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呜……”也不知道她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虐待,即使感觉得到苗淼的善意和亲切,她还是犹犹豫豫,眼里充满防备。虽然已经脱去猫身,却不会讲人话,不知道是她根本学不了,还是那些混蛋没有教她,“喵呜呜……呜呜……”
她说的猫话苗淼根本听不懂,但冥冥中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在对自己说,快点离开……
“没关系的,那些坏人不会再来伤害你了……”同样也是这种诡异的感觉,她知道这个少女听得懂自己的话,就好像她能猜出这个少女在说什么。
“喵呜呜喵……呜呜……”她小心地左右张望,确定没有发现那些拿着鞭子的人,这才冲着苗淼小声呜咽,口气越来越紧张,甚至还不熟练地手脚并用,向她比划那些人有多么可怕。
“和我一起离开这个笼子,好不好?那些混蛋不会再打你的,谁敢打你,我就挠死谁!”她比划一下自己的爪子,示意自己会保护她。苗淼的眼眸和她很像,都是纯净的湖绿色。两猫对视良久良久,就在旁人以为她们还要这样的时候,那个少女突然动了。
她盯着苗淼大半天,终于在血缘的召唤下确定她是自己的亲人,便放开所有的防备,一把抱起苗淼将她藏进自己怀里,整个人又蜷缩成一团,却小心地护着怀里的小猫,不让她被自己伤害。至于离开这个笼子……肯定会被暴打一顿,然后捉回去的……
一开始以为这个少女想要伤害苗淼,奈法利安还准备动用暴力手段,但后拉细心地发现这个少女不但没有伤害的意思,反而有保护苗淼的意向,便按捺住一时的冲动,打算静观其变。
“我没事啦……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苗淼将爪子缩到肉垫里。花了大半天的功夫才从她的怀抱中钻出半个身子,“我应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算了,不管叫什么,都会尽全力保护你的……嗯,相信我好不好?”
因为少女之前近乎本能一般的保护动作,苗淼就感觉到一种久违了的亲近。这种亲近的感觉,她只在奶奶身上感到过,而那已经是非常遥远的过去。遥远到现在回想起来,仍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果说之前的感情只是因为这具身体,现在则多了一分灵魂上的归属感。
“喵呜……”少女似乎被苗淼的话说动了。口气中也有几分动摇。谨慎地松开一些,怯怯地观察奈法利安他们,还是很犹豫不决。但看到苗淼纯澈的双眼。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一点一点地向那个缺口挪去。每次挪动一些,都要紧张地观望许久……
安塞因他们也很清楚,作为“珍品”的拍卖物,她之前应该有受到什么强制性的训练。现在除了苗淼,她对谁都防备。如果她肯走出这个牢笼,至少证明她有可能走出那段不堪的记忆,这对未来的修炼也是非常重要的。没有一颗勇敢坚毅而果敢的心,是不可能成为战斗中无往不利的强大战士。了解到这一点,安塞因他们都耐心地等待少女自己走出来。没有轻举妄动,引起她的误会……
“喵呜……”少女将一只脚小心翼翼地伸出来,刚触到地面又闪电般地缩回去。小心地探出头,向四周张望不停,确定不会突然冒出一个执着鞭子打她的人,这才小小地松了口气,当心大胆地将脚踩在地面上。光裸的双脚踩在珍贵的地毯上。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主事的人看了不由得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火辣。少女又想逃回牢笼。那数十根魔法铁精铸成的笼子虽然不能遮挡那些眼神,却能让她有些安全感。
“不可以回去!”苗淼先一步洞察她的动作,用稚嫩的声音严肃地说道,“那个人如果再敢用这种眼神看着你,直接一爪子挠瞎他的眼睛就行。谁敢欺负你,用十倍的手段报复回去!”
说完,苗淼的指甲从肉垫中弹出来,威胁似得冲那个主事比划两下,同时龇牙。本该很野兽很威武的威胁动作,由苗淼这样的小个子来做……说实话,真不知道她是在威胁别人还是在向别人撒娇……但对于目睹过之前苗淼暴力开笼的主事来说,还是非常压力的。
他刚想撇开眼,正好看到之前那名金发少年用诡异莫名的眼神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让他感觉有一种寒气从脚底板蔓延到头顶。
“奈法利安,你也太过分了,小心吓死他……看他之前的那个样子,冒冷汗了……”罗德里格斯也闹不懂了,明明这个同伴只是平民出身,偶尔认真起来,全身气场之强……他还以为自家那个严肃不婉转的老爷子来了……
罗德里格斯很清楚,这种气场并非是实力高强之人所有的气场,完全是长期处于高位的上位者才有的。用他家老爷子的话来说,这种东西没有在官场中厮杀过、比拼过,是不可能形成的。当然,他们之间也有一些不同,自家老爷子是军人,若有似无中总有些杀伐的味道,而奈法利安……完全就是压迫,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每当奈法利安露出似笑非笑的了然,他都觉得自己被人看穿了,好似全身赤、裸,坦诚人前……
“管不住自己的眼睛,那就怪不得别人帮他管理。”奈法利安冷淡地说了句,“下次再来奥兰纳拍卖场,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人了……”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小气……”安塞因小声嘀咕一句,“不过你这话我喜欢,那家伙的眼睛睁开得不是时候,所以还是暂时关闭一段时间吧。我会和这个拍卖场的家伙反应的,找这么一个不长眼的家伙,真心是在膈应人。”
“嗯,那就麻烦安塞因先生了……”奈法利安笑得真诚。
安塞因又一次无语凝噎,维塔斯安慰似得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他没有努力憋笑,安塞因估计会好受一些。这个小子说这些话,其实就是为了引自己上钩出面……混蛋,他自己出场不就成了?年龄虽小,但是拳头够硬啊!
但转念一想,这个小子拼了老命隐瞒自己的家底和身份,不就是因为太过孝顺,遵从亡母遗愿,努力收敛自己的锋芒,让自己变得人畜无害?安塞因抽抽嘴角,要他说这个小子还不如直接锋芒毕露呢,现在总是扮柔弱扮可怜,不知道坑害了多少有眼无珠的倒霉鬼……
好吧,他承认,自己也是被奈法利安坑害过的人……刚才那个九十万五千金币不就是明晃晃、活生生的例子么?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想想以前不堪回首的记忆,他就忍不住压根疼。
“你母亲都去世两年多了,你也该放开那些记忆向前看。总是这样压抑自己,暗中坑人……就算你喜欢这样,也别找我这个老头子好不好?”安塞因离奈法利安近了一些,小声嘀咕道,“在药剂公会里头,我们是同事……但私底下,你这小子还不得喊我一声安塞因爷爷?”
“安塞因爷爷还在心疼那九十万多的金币?”奈法利安同样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些笑意,“母亲那件事,我自己有分寸。现在年纪还小,又是在校的学生,低调一些没有坏处。”
“你不是总说人善被人,马善被人骑?你母亲当年为情所困,加上脑子有些不清楚,所以才隐瞒身份,委曲求全。最后犯下愚蠢的大错,临走之时还给你留下那样的遗言。可你也不能什么都照做……你母亲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的话……”安塞因还是有些不顺畅。
“她养我十四年,无论是生恩还是养恩……”
“停停停!生恩养恩……你母亲年轻时候有这个意识,也不会有后来的下场。再说了,我只看到了生恩,养恩?哼,貌似你可以下地走路的时候,就是你照顾她吧?”安塞因见劝说不了,还要听他的长篇大论,直接打断他的话,脸色有些不虞。
奈法利安的母亲,说来也是个傻孩子。她本是现任药剂公会会长的嫡系孙女,也是他们几个老家伙看着长大的娇嫩小娃娃。年少不懂事,竟然看上那么一个人渣!不顾家人的反对,还为了那个渣滓和家人断绝关系。身心被骗,还未婚先孕,所幸她还有些脑子,知道逃回家。虽然那个孩子没什么脑子,但生出的儿子却超级有天赋。
他们几个老家伙被伤透了,一开始只负责他们母子的生活费。后来会长实在是心疼,便将名下大部分资产都给了奈法利安母子。本以为他们会坐吃山空,哪里知道这些资产到了这个小子的手里,这几年不知道翻了几倍……
要知道,他开始打理资产,照顾那个整天郁郁寡欢的母亲时候,还只有四岁……
活脱脱就是个妖孽……那时候几个老家伙聚在一起,这么评价这个小子。
奈法利安没有接下去,为人子无故评判已故生母,这不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就算年轻时候有再多的错误,现在人死灯灭……等三年孝期一过,他也该替亡母找回应有的公道,完成母亲临死前最后的心愿——
问一问,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