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忆听得苍星问她何时去看过干爹,思忖了一下道:“春天的时候娘带我去踏青,曾去看过。”
长忆的干爹是一株文玉树,文玉树是上古就有的神树,至今在这方天地已是极少见的了。
长忆曾听娘说过,文玉树结出的果实就是美玉,不过她这干爹别说美玉了,连颗玉豆子都没见他结过,据娘说是当年为了长忆耗了太多灵气,所以一直没有果实。
当年长忆的娘怀着身孕,身子羸弱,心中忧郁,生怕保不住腹中孩儿,不敢施飞行法术,一路走回望月川。
在将至不至望月川之时,有一日夜间在一处树木葱郁的山顶休息时,做了一梦,梦见山顶密林之中,隐隐约约有五色光华绽放,长忆娘疑是自己眼花,提气勉力飞身上了树顶,果见葱葱郁郁的树木间光华炫目,遂下得树来,顺着光华行之至树下。
只见那文玉树高有两三丈,树干呈银色,分叉的每一根树桠之上,只在顶端有一片金晃晃的叶子,在五色光华的流转之下,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在文玉树树冠之上,有一颗小巧玲珑的五色彩玉,长忆娘便小心翼翼的飞身上前,细看那五色彩玉,竟好似一个沉睡的小小婴孩,四肢环抱,五官精致,双目紧闭,逼真的连眼睫毛也能数的清楚,周身五色光华流动,如丝般倾泄四方。
长忆娘自己已怀有身孕,又见那五色彩玉形似孩童,甚是可爱,心下喜欢,便伸出手来想要摸它一摸。谁知手堪堪伸过去,那五色彩玉便掉将下来,正落在长忆娘的手心里。待她抬起手来想要细看一番,那彩玉却已消失不见。
第二日天亮之后,长忆娘顺着梦中的记忆,往那密林中寻了过去。果然见那文玉树挺立在林间,仍是银色的树干,金色的叶子,独独不见那彩玉娃娃。
长忆娘之后身体便渐渐好了起来,平安的生下了长忆。
后来,长忆出生后,娘便带着她来山中给文玉树磕了头,认了亲,每年生辰长忆必是去拜干爹,娘说若不是文玉树,便没有长忆,不管做妖做人还是做仙,世间的一切生命,都应该怀有感恩之心。
是以长忆铭记母亲的话语,每年生辰都毕恭毕敬的去拜文玉树。
苍星道:“过几日你生辰之时,正好我在川中,便陪你去拜干爹。”
有苍星陪伴自然是好,长忆欣然应允。
几日之后的清晨,长忆还懒洋洋的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手中把玩着苍星送的那个玉佩,心中想着下午看了干爹回来去哪里厮混,正胡思乱想间,却听熏衣跑来唤道:“长忆,快起来,今日离殇叔准备了好些吃食,你爱吃的红烧肉,糖醋排骨,都有,快些起来吧!”
长忆狐疑道:“熏衣,你说的可是真的?现下可是清晨,离殇叔不是日日清晨都让我吃什么养生粥的么!”
熏衣走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拉起她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今日可是你的生辰,离殇叔大发慈悲了!”
长忆顿时来了精神,一骨碌便从床上翻了下来,胡乱的套上衣裳鞋袜,用细盐清了牙齿,随便擦了把脸,如一阵风似得便往房间外面冲。
到了饭厅桌边一看,果然如熏衣所说,色泽红亮的红烧肉肥瘦相间,外酥里嫩的糖醋排骨,还有几碟时令小炒,颜色碧绿甚是养眼,离殇叔烧的菜总是叫人垂涎三尺。
长忆也不客气,伸手便拎了一块红烧肉,有些烫,她又缩回手,舔了舔手指。
娘这时刚好走进厅中,见长忆的馋相,佯怒道:“你看看你,又没人跟你抢,头发也不梳,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
长忆低头装乖巧,撒娇道:“娘给我梳。”
娘点了点她的额头,忍不住道:“你啊!也不知何时才能懂事。”
离殇叔此时端着最后一碟菜进来了,听到长忆正挨数落呢!顿时笑了,道:“绣溪,长忆还小呢。”
娘也笑道:“偏你们宠她,都整140岁了还小!”
遂取了梳子,细细的替长忆挽了头发,这当间,苍星也到了。
大家松松垮垮的围了一张桌子,其实除了长忆,其余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法术,根本无需用饭,但娘怜爱长忆,每日必陪着长忆用饭,时间久了,便成了习惯。
往日里吃饭,百合总要喋喋不休的讲些在外面听来的闲事,谁家结了亲啊,谁家添了丁啊,各色各样的事情都有。今日却默默的吃着饭,也不作声。
长忆觉得奇怪,问道:“百合,这几日村口没传出什么新奇的事么?”
长忆居住的地方,只是望月川的一个小村,都是些道行浅显的小妖,还算安宁祥和。
在村口有一棵珠树,珠树结了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远远望去像个明亮的小月亮,清清亮亮的。
住在这村中的小妖,晚间闲来无事总爱去那珠树下坐坐,聊个家长里短,是非曲直,或是说说谁的风流韵事,所以说不管神仙妖怪还是凡人,都是热衷于打探别人的隐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百合听得长忆问她,神色间有些古怪,两眼只望着眼前的盘子,口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个眉目。
长忆再望望苍星,见他也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不说话继续埋头吃饭。
长忆见他们都有些奇怪,更是好奇,圆睁的乌溜溜的眼睛催着问道:“百合?怎么了!”
百合欲说不说,熏衣把碗重重一放,气呼呼的道:“我来说!就是那麟蔻圣子,又娶了一房美妾,乃是蛇妖中的第一美人,魅舞。”
离殇叔也闷闷的插嘴道:“正是,昨日我去凡间采买,回村之时天色已晚,路过村口时便听那帮小妖在树下嚼舌根。”
长忆闻言并不生气,反而好奇的向苍星问道:“那魅舞真的很好看吗?你见过吗?”
苍星见她并不生气,竟还关心魅舞好不好看,心中很是舒畅,低眉顺眼老实的答道:“还未曾见过。”
百合见长忆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藏不住一颗八卦的心,有些兴奋的开口道:“我听说,那魅舞生的妖娆,明艳不可方物,又善舞。圣子麟蔻一见倾心,日日纠缠于她,走哪都跟着,毫无圣子的架子与排场。魅舞起先烦他,说他见一个便爱一个,不肯跟他。有一次生气了,她竟失手将圣子的额头砸破了,听说当时鲜血长流,魅舞都吓呆了,但是圣子并不生气,还好言好语的安慰她,魅舞见他如此痴心,心下感动,便同意委身于他,做了第十四房小妾。”
“痴心?哼,”离殇叔甚是不快,推开碗筷道:“圣子麟蔻荒淫无度,怎配得上痴心二字,又怎能与长忆相配!”
长忆闻言连连点头,口中一连串的道:“是是是,离殇叔说的极对,寻个好日子,你同娘去帮我把这亲事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