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
“月姐儿,今天这事,多谢你们了。”看着柳家人离开,李二冲着西屋一干人道,心里慰贴的很,到底是一家人,平日虽不怎么样,这出了事了,还是同仇敌忾的。
“月姐儿不错哈。”方氏也一脸悻悻的道,她一向看不惯西屋这边,只是今天也确实多亏西屋这边人出手,要不然,她这边还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之前柳家父子四人站出来时,她那心就有些发虚的。
这会儿倒是看西屋几个有些顺眼了。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李月姐平静的回道。那眼光却不由的落在了荣延小子身上。
“呸,有多远滚多远。”荣延小子这时站在门边,朝门外柳家人挥了挥拳头,一手还死死的握着那十两银子。
李月姐就看着荣延小子手上的十两银子,虽然这前荣延小子说是跟着他表哥去京里收账得的,可李月姐压根就不信,贾家人都一个得性,荣延的表哥那性子更是跟贾氏似的,平日里拉着荣延小子去收账,也不过是看荣延小子胚子壮,能撑门面,最后请吃两只鸡腿就了不得了,决不可能给荣延这么多的银子,而荣延一个十三岁的小子,哪里来的十两子?
所以,李月姐就觉得荣延这得来的十两银子十分的可疑?
“荣延小子,你这银子哪来的?你别说是你表哥给你的,那可骗不了人。”李月姐这时便盯着荣延小子问。
听李月姐这话,一边李二才醒觉起来。对啊,之前柳家大闹,他倒没有深思,这会儿一想。果然,荣延小子这十两银子来的可疑,于是又瞪着荣延道:“是啊。你哪来的十两银子,快说。”
“哼,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昨天跟表哥去京里的时候,去了赌庄,这银是我赢来的。”李荣延有些小得意的道。
“臭小子,你居然去赌。”李二一听这钱是从赌庄里赢来的。那脸色气的铁青,拿起一扫帚,就朝着荣延的屁股上抽。方氏连忙拉着。
“哎哟,哎哟,干什么打我?我又没输。”荣延抱着屁股蛋子。在院子里兜着圈跑,最后又躲到方氏后面,还一脸不服的道。
“没输就有理了吗?臭小子,多少家破人亡都是因赌而起,你这小小年纪的,居然去沾赌,你给我发誓从此不沾赌字,否则,我今天就打断你的腿。”就在这时。李老汉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握着一根小胳膊粗细的长棍,黑沉着一张脸,看着竟有些狰狞。手上的棍子就直朝着荣延身上打。
原来李老汉在竹篾作坊里听人说起柳家跟李家的打架的事情,便过来看看,没想一到门口就听说荣延进赌坊的事情。那火立刻就冒了起来。
“爹……”一边方氏看得脸色仓白,扑上去一把抱住那棍子,李月姐看着也是吓了一跳,自家阿爷一向是好脾气的,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阿爷这般的怒火过,那荣延真叫那棍子给砸中说不定还真能砸断腿。
也连忙上前拉着,扶住自家阿爷:“阿爷,你消消气,荣延还小,不太懂事,你说道他就成了,可不能这么打,要出事的。”
李老汉这才拄着长棍呼呼喘气。脸色却仍十分的难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赌字的祸患,因为他这一条腿就是因赌而瘸的。
“是啊,爹,荣延还小呢,你说道说道他,再让仲达管教,你不值得生这么大的气。”方氏边说着,边抢过那棍子,然后远远的丢在一边。最后又瞪了李月姐一眼,都是李月姐多事,要不然,荣延能挨打吗?
李月姐迎着方氏的眼光,微微的撇了撇嘴,有些事她即然感到可疑,就不能不问的,谁知道会不会牵涉到自家这边。再说了,如今问清这些,那不也还是为了荣延好,二婶就是不识好。
“爹,有事进屋说。”一边李二看着西屋这边还有外人,到底家务事,不想外扬,连忙请自家老爹屋里说话,那方氏也跟在后面进了东屋,转身又重重的关了门。
“呸,什么得性。”月娇挥了挥拳。显然有些不愤方氏的态度。
“算了,别理她。”李月姐拍了拍她的额头,然后转身看着墨易和跟着墨易一起来的宣周:“一些家务事,让宣先生见笑了。”
“不客气,是我打扰了。”那宣周施了一礼道。
“姐,宣先生最近在研究柳洼的气候,他说,这几年各地连年干旱,虽然今年入秋以来下了几场雨,旱情有所缓解,但情形还不容乐观,另外,久旱之后必有久涝,所以,想系统的研究一下咱们这一带的气候水纹,需要一些过去的气候资料,我记得爹那几本河工笔记上,每一篇的打头都有一些柳洼气候和水纹的记录的,所以就带宣先生来看看。”这时墨易道。
李月姐听这个,脚步不由的顿,后年开春,正是柳洼水患之时啊,不过,墨易已经按着阿爹的河工笔记,建了河坝了,柳洼镇还会不会如前世那样遭受水灾就不好说了,不过,干什么总得两手准备,万一这场水灾真逃不过的话,有宣先生的水文调查,或者更能给镇上的人起一些警示的做用。
“那好,墨易你带宣先生去你屋里看阿爹的笔记,我这里烧晚饭,宣先生就随茶便饭呗,我一会儿给你们送屋里去。”李月姐留饭的道。
“好,那多谢李姑娘,说起来我可正要讨杯水酒吃,墨易估计要升官了。”这时宣周笑道。
“没的事,宣先生别取笑我,我自家知道自家的事情,哪有我这点年纪就当官的。”墨易道,微皱着眉头,并不见的有多高兴。
“怎么回事啊?”李月姐自不免好奇的问。说到要升官。李月姐是不信的,自家墨易没有功名,只是一胥吏,在衙门里。也就是跑跑腿,干点河工上的差事,有这样已是不错了。升官虽然有流外栓这事,但能从流外栓升上去的,无不是积年老吏,又如何是自家墨易这点年纪能做到的,但看宣周这话,又不象是开玩笑,所以就更好奇报。
“抓仓成的事情。墨易算是立了大功了,这柳洼的麦场大仓虽然刚建,而且也很小,但做为京仓一个辅仓,虽然暂时地位不显。但未来地位还是很重要的,而每个仓的仓头仓子等都是各地衙门派的人员,但这种仓要受京里户部监察的,一般来说,户部会派监仓主事来监察,昨晚,仓成的事情发了后,杨大人就连夜派人进京去了户部,户部今天也派人来查了。来的人正是于子期于大人,就提到了监仓主事的事情,虽只是从九品,但倒底是入了流了。于大人墨易在这事上立了大功,说由他举荐,让墨易顶上监仓主事的差事。所以,岂不是要恭喜墨易了。”宣周道。
“谁稀罕他举荐。”墨易嘀咕了句。
原来是这样,李月姐明白,至于墨易的话,李月姐心里也清楚同,墨易心里还怪着于子期,不想承他的情。不过,李月姐却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象柳洼麦场这样的小仓,京里的那些人物是看不上眼的,要不然,也轮不到仓成来做这个仓头。而这个监仓主事,从九品的衔,那些有背景的人物还真不看在眼里,但对墨易来说却是机会难得,墨易因为在这件事里面立的功,再加上背后还有杨东城和于子期推他,可以说是水到渠成。墨易可以借此完成由胥吏到官员的跨跃。
这入了流的,就算是从九品,那也是官。当然,墨易当不当这官李月姐倒也真不太在意,但之前墨易是属于胥吏衙差一流,接本朝规定,以后其子是不能参加科举的,如果能顺利顶上这监仓主事之职,那这一条就废除了,这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于是便抿着嘴叮嘱了句:“行了,于大人杨大人一片好心,你别辜负了。”
“嗯。”墨易对自家阿姐那一向是从善如流的,便点点头,然后带着宣周去了他的房间,李相公留下来的河工笔记全在他的房里。
李月姐则出了屋进了厨房,就看到月娇正在掐菜叶子,月娥在灶头烧火,边烧灶子,一边又在纳着鞋底。
“月娥,不对吧,你这鞋底二哥穿着不大吗?”这时,月娇看着月娥手上的鞋底,便靠过去,仔细的打量一下道。
“不是给二哥的,二哥的已经做好了。”月娥慢条斯理的道。
“那给谁的啊?阿爷?”月娇又问。
“不是。”月娥再摇头:“是给宣先生的,宣先生日日早上来我家豆腐摊上吃豆腐脑,我看他的鞋底都磨的很薄了,河道上都是石子,那样的鞋底走了脚痛的。”月娥的话音依然是慢条斯理的。
“哟,咱家月娥动心了,这心里有男人了。”月娇一听这鞋子是准备帮宣周做的,不由的取笑了起来。
“四妹这说的是什么话,宣先生救过我,我如今正该报答他。”月娥仍然慢条斯理的说着,眼光却很坚定。
“那你干嘛不以身相许?”月娇又打趣的道。
李月姐听到月娇这般说,不由的上前,没好气的就是一个毛粟子:“你这出的是什么馊主意,又皮痒了,讨打。”
“得,我不说了。”月娇精怪的吐了吐舌头,又继续去掐菜叶子。
“嗯,这也是可以的。”这时,月娥又一字一顿的道,还侧着脑袋沉思着。
李月姐突然觉得有些头痛,宣周不是不好啊,只是他的身份复杂了点,而他之前的一些行事,让李月姐总有一些莫测之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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