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十八大概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了,他所有积压在心里的痛恨,不甘,愤懑,全都从心底喷涌而出。
大声吼道:“老贼死有余辜,他手上沾染的鲜血,足以将他沁死在里面,我们面对这样的豺狼,怎么可以用慈悲心对待?”
“王爷!此贼现在不除,日后必将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大患,难道您真的着,他继续祸害江南的百姓吗?”
面对着如此激动的晏十八,耳听着此人字字铿锵的责问,了然大师竟是喃喃不能出声......
只见他右手转动念珠的速度,快了好几倍,双唇微动,又开始垂首念心经了。
他腹内通达,对历史,杂文广记都有所涉猎,自然知道,但凡是和陵墓两字牵扯上的人,甚少能得个善终的。
刚才之所以会那样说,不过是本着我佛慈悲,不愿意想到那绝望的地步去。
可是晏十八今天的无所顾忌,使得他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不怕拿到明面上来。
那可怜的希望小泡沫,就这样迅速又直接的,被人家戳破了,了然大师只觉得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气了。
晏十八见了然大师开始念经,寒宁先生盯着他看,齐玄辉依旧是一副深思的模样。
他干脆把心一横,接着言道:“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暗暗的追查,得知对面那些修陵墓的苦力,有些是大牢里的囚犯,有些是交不起税,以身相抵的平民。还有些是附近山里的村民。”
“至于稍微会点各种手艺的工匠,则是宣平侯手下开的牙行,说是出海去南洋那边做工赚钱的,其实一上车就把人送到这里来了。”
“而且牙行还要先收一笔什么保证金,呵呵,真是要了钱不算,还要人的命。当真是做的一手好买卖。”
“这些人至少也在两万人说话。陵墓一天不成,他们至少还能苟活于世,可只要一旦这座陵墓修好了。此间必定是血流成河!”
“王爷,寒宁先生,你们两位是朝廷中人,肯定知道江南的税赋在连年的递减吧?”
“可事实却是。
有了崔永忠做榜样,曹沐也忍不住的怒道:“王爷,您还在考虑什么?”
“你此行千里,不就是为了收集宣平侯欺压百姓,收买江南文武官员为他所用,在江南一手遮天的证据?”
“可是还有什么证据,会比这个更能证明一切?您应当尽快给圣上写奏折,让朝廷凭着真凭实据给宣平侯定罪。”
“现如今您人就在江南,只要接到旨意,完全可以调兵剿了宣平侯府嘛!”
晏十八见状,也想再继续加把火,却被高登善拽了把袖子,这位了四个字:“过犹不及!”
晏十八看了看高登善,再瞅了眼阴晴不定的齐玄辉,想想也是,群情激奋之下,所言都难免尖锐些,很容易让人心生不快,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到底还是听了高登善的劝,闭口不言,只是一双眼睛,还是管不住的瞧瞧这个,看看那个。
一时间,大厅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气氛越发显得凝重起来。
诸人都是凝神屏气,半点动静皆无,诺大的厅中,就听到齐玄辉用指尖敲击石桌的声音。
突然,这细碎无章的声响一顿,就见齐玄辉缓缓的抬起眼眸,望着从头至尾,都未发一言的寒宁先生问道:“先生的意思呢?”
面对宣平侯胆大包天的逆行,韩宁岂能不气愤?
这位的师门,本就是以相面为主的,别的杂学次之,因此最是相信风水天命之说。
旁人对此也许还是半信半疑,气恼的多是为了宣平侯的违制僭越,没把朝廷律法放在眼里,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可韩宁是真的相信,对面这座陵墓,一旦修建好,里面也葬入了黄家的人,那就肯定会对齐玄禛造成致命的威胁。
他的想法当然只会有一个,‘次患必除!此墓必毁!’
可是这么大的祸害要怎么除,对面这么大的墓要怎么毁?
这可不是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能立马办好的事儿,不管是天大的事情,它也得有个章程!
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最主要的一点,这个章程也不是齐玄辉和他说成就成的,宣平侯现在所犯的罪行,想要安个图谋不轨,意图造反,一点都不勉强。
可是一旦和造反牵扯上了,那就成了朝廷的头等大事,所有的一切,也都得按着朝廷的程序走。
这些事情,可不是只给皇帝上一封奏折,就能解决的。
首先,韩宁得先和齐玄辉达成统一的意见,两人一起斟酌着,联名上奏折。
等京城里的皇上接到奏折,肯定不会就只看他们俩的意见,绝对还会再密诏肱骨大臣,前来商议。
势必要结合当下大靖朝整个的局势,商量出来一个周密的计划,这才能给齐玄辉下诏,责令良王爷在江南按着圣上的旨意,便宜行事。
这些路数,那一个都不能少,也不敢少,否则,将来一旦出了问题,背黑锅的不是齐玄辉,就是他韩宁!
眼前的这些人啊,还是经历的太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啊!瞅瞅人家良王爷,多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