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还没进屋就听见齐王妃正痛吟,看样子头痛病又犯了。
锦书顾不得许多,径直撩了帘子就去了。一个丫鬟正替王妃按摩脑袋,一个丫鬟捧着痰盒,王妃弯了身子正嗽着。
好一番动静,王妃才消停一些。
丫鬟捧了痰盒去倒,锦书却要过去了,走到明亮处一看,那盒子里有一缕缕暗红的血丝。锦书吃了一惊,王妃的情况不大乐观啊。
她嘱咐丫鬟不许大呼小叫,这里不动声色的走到了王妃跟前。
王妃正半卧在床上休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眉头紧锁,满脸都是汗,看上去很是痛苦。
“娘娘,您还认识我吗?”锦书屈了一膝半跪在脚踏上,那王妃听见耳边有人说话,缓缓的睁开了眼皮,她意识还算清醒:“老二媳妇来了。”
“娘娘,您以前都吃我的药,如今还是让我来给您治,好不好?”
王妃却有些激动的说:“不,不,我不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还不如死了好。”
一旁服侍的丫鬟们脸色都吓白了,锦书倒还算镇静,她紧紧的攥着王妃的手,含泪劝道:“娘娘,人总是要活着才有希望。”
“希望,我的希望已经破灭了。”齐王妃接受不了儿子的死讯,她知道是自己逼死了儿子,一向要强的母亲瞬间就倒塌了。
脚步声纷至沓来,锦书扭头一看,却见是李夫人、张侧妃、胡侧妃三人来了。锦书起了身,又见薛太医跟着进来了,然而王妃却谁也不想见,索性翻了身,背对着她们装作睡觉。
张侧妃只远远的站着,胡侧妃和李夫人走上前去。李夫人还道:“娘娘,您要节哀啊。要保重好身体才是要紧。不然世子走也走得不安心。”
王妃依旧是背对着她们一声不吭。
薛太医给锦书使了个眼色,锦书便跟着出去了。
李夫人等着这边宽慰王妃,锦书随着薛太医来到了这边的偏厅。
薛太医一口一个“二奶奶”的喊着,表面看上去对锦书很是恭敬。
“二奶奶,依您看娘娘的病该如何?”
锦书却道:“目前先以稳定情绪为主,娘娘看上去不大配合治疗,不配合的话说什么都是白费。”
薛太医呵呵一笑:“这倒是。”
锦书扫了薛太医一眼,见他眉眼低垂恭恭敬敬的,心道这时候她是不是该拿出少奶奶的款来呢?世子走了,王妃又病倒了,家事便落在了秦勉的身上,她虽然和秦勉是假成亲,但如今她要做的就是配合好秦勉早点抓住王府里的老鼠。
“世子刚走,府里事多。二爷打算要好好的清查世子的事,所以还请太医多配合二爷查证吧。娘娘这里的事我来坐镇。”
薛太医心道不是已经定性了,还有什么好查证的?这是要赶他走?他有些不甘的看着锦书说:“娘娘的病况怕是不大好,二奶奶又年轻,怕……”
“怕我有什么闪失,是不是?我固然年轻,没经过多少事,但也不是那起骄傲自大,刚愎自用的人。有什么不懂的自然还会来请教太医。”
“可是这……”
锦书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薛太医若还不松口就显得有些不尽人情。再有王妃的病情他最是清楚不过,他都没有多大的把握能治愈,所以更不信锦书这样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大本事。
“好吧,既然二奶奶愿意接手,那下官就把王妃的病全部交给二奶奶了。有什么需要下官帮忙的,二奶奶只管开口。”
锦书点头道:“就这样吧,请配合二爷的调查,这边暂且没您什么事了。”
薛太医只得告退。
不让薛太医插手王妃的病,她终于做就够了吧。锦书接着去了内室,跟前只剩下了张侧妃在此。
张侧妃见她进来了,倒给锦书让了位置,主动的站到了后面去。
锦书看了一眼这个所谓的婆婆,张侧妃平时寡言少语,论其口齿不及胡侧妃三分,安安静静的时常会让人忽略她的所在。
锦书暂时没有和婆婆交流什么,而是来到脚踏上,低声询问王妃:“娘娘,您现在觉得怎样?我和太医商量好了,从此由我负责您的身体,请您配合好吗?二郎君他正在撑起这个家,也正朝着您所希冀的方向努力,请您为了他好好的治疗好不好?”
那王妃心中正是抑郁,突然听了锦书的话倒翻了身,正面看向了锦书,她想说什么,又瞟了一眼屋里其他人,正好看见了张侧妃,还有两个丫鬟,她冲其他人摆手道:“这里用不上你们了,都下去吧。”
张侧妃等告了退,王妃这时候意识要清醒一些了,情绪也稳定了不少,她拉着锦书的手道:“是不是勤儿的死有问题?”
锦书忙道:“不,眼下什么都还没查出来,不见得就……娘娘,我们要捉住危害王府的老鼠,二爷他需要娘娘的支撑,您可千万不能倒啊。”
“我不能倒,他们父王已经不管事,我倒下谁又来担起这个家。”王妃满脸的苦涩,眼泪又滚落了下来,道:“是我逼死了勤儿,都是我。”
明明已经稳定些了,怎么又激动起来,锦书赶紧道:“娘娘身子欠安,我替娘娘治疗吧。”
这次王妃倒很是顺从,任由锦书把脉,任由锦书扎针,任由锦书给她按摩。就是锦书捧来的药她也一饮而尽。
看着配合的齐王妃,锦书稍稍心安,治疗的路还很漫长,但最难的第一步总算是平稳的迈过去了。接下来就该对王妃的病拟出一个完整的方案出来。
王妃的病情复杂,她不能和薛太医商议,如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锦书努力的给王妃治病,秦勉自然也没闲着。他全力的张罗起兄长的身后事来,灵堂已经布置起来了,凶信也传出去了。对外一致称世子秦勤暴病不治而亡,不敢在外人面前提半个上吊自杀的字。
在道观中清修的齐王接到了长子身亡的事,当时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后来却称病不宜回家,再没过问一句。
刚过黄昏纸后,秦勉到了祠堂。
秦长宽正让人照管着香火,正要出去时,秦勉走了来和他道:“二叔,辛苦您了,我来给大哥守灵吧。”
秦长宽点头道:“你也得爱惜自个儿的身体。我过去和道士们商议下法事的事。”
秦勉将灵堂里所有的人都屏退了,一个小厮见秦勉身后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三十几岁的样子,微微的有些驼背,这人倒不像是王府里的,心中有些奇怪,因此不免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