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百思不得其解,事情从未泄露,东西怎会凭空不见?
但没有便是没有。
与此同时,却有人在昱王府相去甚远的地方挖出了几只木箱。
箱上花纹遍布,模样怪异,谁也没有见过,谁也不知道这几只箱子是打哪儿来的,又是何时被人埋在这里的。
一连挖出了五口箱子后,周围引来了一群围观的人。
人群里便有人窃窃道:“这箱子里该不会埋着什么宝贝吧?”
金子。
银子。
珠宝翡翠……绫罗绸缎……
一定是值钱的东西!
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引来了更多的人。
发现箱子的几个人眼瞅着阵仗是越来越大,哪里还敢久留。万一里头真有宝贝呢?当然得自己留着!几个人头碰头小声商量了两句,搬起箱子就要走。
所幸箱子也不大,虽然挺沉,但远不到抱不动的程度。
可他们想走,围观的群众却不肯了。
俗话说的好,见者有份,管是谁发现的,如今见了的都该分上一分。
众人嘴上嚷嚷着,手里阻拦着,谁也走不掉。慌乱间,也不知是谁撞倒了人,你踩来我踏去的,一排人都摔做了一团。其中有个抱着箱子的,脚下不稳,也跟着趔趔趄趄地往前冲,哪知一个不留神,箱子从手里跌了出来。
“嘭”地一声。
箱子摔开了。
周围一静,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纷沓杂乱的脚步声,更是一改先前的兴致勃勃,变得仓皇失色。
众人推搡着往前跑,谁也不敢再在原地多逗留上一刻。
那箱子里跌出来的,哪里是什么宝贝,分明是颗腐烂的头,是人的脑袋!
人人都被吓了个半死,等到官兵赶来时,四周已是空无一人。
捡回脑袋,箱子被尽数运回了衙门。
一共五口。
其中一口里装的是人头。
那剩下的四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仵作将剩下的箱子一一打开了来,定睛看去,两口装的手,两口装的腿,是人的四肢,唯独没有躯干。
这具尸体,被肢解了。
然而真正古怪的,却是尸块上贴着的黄符。
符上纹路繁复,不知写的是什么,可光是这样,便已足够令人毛骨悚然。
仵作不敢耽搁,立即便将事情报了上去。
几位大人一听,黄符?邪祟!巫蛊!一阵联想,想到了嘉隆帝的病,想到了那被挖成了筛子的昱王府,当下谁也不敢多说,只立即派人将消息再往上头递去。
因着兹事体大,谁也不敢放松,这消息便一路往上报,最终报到了嘉隆帝跟前。
嘉隆帝正头痛难捱,见那巫医未能查出源头却将事情牵扯上了昱王,心下是又悔又恼,震怒不已。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他却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真是太巧,太巧了!
他当即发话道,要彻查!
此言一出,这桩案子你推来我推去,落到了苏彧头上。
他的几位上峰为官尚可,查案却是远不及他,闻听嘉隆帝要彻查要速查,那是压力大得不得了,吃饭都不香了,哪敢自己亲自动手去查。
毕竟查出来是好事能邀功,可若是查不出呢?
惹恼了嘉隆帝,谁有好果子吃。
是以几个人一琢磨,此事非苏彧莫属,便一个两个地去寻他道,务必查清!
苏彧倒也不推脱,领了命便去了一趟仵作那,回来后道,这是巫蛊之术,非寻常命案。
他神色淡淡,口气却很确信。
消息传到了嘉隆帝耳中,嘉隆帝也立时便深信不疑。
一来他苦于病痛无法缓解,直觉生不如死;二来苏彧身为重阳老人的关门弟子,学识渊博,人尽皆知。旁人看不出名堂的黄符和尸体,叫他一眼看了出来,似乎并不稀奇。
嘉隆帝立刻便将他召进了宫,问他自己的怪病是否同那巫蛊之术有关。
苏彧却摇了摇头道:“臣不知。”
嘉隆帝愣了一下。
苏彧泰然道:“臣会的东西不过都是纸上学来,是以臣能辨认出那具尸体的怪异,却看不懂皇上的病症。”言罢,他略一顿,接着沉吟道,“但臣以为,这桩案子正巧出现在皇上患上怪病之际,也许并非巧合。”
又一阵疼痛袭来,嘉隆帝眉间皱起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声音急切地追问道:“怎么说?”
苏彧凌空比划给他看:“微臣过去曾听师父说过,世上有一种极阴邪的术法,需要以人为祭。将人的头颅四肢分别斩下后,以符咒封住死者的魂魄,然后将其一一埋下,头朝被咒之人所在的方向,四肢摊开各指一方,每个对应的方向又埋着上书被诅咒之人生辰八字的木头小人。这之后,每过一日,被咒之人所受的痛苦便加重一倍,直至活活痛死。”
随着他的话,嘉隆帝的脸色越来越白,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子。
“不过……”苏彧高深莫测地道,“这样的事,微臣并不相信。”
嘉隆帝又愣了一下,正要开口,忽听苏彧话锋一转道:“只是世上之事从无绝对,今次实乃太过凑巧,据查,那藏着死者头颅的箱子是正对着皇宫所在方向的。”
嘉隆帝闻言如遭雷击,一下子坐不住了,一叠声地命令他加快彻查此案。
而后等人一走,他便去见了巫医,将苏彧所言复述一番后问他可曾知道。
巫医一脸茫然,半句也说不上来,瘦削的身子抖得筛糠一般。
嘉隆帝怒不可遏,连声喊人要拉他出去斩了。
巫医急忙磕头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嘉隆帝见其狼狈不堪,心下厌恶不已,想着该将他严刑拷打一番仔细问问话,可念头一闪便觉身上角角落落都痛苦难忍,一个字也没有力气说了,只摆摆手让人将巫医快些拖下去。
……
这个时候,太子少沔却还在同陆相商讨事情是哪里出了纰漏。
藏在昱王府里的东西,哪去了?
是昱王发现了么?
可他若是发现了,为何一直声色不动?
太子少沔焦头烂额地想了半天,有些心慌起来。
陆相却在想,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