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痛长安的泪都深深的灼伤了雪苼,那个真像她已经无力承受。
但是长安的话就像拉开的弓,岂有回头的箭?
擦了擦眼睛,长安的手放在雪苼的肩膀上,“天女会的式神女如若生下儿子,就要送到天女面前做祭品,天女吃到来自人家的供奉和心意,自然会打开天女之路,到时候就能取到富可敌国的宝藏。当然,这个供奉之人只能是孩子的父亲,也就是说需要父亲杀死自己的孩子。”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这都是在放屁,什么狗屁天女会,根本就是个邪教。”
长安苦笑,“听说当年的公主本就是个阴毒女人,这些我也不信,但是那帮被宝藏馋红了眼睛的人信,莫凭澜信赫连曜也信。”
“这些我以前不知道,我娘也从来不说,她大概是希望我们永远逃脱那样的命运。从我离家出走遇到了杨四那帮人以后我陆续知道了这些,还有这个,我娘的遗书。”
雪苼颤抖着手指把长安递过的信打开,开头就看到宁姨那手秀气的簪花小楷,“长安吾儿,娘亲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打开这封信,因为那样娘亲在地狱也知道你是平安快乐的,那娘亲和你爹爹造的孽都是值得的,但是如果你打开了,那么我们的命运不管怎么样都改变不了,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雪苼苍白唇瓣颤抖的厉害,握着信纸的手更似乎是拿不住那一片薄薄的纸张,她的声音如鬼魅一般幽怨,“原来是真的。”
“莫凭澜开始并不知道,他以为只要拿到了玉佩就行,可是后来他知道了到处找我想尽办法囚禁着我,为了就是有一天孩子生下来好为他所用。”
正是因为知道了。所以长安才想法设法打掉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她都不要让他们来人世间冒险。
雪苼长久无语着。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犹记得那天她窝在赫连曜怀里,把自己的推论告诉他,然后说陷害自己的人一定是个很了解自己又很了解赫连曜的人。现在想想答案昭然若揭,要了解自己简单,要了解赫连曜就很难,除非他自己。
从头到尾不遗余力甚至要做出宠爱的样子,天天喊着生个儿子,原来都是为了他的千秋大业,亏她天真的以为这就是爱。
尹雪苼。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回来?你太傻太天真!
她站起来,“长安,我还是不信,他们都是人,为了子虚乌有的宝藏怎么能忍心杀害自己的孩子。莫凭澜和赫连曜都是我们熟悉的人,纵然他们有千般不好我也不认为人性会泯灭到此种地步。”
“雪苼”长安的声音又慢又缓,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男人跟我们女人不一样,他们看中的是权利和财富。现在军阀割据剧烈,旗鼓相当的军阀们不是被人吞并就是吞并别人,想要安然的独霸一方是不可能的。赫连曜为各路军阀觊觎,大总统视他为眼中钉。他如果不发展壮大只能等死。你看云州离着封平这么远,他为什么非要单枪匹马的拿下来,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雪苼还是不信,“那莫凭澜呢?他是为了什么,一个商人而已,他要富可敌国的财富难道要做皇帝?”
长安冷笑,“对,他狼子野心,他比赫连曜更可恶十倍。他是余州督军的私生子,所以他更需要钱来上位。”
雪苼眼前一阵阵发黑,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颠倒了她的一切认知,怪不得莫凭澜在余州有那么那么大的势力,甚至余州少帅余思翰也对他忌惮,原来是想演一处庶子夺嫡的戏码。
阴谋、罪恶、贪欲、欺骗,编织成一张巨大的黏着毒液的网,让她深陷其中任人宰割。
“不行,我要去问问赫连曜。”她疯魔的站起来往外走。
“雪苼”长安喊她,“你别和他硬碰硬,抓紧时间离开云州才是正道。”
雪苼露出一个飘渺的微笑,“不,我这次不会自己走,你才是最危险的,我要想法子弄走你。长安。等我。”
“雪苼!”
看着雪苼孤独的背影,长安跌坐在椅子上。她无语问苍天,为什么人生会变成了这样?
前头卧房里,何欢儿从瓶姑手里接过放了姜汁的牛奶,“人走了?”
“走了,跟鬼一样。”
何欢儿喝了一口牛奶,微微露出嫌弃的表情,“怎么这么辣?”
“想必是放了老姜。”
何欢儿忽然撩起眼皮笑的荡漾,“你的意思是姜还是老的辣?”
“小姐谬赞了。
“这次你有功,赏!”
瓶姑微微垂下眉毛,“谢小姐。”
何欢儿站起来走到窗口,外面是浓黑的深夜,她喜欢极了。
“夫人。”李程跟了雪苼一路,她一句话都不说。
“夫人您上车吧。”
终于开口,“李程,从这里到米云需要多长时间?”
“要是现在走,天亮就到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
李程差点扇自己耳光,怎么就这么嘴欠。
“夫人,您要是想念少帅我明天让人去给你带信去,现在米云大水,前路未知,您这样去有危险。”
雪苼忽然定定的看着他,看的李程莫名其妙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的前路在哪里,哪里又不是危险?”
李程真是傻了,抓着后脑勺不知道该说啥。
“走,马上去备车。”
雪苼到底是主子,李程不能违抗命令,他只好让雪苼上车,“我们回去收拾一下行吗?”
“立刻走!”她的眼睛发红,神态很是吓人。
李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好遵从了雪苼的命令,谁让他是个老实人呢。
黑夜之中一辆汽车车灯闪烁,缓缓的开到远方。
夏天水多米云地势又低,而它的上游正是云州的大鼓河,现在洪水暴涨随时有决堤的危险。
赫连曜来了后没有一刻停歇,经过多方的探查后决定要开闸泄洪。
这个举措让米云的几万人口逃脱被淹的命运,却独独有个叫陈家庄的村庄要毁灭。
云州的水利总长坚决不同意,因为这个村的人百口人连逃跑的时间都没有,等于直接被要了命。
米云的县长也不同意,陈家庄有数顷的名贵草药,眼看就要到了收获的季节,这一损失直接让县里的收入跌到底。
双方争执不休,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乌云翻滚又一波的降水要来了。
额头青筋乱跳,赫连曜手按在腰间利落拔枪,一枪就打灭了那个电压不稳老是像闹鬼的电灯。
那些个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赫连曜倒背着手,皮鞋踩在地上就如同踩在他们心口,“我是个军人,我不管你们的那些理由,我只知道做最有利的。这跟打仗一样,没有不死人不牺牲的,我用一百人保你们的上万人还在这里跟我胡扯,张副官!”
“唷!”
“传令下去,开闸泄洪,要是谁敢阻拦,给老子毙了。”
赫连曜到了云州,除了火烧七步街杀了几个跟他对抗的官员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时间长了让人忘记他其实是比洪水还要厉害的猛兽,命令一下,瞬间一个个脸色跟死人一样,没有个敢再多说话的。
大鼓河拦水坝一开闸,洪水像兴风作浪的蛟龙浩浩荡荡的冲到了下游……
雪苼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她身上披着雨衣,一身的泥泞,汽车在临近米云抗洪指挥部的时候陷入了泥潭出不来,她是给李程背着过来的。
可是她都看到了什么?
嚎哭控诉,在大雨里,流民们聚集在指挥部周围,却遭到了士兵们无情的驱赶。而那汤汤的河水里,浮尸无数。
这就是赫连曜的抗洪救灾,他是在杀人!
赫连曜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张副官真是使出浑身的本事才给他搞到了这碗面,可是他却食不下咽,皱着眉满腹的心事。
听到声音抬起头,乍见雪苼那张湿漉漉的小脸儿他以为是梦,扶着桌子就站起来,“雪苼,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冻的,雪苼的唇瓣儿铁青浑身发抖。她看着那碗撒着碧绿葱花的面,顿时怒从心起。
微微勾起嘴角,她问道:“你在吃面?”
“啊,刚做出了,你吃。”
雪苼端起面重重的砸在他身上!
赫连曜被这濡突然的变故惊呆了,他愣怔了两秒钟就皱起了眉头。
跟着进来的张副官和李程更是懵了,本来觉得夫人冒雨前来灾区少帅一定很感动,可是哪有一见面就动手的。
特别是张副官,为了这碗面都差给人下跪了,夫人竟然这样糟蹋了,他心痛!
“夫人,少帅他……”
赫连曜制止他,“雪苼,你这是干什么?”
“赫连曜,我没想到你如此狠毒,你是来救灾还在是在杀人,你听听外面,孤儿寡母老弱病残,他们全在咒骂你,我们在来的路上,看到大小河道支流到处是浮尸,死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人在大雨里饿肚子,你竟然还在这里吃面。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夫人!”张副官知道少帅不会解释,他刚要说话,却给赫连曜指着门,“你们都出去。”
“少帅!”
“给我出去!”
“走走。”老张实在没有办法,拉着李程走出去。
房内,就剩下雪苼和挂着一身面线的赫连曜。
两个人对峙着,喘息粗重,显然都动了气。
半天,赫连曜决定不跟她个女人计较,拿起一块破布就去擦身上的面条。
雪苼抢过破布扔在地上,“赫连曜,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对谁你都这么狠心?”
赫连曜挑眉,他瞪着尹雪苼,伸手去摸了鞭子。
雪苼冷笑,“你这是要打我?赫连曜,你果然是铁石心肠!”
赫连曜握着鞭子的手因为用力关节发白,手背上更是青筋蜿蜒,“尹雪苼,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怎么来的怎么给我滚回去。”
他的威胁雪苼又怎么看在眼里,“我会走,但是我有句话要问你,我要听真话。”
“滚!”
“你不说我就不走。去站在难民堆里反对你。”
“你敢!”
“你抽死我呀!”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几乎要把鞭子捏碎了,还是没有办法,又不能真揍她。
“快问,什么事?”外面雷声滚滚,又是哭又是闹,他还要急着带人去县政府安顿,还要筹集抗灾物资,他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现在给雪苼闹的脑子疼。
“赫连曜,你当初为什么接近我?”
赫连曜愣住。“你说什么?”
“宝藏,云梦山子虚乌有的宝藏,因为这个,你才接近拥有鸳鸯玉佩的我,因为我不是普通人,我是所谓的式神女。”
赫连曜在片刻的错愕后冷静下来,“你都知道了?”
“你和莫凭澜早就相识,他陷害我爹入狱,你再趁机接近我,他得长安你得到我,然后共同开启宝藏,是这样吗?”
他没有否认。“我们两个早在两年前就认识了。”
“果然,一切都是阴谋,只有我傻傻的困在阴谋里,以为害我的人是陈逸枫是尹锦瑟,其实他们都是你们的工具,对吗?”
赫连曜上前扔了鞭子,企图握住她的手,“雪苼,你听我说。”
“你闭嘴!赫连曜,你这个凶手,害死我爹让我家破人亡的凶手,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我承认开始接近你带着目的。但是后来我对你是真的。”
雪苼疯狂的大笑,眼睛里却蓄满了眼泪,“真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真假假全是利用,还妄想我给你生孩子,生了继续利用吗?”
“孩子对我们很重要你不明白吗?”
雪苼听他提到孩子浑身更冷的厉害,“是对你很重要,但是我不会生,不会让孩子沦为被你利用的工具。”
他紧紧搂住她不让反抗,“你别给我闹,听着。孩子是我们的未来,要是没有孩子你没法子在封平在赫连军中立足,你懂不懂?”
雪苼现在只觉得他满身血腥丑陋不堪,“赫连曜,没有人心狠到拿孩子做筹码。”
“愚昧,这算什么筹码。”
“也对,你能拿一百多人的性命当筹码,一个孩子又算什么。而且你已经有了一个嫡子,赫连曜我懂了,我全懂了。”
赫连曜觉得她的话越来越不像样,忍不住低头去用唇堵她的嘴巴,“你在胡说什么?”
雪苼剧烈的反抗。咬了他的舌头,血腥味溢到口腔里的时候,她忽然一阵反胃,猛的推开他,一阵干呕。
“雪苼,你怎么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雪苼一步步后退了,“你别靠近我,你这个杀人凶手。赫连曜,别的算我蠢,但是杀父之仇我不可以不记得,从今天开始我们的情意一刀两断,我尹雪苼绝对不会再爱你。”
“你发什么神经?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哪里都不准去,我更不允许你去找傅晏瑾,我早晚有一天会杀了他。”
雪苼就跟跟抽了筋一样浑身抽搐成一团,“你还想着杀人,你到底要杀多少人?”
“女人家懂什么?在这个世界我不杀人就会被杀,你要不是有我早就死一百次了。”
雪苼双眼无神,很多看不清的疑惑现在水落石出,那么清晰那么丑恶的摆在面前,她恨不得死了。
正在这时候,一个勤务兵闯进来,他糊着满脸的泥浆。都没有注意在坐在地上的雪苼,“少帅,又有一处决堤,我们的沙袋已经用光了。”
赫连曜不顾地上的雪苼,大步往外走,“去看看。”
雪苼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谁也把她拉起来裹上了一件干燥的大衣,更不知道她被带上车送回了云州。
一路上大雨倾盆,天地间迷蒙一片,几乎要把这个丑恶黑暗的世界淹没。
雪苼直勾勾的看着外面,她真想一个雷劈下来的了,死了,一切都一了百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可她是个懦弱的人,因为还有弟弟和长安,只能卑微苟且的活着。
车子到家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她能感觉到一只手在她脸上摸,好像还听到小喜的声音,“怎么这么烫?快去请大夫来。”
她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觉得自己在水里,被水泡的肿胀不堪的浮尸涌过来,伸出惨败的手跟她索命,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在火里,火光里一个小婴儿啼哭着喊妈妈,她的心像给饿狼的利爪撕扯着,却根本找不到孩子在哪里。
“不要,不要,在哪里,在哪!”她大喊一声,张开了眼睛。
眼前出现小喜惊喜的脸,“夫人,您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雪苼冰冷潮湿的手紧紧握住小喜的,“小喜,我这是在哪里?”
“家里呀,夫人,恭喜你。”
“恭喜?”她失神的看着小喜,“小喜你傻了吗?”
“不是的,夫人刚才大夫来给您看说您有喜脉,是有喜了!怪不得您喜欢和酸梅汤吃酸橘子,这下可好了。”
她耳朵里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到小喜一张一合的唇瓣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夫人,夫人,您高兴傻了吗?”
许久,雪苼的手落在小腹处,这里真的有个孩子吗?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一把攥住了小手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小喜,我怀孕的事都有谁知道?”
小喜被她握的疼,“夫人,小喜做错了什么吗?好疼。”
雪苼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对不起。”
“夫人您怎么了?你有喜的事儿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就不要说,谁也不准说,听到没有。”
小喜从没见过雪苼这么严厉,觉得很害怕,她忙点头,“好,我不说。”
“现在是什么时候?”
小喜看了看西洋自鸣钟,“下午四点钟。”
雪苼似乎是自演自言,“今天来不及了,明天吧,明天再去。”
“去哪里?”
雪苼并不回答她的话,而是翻了个身看着墙壁,眼睛睁的大大的却暗淡无光。
小喜不知道自己中了个蛇毒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屋里枯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出了卧房。
她四处看了看,扯了个侍卫问:“你们李队长呢?”
侍卫忙说:“喜姑娘,我们李队长受了点皮肉伤在园子里包扎。”
小喜穿花拂柳快步走到园子里,果然看到了李程正给一个小兵包扎,伤的轻重不说先给包成了粽子。
她扑哧笑了,接过了小兵手里的纱布:“我来吧,这五月端午都过了又包粽子呢。”
李程面皮薄,红着脸站起来,“小喜姑娘。”
“李队长,谢谢您的救命之恩。”
李程忙说:“举手之劳。”
“您的举手之劳可是救了我一条贱命,对了,李队长,我们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离开府的时候我压根儿不知道,她为什么看起来很不开心?”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抓了那个秀芳后她单独审问了她,后来大半夜又去了莫府,从莫府出来就去了米云,好像是和少帅吵架了。”
小喜蹙起眉头。“我就知道一定和少帅有关系,他们俩个怎么又吵上了,我以为这次回来后就不会再吵了,你说说怎么又吵上了?”
李程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他可不会跟老张那样教导分析,虽然比小喜年龄要大些,但是李程的心理年龄要小,在小喜面前他跟个弟弟一样。
小喜问他:“吵的厉害吗?”
“嗯,我听张副官说少帅差点动了鞭子,前方很危急,夫人又去闹,是不太识大体。”
“你瞎说什么,夫人才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小喜给李程的话惹恼了,一转身就走了。
李程抓抓后脑勺,这话又不是他说的,是张副官说的。
雪苼在屋里躺了许久,越来越没有安全感。
明明睁大了眼睛,可是看到的那些浮尸就四面八方的涌过来,一个个伸出长着剪指甲的手去抓她的肚子,从里面掏出一团血肉来。
雪苼用力把身体蜷缩起来,无力的呼喊:“还给我,把我的孩子!”
眼前的幻象被惊破,雪苼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猛地坐起来。
不能给赫连曜当祭品用,与其给他杀死不如让孩子先胎死腹中。
雪苼下去一阵翻找,果然找到了那个小黑盒子,打开,那三粒药丸依然在。
红姨说,这些药可以当避子药来吃也可以当堕胎药吃,她没有迟疑,三颗一起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