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滚滚烟尘里,灿灿红日下,有着这样一队人马,疲惫,困倦,却又不能停下,矛盾又纠结。
当时光真的要逝去,没有能拦住,愈拦,反而愈是跑得快。现在大概就是这么一种情况。
一双双眼睛,泛着血丝;一张张面庞,笼着泥土。都在朝着日落的方向,看着,奔跑着,不是渴望,只是,这是命令:
在日落前到达!
身为一个兵,只有一颗心:
军令如山!
纵使刀山火海,油锅汤鼎,纵使明知艰难,已知遥远,也要没有怨言,没有反抗,只应认真服从!兵者,“令”字当先也。
。
队前少年,自从发过命令后,就再也没有说话。而队中的两人,却又开始注意起了他。
这会是怎样的一个少年?隐忍,沉稳,有城府。他能否完成自己心中的夙愿?一想到自己多年来的愿望,云帆的心跳又一次加速起来。
。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又似乎并不是很久。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但是星辰已经浮现。
一轮明月,遥挂天际。淡淡清空,云流万里。
顾不上去欣赏这难得的黄昏景象,他们的心思都聚在了前方。
前方的前方,就是目的地。但是,这里的前方,却是大队人马。他们在干什么?
少年一抬手,众人就止住了步伐。
“对方似乎还没有发现我们,先撤到山里去。”看了看不远处的山谷,以及密密的林木,似乎感到了一丝安全,仿佛又想到什么,大喊道,“孙芳!”
孙芳不知道前面怎么了,只见传令兵匆匆忙忙地从队前赶来,还喊着他的名字。
“在!”
“谢。公子。让你过去。让你过去!”
“是!”看着传令兵如此着急,孙放不敢怠慢,急忙赶到了队首。
“公子,您找我?”
“孙芳,给你个任务!”
一听如此,孙芳立刻明白了,原来是有事做。笔`¥`痴`¥`中`¥`文
看着孙芳绷得紧紧的身子,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前面有一队人马,你去去看看。速去速回,莫要惊动了他们。还有。”顿了顿,补充道,“注意安全!”
孙芳愣住了,“注意安全”?呵呵,还是第一次听到。顿时,心中一股暖流,慢慢淌过。
“是!”
这一声,喊得很亮,众人都看向了他。
。
看着逐渐缩成小点的孙芳,少年呆了好一阵,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我们也过去吧。”
旁边的侍卫终于忍不住了,提醒道。
“嗯。哦。”
不一会儿,他们就都退了过去。
“我们人少马少,对方兵多骑多,要是出了问题,附近也只有这山和这林子可以供我们来周旋。不错,还不错。”云帆悄悄地,和那壮汉聊着,看向少年的眼光,多了一些赞赏。
“那为什么要躲呢?对方一定是敌人吗?”
“呵。我们从郢都而来,朝廷中自有派系斗争,据我所知,谢王爷性格率直,朝堂上,等罪之人甚多,虽有王上看重,尚还无事,但是,天高皇帝远,出了郢都,自会麻烦上门。
“再加上,此处边境,并不是王爷势力之内。这是谢少自己要求的地方,这也是他崛起的最好地方,培养自己的实力,要知道,明面上的敌人远比背面的敌人好对付。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哦,原来如此。呵呵。还是云帆你厉害!”
“嘿嘿。”云帆有些不好意思。
。
孙芳跑得很快,没多久,就已经能看清对方的营地了。
一队队人马,在营地周围来来回回,看来,对方,守卫很严。
孙芳找了个小土丘,正好把自己遮住。只是露出个脑袋,双眼向前方望去。悄悄地,一动也不动,寻找着一些异常情况。盯了很久,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但是,正暗自高兴着的孙芳并不知道,他将会面临的,是怎样的危险。
不知什么时候,在孙芳所在的土丘后面的一小丛灌木里,探出了一枚冷冷的,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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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很久,也不见孙芳回来,但是又不敢轻易前进,少年不禁有些担心。
“六叔,你说不会有事吧?”
那右边的侍卫,没有答话。
少年焦急地望着,朝着孙芳远去的方向。
林里的士兵,也个个严阵以待。这是少年安排的。
。
“报!”
“讲!”
“营地东侧来了探子,已被捕获!”
“嗯?探子?谁他娘的吃了豹子胆了,跑到老子地盘上了?
“人在哪?”
“在帐外!”
“拖进来。”
“是。”
一个粗犷大汉转过了身子,目光中充满了愤怒,看着那帐门后。
“找死的家伙”!
“啪!”
一个士兵模样的中年男人,被押了进来,身上被紧紧绑着。右腿上插着一支短箭。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人强忍着腿上的疼痛,龇着牙,抽着冷气道。
“还问我是谁?你他娘的是什么人?竟然爬到啊你爷爷家门口来了!”
“报告将军!”忽然帐外走进一个卫兵,“右将军请见。”
“进来吧。”
“曹将军,此人不可轻动啊!”
“嗯?说说。”
“据传,今日会有一队人马,自郢都而来。”
“噢?!”
“既自郢都而来,则必有我等所不知之事。不如探探,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那曹将军没有说话,淡淡地看了这正低着头的右将军一眼。笑了。
“哈哈,还好有你,不然就忘了还有这事。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没有人看见,背后紧攥的右手。
他扶起右将军,满脸笑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真是兄弟似的。转过头,喊道:
“带下去,看好了!一会我过去审。”
。
“公子,会不会。?”
少年沉默着。沉默着。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看来情况不妙!”
“您说怎么办?”
“你说,要是正面交锋,胜算如何?”
那侍卫沉思了一会儿。
“很小。我们已连数日未曾好好修整过,对方却是长久驻扎于此,兵精粮足,再加上,我们人又少,更没胜算了。”
少年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该怎样?”
“臣不知。”
“要不问问那两人?”
两人目光都向后看去。
“可信吗?”
“先听来看看。”
云氏两兄弟被叫了过来。
。
日头没有等待,除了疑惑外,便没有其他了,兀自落了下去。
如血残阳,云流似海。
下一刻,风光无限,还是,沦为他囚,甚或,身首异处?
除了造物主,谁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