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来的终于来了。」
对于阿犬来说那件事并不陌生,在二十年之前她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可能,应该说信长不是生于日本不是生于这个时代,那些接下来的行动才是合理的。如果阿犬不是曾经在后世听过信长的名字,她一定认为信长出生在错误的时代……
「不过还好有他在,不然这世界也会变得无聊多。」
说句笑话,打一个江山下来,却不是江山的主人,那还有什么成就感呢?
——对的人,生在错的时代。
有着超越时代的想法,不一定会成为整个世纪的风云儿,那些被烧死的异端并不少,那些被坑杀的学者也不少。
如果没有实力,那所有野望都不可能实现,聪明的话只能终生在等,把真实的自己收藏起来,等到可以实现的年代来临。可是人不能活四百年,也没有人能整整生活四个世纪……
阿犬不知道织田家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知道本能寺之变的她,可以肯定那个后世的信长是失败了,不然不会过了四百年还是那个样子。
「这一次不同了。」
——错的人,生在错的时代。
阿犬的到来,那之前没有足够实力的信长,将有可能完成超越时空的野望。对于此事她很有自信,要是失败了,那退隐的这几年不就是白过吗?
「师范……」
阿犬收回了思绪,因为她发现本来正在挥刀的阳成已经停了下来,望向屋檐下发呆的她。
「想结束了吗?」
阿犬的话里没有半点恭敬。她的角色只是老师,目的就是把刀术教给他。应该说对于没有任何实权,更没有什么交情的天皇一家,阿犬不可能对他们用什么敬语。
几年之前在面对他们时可能还会郑重,不过在知道得更清楚之后,已经没有那种见总统或是国家领导的感觉。
天皇是说好听,事实就是一些看似必需要的背景而已。
「不……是﹑是,弟子想要结束了。」
「那就结束吧。」
阿犬摆了摆手,站了起来。想要学就学习,不想要学也不会强迫,她没有义务让天皇家的这个小子成为剑豪。
因此对待他的态度,也就那个样子。反正这差事不是她自己争取的,收弟子也不是她决定的,另外要查的事,都已经查出十之七八,她早已不需要这个身份。
「师范请留步。」
「怎么了?」阿犬回头,她感到奇怪。
虽然只教了五个月,但这位弟子的性格并不主动,通常都在听完后自己练习,只有真的不懂的时候才会向阿犬请教。
「弟子……弟子听到了一些流言。」
「喔?」
阿犬皱起眉头,直面着十步外,还是个小不点的阳成,「什么流言?」
「信长公是不是……是不是想要在京都进行军马演练?」
「可能吧。」
阿犬轻笑了一声,可是心情却沉重了起来。
军马演练这一件事,现时在织田家内部知道的人不多,在山城国里第一个知道并不是京都奉行细川藤孝和明智光秀。因为信长早在四天前派忍者专门来向她说明,并请她要先探一下天皇的底,最好帮他们做好思想准备,如果不顺利,她也可以借助与近卫家的关系来施压。
总而言之,信长就是要她在问题出现的时候,及时支持当救火队。
虽然阿犬这几年间都把信长当透明,对他的意见很大,但这对织田家来说是一件大事,做不成对整个织田家都很有影响,所以她不可能也不会袖手旁观。
「那……那……信长公的军势会入驻京都吗——」
「住嘴!」
突然间,阿犬大声喝了一句,如果说之前一个问题是好奇,那现在这个问题就已经超过了好奇的等级,就算是自信的阿犬亦不可能会回答对方。
「是……」阳成低下头。
「我累了,明天我不来,休息一天吧。」
阿犬没有等他回答,直接转身就走了。
阳成在阿犬离开之后才抬起头,脸上满是忧虑……
接近一个时辰的路程,阿犬回到那一座小小的平城。
「主公。」
「主公!」
「祖母大人~」
几十人在城门处迎接阿犬回来。
比起昨天要多得多,因为今天有不少家臣到来——
「说说看。」
「依属下的看法,那一群人应该会在这次兵马演练中动手。」陈思聪是这里所有人第一个发言的。
虽然之前阿犬抛下了家臣,又或是说家臣抛下了她,但那只是时势所逼,而且在阿犬退隐的这几年间,他们也感受到以前所没有的压力。
不是来自小玲的压力,而是来自信长的压力,不再有重要的任务交给郡上织田家,就算有也只是一些支持性的任务,收回了一些之前没有说明但事实存在的特权,而木下秀吉那一系的家臣都有意识打压,他们活得已经没之前那么滋润……
阿犬认为他们现在就是弹簧,差不多已压到极处,要是放开?
反弹的力量将是可怕的。
「怎么动手?在千军万马中,杀了我哥吗?」阿犬觉得有点滑稽。
「陈大人的想法有道理,而主公的话亦是正确的。」竹中重治。
「所以是?」
「如果他们要袭击的话,大概就是正亲町天皇。」
阿犬张大了嘴,「哈?」
「当年天皇也曾经成为攻击的目标。」
「的确是。」
「世人可不会理会杀死天皇的是叛军,他们只知道织田军杀了天皇,然后大殿准备好的都没有用了。」
阿犬沉默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通知大殿取消又或是——」
「不可能的,这是最重要的一步,我哥是不会让步,而且现时就算知道家里有异心者,都是最合适的时间。」阿犬叹气。
就在这个时候——
「主公,请向大殿要求,于兵马演练时,主公作为剑术师范留在天皇身边吧!」
阿犬眼前一亮,展现出微笑,「这不错!不只可以保护天皇,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胁逼他。」
如果阿犬面前的不是这些家臣,换成其他武士,那她的这一句话可能就会造成家臣出奔,可是在座的所有武士都早已不是思想传统的那些。
所以——
「用刀指着天皇大人吗?」前田庆次郎一脸坏笑。
「真要是那样的话,主公将会成为史上最恶的人。」
阿犬耸肩,一脸没有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