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华被突然的问题敲昏了脑袋,眼中的茫然不似作假。
她的眼神取悦了夏侯慎,他一直冷肃的神情有些松动,伸手轻轻的将季昭华环进怀里,低声说:“若是不愿意,本王不会逼你。你只管说出你的真心话就好。”
真心话吗?季昭华咽了口唾液。
思索着夏侯慎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联想昨日夏国皇帝到过清风馆,季昭华很快就想到了这怕是皇帝让夏侯慎来试探她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季昭华心念直转,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进不进宫哪里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决定的,还不是看皇上的意思,一旨令下,哪里有我反驳的余地。”
温柔抱着季昭华的夏侯慎浑身一僵,微微拉开与季昭华之间的距离。
人间的事情就是如此诡异,很多年前,那个女人也是这般对他说:“阿慎,嫁给谁哪里是我一个小女子能够选择的,圣上的赐婚旨意一下,哪里还有你我反驳的余地。”
夏侯慎不自觉的冷笑两声,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春心萌动的毛头小子,这样的话当年能骗得了他,但是如今却万不能骗过他。
几乎肯定地说:“你想入宫!”
季昭华被他肯定的语句吓了一跳,但是他这般直白的说出来了,季昭华突然间提起的心在放下后,多了一份坦然。
是!她是想入宫!
夏侯慎几乎是咬着牙的,双手用力捏着季昭华的双肩,“为什么!为什么?啊!只见过他一面而已,你就对他情根深重了?为了他,什么都不顾了?死都无所谓了,是吗?”
季昭华双肩疼的厉害,骨头都要碎了一般的。
疼,但是这疼很好!非常好,让人清醒,异常的清醒。
季昭华忍着痛楚,一字一顿的说:“什么情爱?谁会为了那虚伪的东西付出!”
这话季昭华说的一点都没有违心,有了孟辰良的背叛,情爱现如今在季昭华心里是最最不可靠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是最嗤之以鼻的东西。
若是情爱真的可靠,她的孩子不会死!她的父母兄长不会死!她的好霜儿不会遭遇那样的惨痛!而她自己又为何自堕身份,来这夏国做秦王府里的一个’清倌‘!
过往种种都告诉季昭华一个道理,情爱是最不能相信的东西,能相信的只有权利!无尚的权利,有了权利,周国的皇帝可以想杀谁就杀谁,即便的三代忠良的季家,也可以眼睛都不眨的斩杀殆尽!
其实从季昭华将周朝的布兵图献给夏侯慎的那一刻起,她就想通了,只有推翻周朝,将周朝皇帝推下皇位,她才能真的报仇!
只有将周朝皇帝拉下马,才能将所有双手沾着季家鲜血的人一网打尽,让他们血债血偿!
在见到夏侯忱之前,季昭华唯一的选择只有夏侯慎,这位手握重兵的夏朝王爷,他能挥兵征讨周国,能助她报仇!
可是如今情势不一样了,她见到了夏国的皇帝。那个站在夏国权利巅峰的人,很显然的,夏侯忱权利更大,更能助她报仇。
季昭华眼中的坚毅几乎毁天灭地,若不是真的恨到了骨头里,她根本无法支撑自己活到今日!
使出全身力气挣脱了夏侯慎的手,季昭华直直看入夏侯慎的眼睛,没有任何的回避,更加没有任何的妥协,“我不知道之前是哪个女人与你说过这样的话,让你误认为她是心中有情爱才选择进宫!我今日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若是一个心中只有情爱的女子,万万不会选择这条路的,她选了进宫,那么只能说明,她渴望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你难道不明白那种藐视众生的快感?不,你明白,可是你并不想承认,你宁可承认你输给了一个人,也不敢承认你输给了权利!”
季昭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锋利如刀,刀刀直入夏侯慎的心脏。
谁会为了情爱入宫?季昭华当年也不是没有入宫的机会,现在周朝的新帝与季昭华年纪相当,当年定国公也不是没有动过将女儿嫁入宫廷,巩固家族地位的主意。
只不过被季昊与季旷两个人拦住了,季家男儿哪里能靠着一个女人去谋划未来。
当年季昭华多么的感激疼爱自己的哥哥弟弟,现如今她就有多么的懊悔,若是当年她不是满心情爱的选了孟辰良,妄求能跟孟辰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不是最后,她就能凭着一己之力救家族于水火。
季昭华眼泪汹涌,为自己曾经幼稚的想法,名门贵族谁家是一夫一妻的,她当年被心中的执念左了心智,坚决要找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的,总觉得这样的人总可以一辈子守着她。
谁知道,这般千挑万选来的良人,最后却是最可怕的中山狼!
夏侯慎被季昭华的话刺激的五脏剧痛,但不得不说,这么多年,终于有个人敢于挑开夏侯慎心中疼痛的伤疤,当年阿雾入宫,他一直都认为那是夏侯忱抢了他心爱的女子,虽然这些年两兄弟并肩作战,但是阿雾成了两人之间的禁忌。
自从阿雾死后,夏侯忱对夏侯慎更是多方忍让,这更令夏侯慎加深了阿雾是被夏侯忱害死的信念,这些年越发的胡闹起来。
他从来都只将恨意发泄在夏侯忱身上,却从不敢往深想,当年阿雾真的是喜欢夏侯忱才入宫的么。如果不是呢?
现在季昭华说的这般直白,就算夏侯慎是那将头埋进沙地里的鸵鸟,这时也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他输给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更可悲的是,若他只是输给哥哥,他总有机会赢回来,可若是输给皇权,这辈子注定他只会输下去,因他根本无法超越哥哥。
他是皇帝啊!
夏侯慎痛,怒,伤,痛,各种情绪综合起来,吃人一般的盯着季昭华,疯了般:“我不会输的!决不会再输一次!”
下一刻,季昭华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一重,被夏侯慎牢牢的压在身下。
他凶狠的啃咬着她的脖子,粗喘着气说:“我现在就要了你,你是我的,我决不会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