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还以为是从古墓里走出来的佛爷。
一张老脸,灰败而阴冷,没有一丝一毫的人类表情,大概,慕容子冰的死,与大房老爷的突然入狱,也是伤她极深,只是,这又怪得了谁呢。
老夫人浑浊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的盯着慕容久久看。
片刻才道:“不敢,如今寿安堂,可万攀不起你绛紫院了,我这把老骨头若不亲自前来,怕是今日也是请不动你的。”
慕容久久无声的笑了笑,“宁儿,为老夫人与大伯母看座,阿秀,把我最新得的那盒茶叶泡上,让老夫人也尝尝鲜。”
“是。”
两个奴婢四散而去,很快就将一切准备好。
大伯母林氏,从一进门,几乎哭红着一双眼,又是祈求又是期盼的望着慕容久久,此刻见大家坐定,她仿佛终于忍不住了一般。
忽然就跪倒在了慕容久久的面前,哭诉道:“大侄女,千错万错以前都是大伯母的错,委屈了你,但我求你,求你放过我们家老爷吧,他也是听信了奸人之言,才走错了路……如今他在牢中,如何受得起刑呀,呜呜……”
慕容久久面色一变,严声道:“大伯母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你们都是久久的长辈,这般,不是来生生折久久的寿嘛。”
“老大家的,快起来,成何体统?”
老夫人也冷下了脸,斥责了一句。
大伯母林氏才摸着眼泪,伤心的坐了起来。
老夫人此刻在次打量了慕容久久一眼,心中虽是万般的恼恨,但面上却不得不做出一副商量之态,沙哑的道:“苏氏入狱,包括牵连出你大伯买官的事,都跟你有关系吧?”
之前刚出事的时候,老夫人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一切跟一个区区闺中女子有什么直接关系。
但细细思想下来,诸般疑点,又都指向了眼前的这个孙女,她今日是来碰运气的,也是来确定这个事实的,所以她的一双目光,一直死死的看着慕容久久,生怕错过了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但是她失望了,慕容久久没有丝毫意外的神色。
只是用她一贯的清淡语气,缓缓道:“祖母的话,请恕孙女听不大懂,孙女不过区区一介弱女子,若有如此之能,便也不必受之前的那些苦了。”
这老夫人又是何等老奸巨猾之人,她一声冷笑,“别以为我老了就糊涂了,就算你没有这般能耐,但此事也必定与你有干系……你,必须让你大伯安然无恙的出来。”
老夫人的口气,骤然变的无比严肃。
必须?安然无恙的出来。
慕容久久明丽的双眸,瞬间微微的眯了一下。
到是她身后的宁儿跟阿秀,面上不约而同的闪过了恼色,这老太太以为她是谁?以为顺天府衙是她们家开的不成,你说必须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回来,真当自己是老佛爷了。
沉默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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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久久终于开口,幽幽的道:“祖母这是在命令孙女吗?”
老夫人瞪着慕容久久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霸道了抬了抬头:“我是你的祖母,我说的话你必须遵从,别忘了,当初要是没有我,你以为你有今日?”
若非还存了几分理智,否则这老太婆又要一口一个小贱人的骂了。
“祖母说的对,没有您,孙女的路也走不了这么顺当,但是没有我,祖母想接大伯三伯两家入京,怕是也没这么顺当,咱们不过各取所需,您若非要为老不尊,拿身份压人,请恕孙女不能遵从,阿秀,送客。”
慕容久久垂下眼帘,漠然一语。
跟这种无耻的老太太,她实在无话可说。
“小贱人,你……”
“母亲,您别……”大伯父林氏却是急了,一脸忧心的就去拦老夫人。
这时却见,漠然垂下眼帘的慕容久久,忽然缓缓的又挣了开,并且唇齿含笑的道:“孙女知道祖母护子心切,才失了方寸,喝杯茶,先定定神。”
“并且孙女可以很负责的告诉您,此事我并无干系,但若想让大伯安然无恙的回来,却也并非难事。”
她缓缓的抛出了一语。
老夫人跟林氏,果然闻言安静了下来。
“你有什么法子?”老夫人恶言一语。
慕容久久又笑了,笑的非常好看,“祖母您忘了,孙女我如今可是得了澈郡王的眼,澈郡王虽不能帮我翻云覆雨,但救一个大伯出狱,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大伯也是受奸人蛊惑,并非主犯。”
言落。
林氏第一个激动了起来,“大侄女,你说话算话……你会为了我们家老爷,去求澈郡王?”
慕容久久点头,“侄女自当说话算话,只是,天底下没有白用人的,大伯能不能完好无损,安然无恙的回来,还要看祖母的意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仿佛预知到了什么,老夫人看向她的眸光,骤然阴厉了起来。
“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祖母可以物归原主,将我母亲留给我的嫁妆,都还给孙女,孙子自感激不尽,愿为祖母效犬马之劳。”
慕容久久,幽幽一语。
但闻言后的老夫人,浑浊的眼眸,却是猛然收缩了起来。
那批嫁妆!
原本一直是苏氏的口中肉,但自从苏氏失去了掌家之权后,便就成了老夫人的口中肉,原本,那是她准备让自己的一双儿子,在京城立足的一切本钱。
怎么可以给慕容久久这个贱人。
“你休想。”
人啊,为何总是这样的贪婪。
慕容久久满面讥讽的一笑,“也罢,既然祖母不应,那孙女也无能为力了,只得,待孙女出嫁那日,在拿着内务府的礼单,去清点自己的嫁妆了。”
朝中贵女出嫁,一应嫁妆礼单宝册,宫里内务府都是有存案的,谁的东西就是谁的,不是东西在你手里,你就可以随便贪墨的。
“你……”
老夫人闻言,瞬间气的浑身巨震,她手指着慕容久久,几乎抖颤的不行。
随即她勃然大怒的道:“贱人,你这个小贱人,当初就不该留你,你生出来的时候就该掐死你这小贱人,就跟勒死你母亲那贱妇一样……”
“啪……”
掌心的茶杯,骤然被捏了粉碎。
慕容久久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但疯狂氤氲,冰寒似水的眸子,却是已经暴露了她此刻翻天覆地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