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苼从床上坐起来,她不顾身体的疼痛强行要下地,“你给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喜抽抽噎噎的说:“我也是听到他们说,胡妈在蜜豆粥里下泻药,害了君旸小少爷,是少帅的兵把人给绑了。”
如果一次两次是意外是巧合,那么三番四次呢,她要在没个觉悟就真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雪苼虽然生在富贵人家,但是深宅大院里的那点儿事她还是经历的少。他爹就婉娘一个女人,她又整天在莫家厮混,在家里她爹又是把她捧上天,虽然婉娘憎她厌她却不敢怎么样,就这样的环境养成了雪苼清高骄傲的毛病。纵然家道中落后屡次碰壁,但是骨子里的本性还不是一天两天能改变的。
她一直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却不知道有些人就跟讨厌的虫子一样,你不招惹他们,他们却想着把你给蛀空。
她扶住小喜的手臂,沉声问:“赫连曜来了吗?”
小喜摇头,“并没有看到少帅。”
雪苼暗嗤,傅雅珺的胆子也够大的,难道她以为不用赫连曜出面她就敢对付自己的人?
她对小喜说:“你去找赫连曜,就说我快死了,要快。”
小喜咬住下唇,“那夫人您一个人?”
“别担心,我没事。”
小喜还是去了,雪苼拿起她做针线的剪刀。藏在衣袖里慢腾腾的走出病房,她还真是高估了自己这破身体,每走一步都跟牛毛针扎的一样疼。
她径直走到了傅雅珺的房间,推开门时屋里的人都愣住了,齐齐看着她。
傅雅珺、奶妈、还有个穿军装的男人。
这人她有点面熟,大概是护卫队的一个小头目。
雪苼连虚伪的客套都免了,直接问:“我的奶妈在哪里?”
傅雅珺脸上一白,雪苼的气势让她有些怕。
奶妈秀芳拉了她的一下衣袖,意思是要拿出气势来,傅雅珺只好硬着头皮说:“雪苼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问你,你的奶妈给我儿子粥里下毒害他差点没了命,应该怎么处理她?”
“你有证据吗?”
秀芳立刻说:“当然有,医生都化验出来了,里面有泻药,粥是你们给的难道我们会自己害自己?”
雪苼眯起眼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过来说。”
秀芳往前一步,三角眼里散发的幽光跟毒蛇一样,“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啪,雪苼扇了她一个耳光。“你一个下人敢在我面前撒野,你算什么东西。”
雪苼指间夹着好几根绣花针,她打的不疼但是针都扎进去,奶妈半边脸都被划花了,她用手一抹,全是血。
“血,太太你看……”
傅雅珺吓得脸色苍白,她本来就是个懦弱的女人全凭着奶妈的教唆,她没想到雪苼一个病的快死的人竟然如此强悍,不由得怕起来。
雪苼披头散发双眼猩红,一步步靠近傅雅珺,她吓得一步步后退。
那个兵头伸臂把雪苼拦住,“夫人,您请自重。”
雪苼眸如寒霜,“你也想搀和?不如我们去跟少帅谈谈你收了她们多少钱?现在我倒是想起来了,小喜的戒指是你带人搜出来的,看来这笔帐要好好算算了。”
那人就像给扇了一巴掌,也害怕的变了脸,但是尹雪苼不是奶妈,他还真不敢动。
雪苼走到了傅雅珺面前。
傅雅珺缩在墙角,“你,你别过来。”
雪苼摸出怀里的剪刀,森冷一笑。
奶妈吓坏了,她叫着要扑过来。
雪苼把剪刀对准了傅雅珺的脖子,“你敢过来试试?”
奶妈投鼠忌器,没敢靠近。
剪刀虽然不是新的,但却是新磨得,很锋利。刀尖儿扎进肉里疼不疼先把人给吓傻了。雪苼拿着剪刀在傅雅珺脸上来回比划,“傅雅珺,你搞这些不就是为了赫连曜的老二吗?你是有多下贱呀,就那么想男人?连自己的小叔子也不放过。”
傅雅珺一脸的泪水,她哆嗦着说:“尹雪苼,你敢伤害我阿曜一定不放过你。”
“是吗?那我们打个赌好不好?要是我把你这张脸弄花了,他是不离不弃的爱你还是抱着我翻云覆雨?对了。你浪了这么多天他去你房间留宿了吗?没有吧,那是因为少帅他都在我房间里,我们颠鸾倒凤过的不知道有多快乐,你猜少帅叫我什么,他说我是个把他吸干的小妖精,还有……”
“别说了你别说了。”傅雅珺双手捂住了耳朵,哭的别提多可怜。
雪苼忽然把手里的剪刀塞到她手里。“你恨我吗?恨我天天缠着你的阿曜,恨就杀了我,来呀。”
傅雅珺双手发抖,眼睛里却迸射出狠毒的光芒。
奶妈秀芳一看不好,她冲过去,“太太,不要中计。”
雪苼双眼寒光闪过。她嘴角凝着一抹冷笑,眼见着傅雅珺的剪刀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一口鲜血喷在了傅雅珺脸上,她笑着倒下去,“很好,很好。”
苦肉计而已,只要对自己够狠谁不能使?
赫连曜目眦尽裂,他冲过来抱住了雪苼像断翅蝴蝶一样下坠的身体。
傅雅珺手里拿着剪刀一脸的血,“阿曜,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是她自己扑上去的。”
小喜跟着赫连曜一起来的,她一看雪苼这样了护主心切,也不管危险不危险扑上去捶打傅雅珺,“你这个毒妇,我们夫人还能自己不要命了?分明就是你杀的,你手上有凶器脸上有鲜血,你还狡辩。”
雪苼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身体更是一动都不动。
“医生,叫医生。”
张副官已经把医生给带来了,医生蹲下看了看。“赶紧把病人送回病房抢救。”
赫连曜抱着雪苼大步离开,傅雅珺跟着追上去抓住他的衣服,“阿曜,不是我,你相信我。”
“张副官”赫连曜眸色如血,“把她给送回燕回园,哪里都不许去!”
“是。少帅!”
雪苼的抢救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其实伤口不深,只是她是个重伤病人,卧床修养都来不及还别说再次受伤了。
张副官送人回来,看到赫连曜独站在抢救室门口,地上全是烟头。
“少帅,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赫连曜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张副官又说:“我把奶妈放了,等会夫人苏醒了看到她心情会好一点。”
赫连曜还是不说话。
张副官都有些担心了,“少帅,您没事吧。”
“她这是在跟我怄气。”嘶哑的嗓音似乎是被烟草灼烧过,听着就很疼。
“少帅,雪苼夫人的性子是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您得让着她。还有,您要是真喜欢她就……”
感觉到赫连曜眸子里孤冷的杀意。张副官忙闭上了嘴巴。
赫连曜不再说话,他又点上了一根烟,在辛辣滋味释放的那一刻,他问自己,还有资格喜欢吗?
扔了一地的凌乱衣衫,大床上纠缠翻滚的身体,他着迷的占有着身下的人,不断释放着自己的体力。
房门被踹开,斯文病弱的男人双眼血红,看着床上翻滚的俩个人大喊着畜生,跟着喷出了一口血。
顿时眼前蒙了一层血光,众人的闯入,女人的自杀,最后砰的一声枪响,吐血的男人身体往后倒去……
“少帅,人出来了。”张副官的话把他从混乱的回忆里拉回来,赫连曜把燃烧的香烟揉碎在手心里,灼热的温度在肌肤上翻滚,但是这样的疼如果能减轻心里的负罪感,他宁愿重刑加身,永不超生。
雪苼面色苍白。仍然是昏迷不醒。
赫连曜抓住了医生的领口,“她怎么还没醒?”
医生一个大男人给他像个小鸡似得抓起来差点给吓尿了,“少,少帅,麻醉药还没过呢。”
赫连曜这才把人给放下来,跟着轮床去了病房。张副官在后面给医生把白大褂的领口轻轻抚平,“医生。莫怪,着急了。”
医生苦着脸,“不敢不敢。”
“再见。”
小喜见赫连曜护着雪苼不让人靠近自己,忙拉住了张副官,“我能进去照顾夫人吗?”
张副官点点头,“能,但是不要出声。你要尽量让少帅觉得你不存在。”
小喜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跟着进去。
赫连曜守在雪苼床边,其实他什么都不会做,只是这么看着,小喜觉得他很碍事,但是没有胆子说。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雪苼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赫连曜伏过来的脸。
她动动唇,似乎是冷笑,却没有一丝力气说话。
赫连曜也看着她,眼睛黑深的像个漩涡,也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们不说话小喜自然也不敢说,她觉得屋子里压抑的厉害,便偷偷的退了出去。
雪苼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睡,这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要拿着自己的生命赌气,听到没有?”他口气很硬,但是心已经软了。
“赫连曜”雪苼的声音很虚弱,“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里吗?”
“我哪里你不讨厌?别说了,好好休息。”
“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你想两全,你想压下,我就偏不,现在你终于知道我有多危险了,我迟早会杀了你,所以你想活命就放了我。”
赫连曜握着她的手,很用力。“休想,尹雪苼,你够狠,狠的足以配上我,我要娶你。”
“混蛋。”
“你爱这个混蛋。”
“滚!”
“好好休息。”
他挺高兴的,她还有力气骂自己说明她状态还不错,打开门叫小喜进来。刚好看到奶妈也在,他问:“他们有没有难为你?”
奶妈有伤,却战战兢兢的摇头,“谢谢少帅,我没事。”
“进去好好照顾她。”
等她们进去后,赫连曜忽然就怒了,“张昀铭!”
“唷!”张副官站直了身体,少帅很少这样叫他,要坏菜。
“身为卫队长你的手下竟然被人给收买,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张副官忙回答,“回少帅,人我已经给打死了,绑在树桩上,侍卫队一人抽一鞭子到死为止。”
“杀鸡儆猴?也算是个办法。扣你军饷半年,下次再有此事,你一并论罪。”
“是,少帅。”
张副官没觉得冤枉,妈的一个害群之马竟然敢搀和在他纯洁的侍卫队里,是自己大意了,但是他挺不明白,傅雅珺一个刚从南洋回来的人怎么一找就这么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少帅自己没说他也不敢提醒,这个雅珺夫人回来的也太是时候了,是巧合还是有意?
病房里,小喜和胡妈都一直在哭。
雪苼安慰她们,“行了,我就是吓唬他们的,我没事。”
小喜哭的更大声,“夫人,您吓死我了。”
胡妈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只哭着说:“我一个老妈子死了不值什么,您可是千金玉体。”
雪苼苦笑,“什么千金呀,不过是个落魄千金,行了,你们都别哭了,胡妈你回去把房子收拾一下,我出院了过去住,小喜你给我煮的稀粥来。”
把人支开,雪苼瞪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她这么一招挺蠢的,但是她用这一剪刀豁开了赫连曜想要粉饰太平的想法,也豁开了他和她之间仅存的情分,她是时候离开了。
因为这一剪刀,她赌他对自己有愧疚,所以不会收回自己在金粉阁的投资,那么自己姑且这么生活着,他总是要打仗的,总是要离开的,那个时候他们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她刚睡着,却没有想到赫连曜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个黑木头箱子,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雪苼给吵醒十分的不耐烦,“你还有完没完?”
他一脸献宝的神情,就跟小孩过年跟人炫耀他的糖果一样,“我送你件东西,保证你看完后病就好了。”
说着,他打开了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