已长大,心智生熟,胸有丘壑。
他认为,戮剑者何必只为了一把剑而生而死,就算要死,也该将一个世界灭杀干净才是。
而严远没有面上表现出的这般平静。
一切都不一样了。
记忆中,芝草秘境十年后才开启。
而那个时候,自己已经认巨剑为主,巨剑带着自己找到了还在沉睡的、没有降生的戮剑之种,并将其一剑斩杀。
于是,偌大的辰华界,也就没有了能压制巨剑的存在了。
然,现在看来,这个戮剑者,与那巨剑其实是一般无二的东西。
本性暴露后,是一样的弑杀。
如果当真带着戮剑者到了辰华,怕是真的不好控制……
可若不用他,待那巨剑成长,恢复到万年前的实力,辰华必定也会如同记忆中那般,覆灭于水火之中。
严心中百思难断。
到底要不要用这戮剑者以毒攻毒,去对付那巨剑。
半晌,幻生开口了。
“可以,那你需以我为主。”
严冷硬到:“你想多了。我虽蝼蚁,却并无认人为主的毛病。”
他对陶紫点点头:“我们走吧!”
陶紫心中闪过诸般念头,严师兄似乎知道的不少,三个人中,只有自己知道的最少。
现在严师兄想走,这幻生也不会轻易放人走吧。这样浅显的道理,严师兄没有理由看不明白,但他如此说的目的……
果然:“既然你如此刚直,那便留下性命吧。”
严拉着陶紫连连后退,见幻生攻来,他一把将陶紫推到一旁,口中念念有词。
陶紫被他堆倒在一片枯草前,听严念着听不懂的口诀。
原本以为是以卵击石,可这幻生听到这口诀之后,竟然开始流露出茫然之色。
陶紫暂且放下心来,严师兄的口诀有用。
只见,幻生脸上的茫然之色越发深重,最后呈现出一种痴迷之态。
严一脸狰狞,似乎驾驭这口诀十分困难,而幻生终于跪坐在地,眼皮拉松,像是即将入睡一般!
陶紫抬头,严师兄莫非是想让这幻生再度陷入沉睡,永久的沉睡?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再看那幻生,正缓缓躺下,枯草为被子,天地为庐,双眼微阖,似乎已经睡去。
而严,原本微黑的肤色竟然透出了十分枯败的灰白色。
他在用自己的精血维持口诀的效力!
眼看幻生已经平稳睡去,身上开始结出了薄薄的如同蚕蛹一般的白茧,严心头一松。
为今之计,最好的结果便是先将戮剑者封印住,待那巨剑显露之时,再将戮剑者唤醒。
让它们两败俱伤。
这样,才是最稳妥的法子,辰华也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恢复的记忆全部都是零散的。当初若是他早早得知那巨剑的孽行,应该早一些动手才是。
可偏偏中间有不少记忆碎片,是他结丹以后才恢复的。
收住口诀,严不由心中一叹。
自己,到底还有多少记忆没有恢复?
陶紫跟着松一口气,没想到严师兄竟然有这等手段。
圆圆睁着小眼,喃喃道:“这就完了?我的功德啊!”
却在这时,白茧忽然一动,接着幻生破茧而出,如同一头愤怒的凶兽,长臂一抬,眼看就要抓住严的脖子。
陶紫大惊,语出惊人。
“鸡腿!烤好了!喂!你的鸡腿!”陶紫说到做到,对着幻生后心就是一只鸡腿。
有那么一瞬间,幻生有些懵。
可他去势不减,并不想轻易放过这个能封印自己的小小人修,但身后飞来一只鸡腿,他也不能不管不顾。
毕竟,吃东西还是有些乐趣的……
只见,他右手伸长,想要抓住严,而左手一把接住了陶紫丢过来的鸡腿。
整个动作不多两息,比寻常鸡腿大上三倍有余的鸡腿,“轰”的一声爆炸了,无色无味的碎片,如同点点碎冰,幻生反应过来之前,就吸入了不少。
不仅如此,接着又一根精致的小箭,趁乱刺破了幻生的后背。
被鸡腿炸的一脸懵逼的幻生,还没来得及摸到背上的箭羽,“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迎上严的目光,陶紫嘿嘿一笑:“师兄,继续啊!丢进棺材,让他继续睡!”
接着当真便从储物袋中丢下一具棺材。
严的表情有些怪异,半晌才道:“不用了,你的鸡腿很厉害,他怕是要自动陷入长眠了。”
此时,再去看那幻生,身上再度结出了厚厚的蚕茧,接着成人大笑的茧蛹一点点变小,变成了一尺多长半尺多粗,又缩小到一粒种子大小,才停止了变化。
感觉到自己怀里的玉牌传来一阵异动,陶紫一把将种子丢进棺材,然后利落的拍上两张封印符:“师兄,接着!棺材装种子虽然不太合适,但也大差不离吧!”
这等烫手山芋,还是留给严师兄吧!
这还叫大差不离?你棺材是不是多的用不完?被丢了一具棺材的严,尚来不及回答,腰间玉牌闪闪,整个人就被传送了出去。
耳边是圆圆的哀嚎:“我的功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