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苏叶听叶老爷子的吩咐,手里不停的忙碌着,一点儿也不敢松懈。
方海肚子上的伤口倒是不大,就是血流的有些吓人,叶老爷子用了上好的上药,好不容易才止住血。那伤药还是那年叶七叔被砍伤,珍儿去城里求来的,剩下的叶老爷子一直好生保管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出去了。
费力的给方海缠好伤口,叶苏叶抬起头来擦汗,透过窗户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目光炯炯的盯着他的大丫。
大丫没想到被抓个正着,脸一红转过头,盯着医炉外面被太阳晒的恹恹的树叶,脑海里闪现的却是叶苏叶年轻稚嫩的脸。
二妞问了珍儿的情况,又进去看了一眼,这才放心,出来的时候见大丫呆呆的站着,知道她跟珍儿们不熟悉,跟简月娘说了一会儿话,就拉着大丫回家了。
到了傍晚,珍儿才悠悠的转醒。一眼看到坐在床头的赵旸铭还愣了一会儿。
赵旸铭一直紧紧握着珍儿的手,她一动自己就感觉到了,抬头看着珍儿亮晶晶的眼睛,顿时觉得一阵清风吹来,全身都活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赵旸铭问道。叶老爷子说碰了头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哪儿,让他们小心照料着。
珍儿摇了摇头,谁知道一动才觉得头晕的厉害,忙不敢动了,虚弱的道:“我没事,方海呢?他怎么样?”
不舍的放开手,赵旸铭转身从桌上到了杯水给珍儿。小心的喂她喝了。这才道:“方海肚子上挨了一刀。伤口不大,就是流的血多了点儿,现在还在昏睡。木香刚刚也醒了,现在木莲在喂她吃东西。她身上都是没什么伤,就是受了惊吓,估摸得好几天才恢复的过来。”
珍儿想到那几个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也有些打突。 她小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事,心里承受还是好一些。
木兰端着粥进来。一看珍儿醒了,很是激动,“东家,你醒了。好些了没有?头还痛不痛?我喂你吃点儿粥吧,你睡了好久,肯定饿了。”
珍儿感觉有些恶心想吐,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赵旸铭接过碗,道:“我来喂她,你去找爷爷过来给她看看。”
木兰一愣,反应过来把碗递过去。三两步就跑出了屋子。
珍儿刚醒来,也确实是渴了才会让赵旸铭喂她喝水。这会儿反应过来,却不敢再这么做了。
“你看着一身疲乏,也回去歇一歇吧,让木笔来照顾我就好了。”珍儿道。订了亲的男女独处传出去会让人说闲话的。
赵旸铭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一想到他一离开,珍儿不是跟叶春水去了趟京城,就是差点儿跟叶春水定亲,现在又被人打劫,还怎么放心让珍儿离开他身边?都这会儿了她还不愿意跟他亲近,他又怎么甘心?毕竟是从别人那儿劫来的亲事,他心里也很没底。
赵旸铭抬眼看着她,“你不想看到我?”
“怎么会,你想多了。”珍儿低声道。
赵旸铭不是一个逃避的人,之前是因为有后顾之忧,所以不敢承诺什么,可刚刚看到珍儿满脸是血的样子,他才知道珍儿在他心里有多重。如果年少的时候,他的叛逆让他离开了家,逃开了表妹的纠缠,那么现在历练过后的他,要坚定的守护自己心里想要保护的人。
“那你为什么赶我走?”赵旸铭想知道珍儿的态度,对他的态度,对这门亲事的态度。
珍儿想不明白平时很圆滑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钻了牛角尖,还是解释道:“我们是订了亲的人,这样独处不好。”
只是因为订了亲不能见面?不是因为不喜欢他,恨他搅了她跟叶春水的亲事?赵旸铭想到珍儿的个性,她这么内敛,既然不是不想见到他,那是不是对这门亲事也是欣然应允的?
轻轻的握了握珍儿的手,看到她一下子红透了的脸,还有躲避的眼神,赵旸铭笑道:“那我去叫月娘跟木笔进来,我就在外面,你有事就叫我。”
见他说完还不走,珍儿有些纳闷,抬头一看,见他目光充满期盼的看着自己,想了想,轻轻嗯了一声。赵旸铭得到回应,高兴的出了门。
简月娘早得到消息了等在门口,赵旸铭一出来就看到她了。
里面的说话声虽小,不过简月娘人老成精,看赵旸铭的脸色就知道他心情已经好了。想到从珍儿送到医炉来,他那黑的跟锅底一般的眼色,就想笑。
“你也下去歇着吧,你的那两个小厮已经安顿好了,你原来的房间还留着呢,去洗洗歇一会儿,这里有我呢。”简月娘道。
赵旸铭应了一声,这才出了门。
晚上珍儿就被抬回了自家。方海受伤严重,不宜挪动,还在医炉修养。有叶老爷子跟叶苏叶在,还有李氏在旁边照料着,也不是大问题。
下晌安顿好方海,赵旸铭就让静安、静思去衙门里报了案。有山贼在附近,怎么想都不安全。再则,赵旸铭总觉得那不是普通的山贼,哪儿有山贼不抢东西,光砍人的?
想到珍儿受的伤遭的难,赵旸铭就恨不得把那些山贼碎尸万段。
“少爷,这里的衙门也太不尽责了,我跟静思去报案,那些人就随便问了问,备了个案就让我们走了,也不说来看看,问问附近有没有人见过山贼,这附近是不是经常有陌生人出没等等,他们这个样子什么守护一县百姓?”静安气不平的道。
平时心思重的静思这会儿也道:“不是静安抱怨大,我也觉得这里的衙门规矩不严,那些衙差跟捕头各个都无精打采的,哪儿像是能做事的呀。”
静思少有的跟着自己说话,静安来了性子,霹雳扒拉的一会儿就说了一大通县衙的坏话。
一路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歇下就碰到了这事,心提着不说,还跟着担忧,赵旸铭这会儿觉得全身酸乏的厉害,听了两人的话,嘴角噙着笑,道:“就是这样才好。他们做事不尽责,咱们才能有活路。”见静安、静思疑惑,赵旸铭道:“就是这里的知县跟珍儿有仇,这件事说来话长,等闲了再跟你们说。现在去打些水来,我先梳洗了。”
静安、静思就是再想知道其中的内情,也不敢不尽心的伺候主子。想到他们弄丢了赵旸铭,这两年在府里过的什么日子,两人就忍不住痛哭流涕。
虎子从城里访友回来,听说珍儿受了重伤,苍白着脸跟着管仲他们回到家里。在珍儿床前守了好久,连简月娘都劝不回来他,最后还是赵旸铭去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他才舍得离开。第二天一起床就又赶过去了。好在珍儿歇了一夜精神已经缓过来了,虎子来的时候她正在喝粥。赵旸铭坐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木笔拿调羹的手。
“姐。”虎子才叫了一声,眼里就蓄满了泪水,他是真的怕了,一想到姐姐有可能离开自己,他就觉得天都塌了。
珍儿早上就听说虎子昨夜守了她大半宿的话,心里既感动又心疼,这会儿见虎子眼里还有血丝,忙伸手招他过来,“姐没事,也就是额头上有伤,不哭了啊。”虎子从小就不爱哭,自己受了欺负不哭,反倒是她这个当姐姐的被欺负了,虎子就哭的厉害。
虎子做到床边,看着珍儿被包着的头,只觉得心里气愤不已。
“姐,到底是哪儿来的挨千刀的山贼,竟然敢劫你的马车?”虎子握紧拳头恨恨道。
珍儿握住他的手,道:“谁知道哪儿的山贼,四五个大汉,凶神恶煞的冲下来就一阵乱砍,好在有方海护着,我跟木香才没受伤,就是他伤的重了些。你去看过他没有,现在怎么样了?”
虎子点头,“昨儿夜里就看了,早上没来得及,不过我听木莲说昨儿夜里有些凶险,烧的都迷糊了,只嚷嚷着让你跟木香两个快跑,好在有爷爷跟李嫂子两个忙活了大半夜,又是熬药又是擦身子降温的,早上烧就退下去了。我看完了你也去看看方海哥。”
方海都烧糊涂了还记得让她跟木香两个跑,听的让人心酸。珍儿擦了擦眼睛,道:“你去看看方海,让李嫂子也注意着身子,可别他们夫妻俩都倒了。木莲就让她在那边伺候着,那边要什么就让她回来拿。等方海稳当了,就把他接回来,家里总是好些。”医炉里进进出出有人看病,村里人说话声音又大,方海在医炉可不能静养。
虎子也懂的这些,见珍儿说了会儿话有些疲倦了,就退开让她歇着。
赵旸铭看了看珍儿,又把窗户打开了一些,叮嘱好木笔在旁边给珍儿打扇,这才跟着出来。
自从定了亲,赵旸铭就急匆匆的赶回家了,一直没时间跟虎子好好说说话,这会儿见虎子濡慕的眼神看着他,就明白虎子没有因为他抢了叶春水的亲事跟他生分,还是很高兴的。
拍拍虎子的肩膀,赵旸铭道:“你专心念书,你姐姐的事我会给她讨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