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师陆战队!
这一到部队现在对于从良来说,已经不再隐秘了,从在豫州之时与谢士林所部作战开始,他们便开始在世人面前崭露头角,也开始为人所熟知,特别是卫州联合罗网一役,帮助秦柔娘扳转局面那一次之中,所表现出来的强悍战力和无孔不入的渗透能力更是让人胆寒,最后两方翻脸,想要收拾掉这一部水师陆战队的紫燕反被倒打一耙,损失惨重.
这样一支能聚能散的强军,从良如何会不知道?对方的着装,作战习惯,以及他们喜欢在作战之时将自己脸上画得青面燎牙来吓唬人,从良都一清二楚,听到萧中则如此一说,他旋即便知道事情糟糕了.
前后堵住了通州大营的大门,没有一两千人是办不到的,三座城门同时发动,这也需要同样多的人手,看守城门的士兵虽然都是临时招来的一些新兵,但每座城门上都有数百人,没有一定的兵力,还是拿不下的.而水师陆战队拢共也只有三千人.
也就是说,水师陆战队所有人早就潜入到了通州城中.
至于他们如何能悄无声息地进入通州城,已经不用想了,除了赵冬雷的赵氏以及黄氏这些世家大族,谁还能有这个本事将这么多人藏在通州城中而不露丝毫消息?
去年赵冬雷的一系列作为,只不过是为了迷惑自己,让自己对他不再怀有戒心,让自己认为他已经认命,只想破财免灾的一个土财主,自己,终归是小瞧了这些世家大族反复无常的本性.
他们挑的时间好啊!从良苦笑着,原本驻扎在通州左近的娄湘部走了,从忠被自己派到安陆去了,雄阔海从来燕撤回来还要几日,通州城中,便只有新近招募的一些软脚蟹了,这些人如果守城或许还能用上一用,与敌正面肉搏,就不堪一战了,更别提碰上水师陆战队这种浓缩了征北军精华的部队,只怕看到他们那张如魔似怪的脸就会被吓得尿了裤子.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通州城保不住了,原本也没有希望保住,只是想接应雄阔海回来,如今连这一点奢求也得不到了,雄阔海不得不绕道而走,那时候的安陆还在手中么?雄阔海还回得去吗?雄阔海如败,自己退回上京之后,又能如何,连一支能战的强军也没有了,指望娄湘这个脑后长有反骨的家伙?还是调南部军队回上京?那南部怎么办,不要了么?
从良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是无比的虚弱.
“大将军,现在怎么办啊?”萧中则看着如此紧要关头,从良竟然心思飘忽,眼光迷离,一颗心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了,不由急了起来.
从良身体一震,从恍惚之中清醒了过来.
“等一等,等一等!”他恢复了大将军的冷静,”各个城门应当马上就会有讯息传回来,等这些情报传回来之后,我们再决定如何做?”
院子里此时已经聚集了百多名亲兵,这是从良的贴身护卫,都是一些精锐敢战之士,看到这些人,萧中则感到稍许安全了一些.
情报连二接三地传了回来,东西北三个城门都遭受到了攻击,除了那些青面燎牙的可怕家伙,还有赵家,黄家的人.
“去年就该将赵黄二家铲除干净啊!”萧中则痛心疾首.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从良不满地道,萧中则这是在批责他了,正是他的坚持,才没有让萧中则当初对赵黄二氏赶尽杀绝,但当时的自己也有自己的考虑啊,赵黄二氏当初毕竟是为国效力才将族中精锐损失殆尽,再赶尽杀绝,岂不是其它人寒心这是其一,其二,如果将赵黄灭了,通州岂不是萧氏一家独大,这对于从良也不算什么好事,如果说后悔,现在从良是后悔没有及时制止萧氏对赵黄两家的凌迫,如果当时自己好言抚慰,刻意结纳,赵黄二家会倒向征北军么?自己当断不断啊,两头犹豫,终于酿成大祸.
但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
“走吧,走吧,离开通州城,我们去安陆!”从良叹道,”水师陆战队只有三千人,控制了通州大营,分兵攻打东西北三城,他们的兵力不足了,为了保证后勤辎重的运输,南城门布置的兵力本身便被其它各门强,对手情报很准确,放开了南门,这是围三缺一,逼着我放弃通州南逃了.走吧,走吧!”
“大将军,我的家人都还在通州城中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撤出去!”萧中则有些惶恐地叫了起来.
“顾不得了!”从良摇摇头,”这个时候,能快一分便快一分,如果让对手拿下其它几个城门之后攻打过来,连你也走不成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在,萧家便还在.”
萧中则无力地垂下头.
从良的亲兵加上萧中则来是带在身边护身的几十个护卫,迅速离开了中军行辕,一路向着南门急奔,他们都是有战马的,这也是从良还能从容应对的原因,水师陆战队能潜进城来射藏,但是战马无论如何也是进不来的,只要出了城,他们便再也无法追上自己了.
近两百匹战马沿着街道一路向南城门急奔.街道并不宽,只能容两人并骑,两百人拉成了一道长长的行军路线.
急奔之中,从良突地毛发倒竖,心生警兆,这是他数十年军旅生涯养出来的直觉,不及细想,他已是身子一歪,整个人从马背上侧翻下来,整个人挂在了马身的一侧,在他的另一边,还有自己的亲卫为自己挡着.
几乎是在从良翻身侧挂的那一瞬间,街道两边的房屋之上,尖厉的弓弩声响压倒了如雷的马蹄之声,如雨的弩箭从两侧射将出来,其中又以一头一尾最为密集.
打头的数列战马和骑士瞬息之间身上也不知中了多少支弩箭,轰然倒地,后面的骑兵遭到攻击,狭窄的街道根杯不容他们驱马侧行躲避,只能下意识地加速向前,直接便撞上了前面倒地的战马和骑兵,下一刻,便都变成了滚地葫芦,将前方的街道塞得严严实实.
一头一尾瞬息之间遭到了最为严重的打击,中间的虽然稍好一些,但如此一来,却被堵在了街道之上,进不得,退不了,挤在一起.
从良反应很快,他又位于队伍的中段,战马中了数支弩箭,哀鸣倒地,他却安然无恙,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魂飞魄散,位于他身后的萧中则更是不堪.
从良军旅生涯数十年,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身处绝境.
是的,绝境,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对方不仅是要拿下通州城,更是要留下自己,从良虽然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但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决现前的困境.
屋顶之上响起熟悉的卡卡之声,这是对方在重上弩箭,”下马,进房!”从良怒吼着抽出佩刀,一头撞进了街道两边的民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