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小,一天过得很快,一年却过得很漫长。
当长大了之后,年纪大了,每天都过得很慢,但一年却转瞬即逝……
「大洞﹑小洞……我都开始怀疑我哥是不是生太多不会起名了,每次叫都觉得这幼名听起来糟点真是一大堆啊!」
「母亲大人……这样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就是起名起那么差!」在屋檐下的阿犬撇了撇嘴,望了一眼自己的儿媳,本来她还想着佐久间家会把她接回去,不过事实上两家都没有。应该说他们两家都把女儿留了在阿犬的家中,这在战国听起来是十分奇怪的事,反正改嫁都要比在耗在她身边要有用。
然而,阿犬也没有赶她们要走的意思,反正她家里又不是那种只有一个床位的棺材房,别说是两个儿媳,就算再来多三百个壮士,阿犬都表示养起来完全没有难度。
「母亲大人……」
「呵呵,算了。」阿犬轻笑了一声。
「母亲大人不觉得大洞和小洞看起来,有信义大人和信晴大人的样子吗?」
阿犬又看了一眼那两个还不到三岁的小子拿着竹刀在空挥,老实说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信晴和信义当她养子的时候都差不多是十岁了,她怎可能知道两个小时候是长什么样子的。
如果要阿犬说,他觉得大洞和小洞更像信长才是,那些年跟她一起向平手政秀学习的时候,信长就差不多是大洞和小洞现在的样子,有点狡猾的样子。
不过也没有办法,谁叫大洞和小洞是信长的儿子呢?
是的,在阿犬隐退一个月之后,信长就把刚刚出生的大洞和小洞过继成信晴和信义的儿子,承继他们两人本来的知行,当然不可能是全部,大部份都被信长收回,只留下两座在山城国的平城,最多就能驻兵一百的那一种。
阿犬觉得信长就算不是天下人,也可以去当种马,在生子这方面他绝对是专家。这二十年来,他差不多是两年一个,有时还是一年两个。阿犬觉得他只要保持这个速度,接下来二十年都不太需要担心织田家姻联的问题。
当然,大洞小洞作为阿犬的孙子还是交给她来教导,反正将儿子塞给阿犬已不是第一次,而且信长自己也怕闲下来的阿犬又去搞出什么大新闻,例如又去当海贼之类的,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不过阿犬并没有亲自下场来教授这两个小子的剑术,而是旁边那个少女在指导。说是少女,不过身高一点都不少女,在埸所有人都要仰起头看她,一米六的个头,就算是在男性武士之中,都是比较高的一群,而且才十六岁,阿犬觉得她大概还可以再高一点。
没错,那个少女就是卡夏。
「母亲大人,已经过了中午。」
「知道了。」
阿犬叹了口气,拍了拍坐得有点硬的大腿,对认真努力的卡夏和两个看似认真但不时瞄过来的小鬼说了一声,她就收拾东西出门去。
骑在马上出城,向着京都方向走去。这是阿犬在京都的第三个月,她不只是来看望两个小子,也是因为被推荐当天皇的剑术师范。谁都知道阿犬跟天皇的关系并不太好,比叡山的事谁都没有忘记。
此举也是信长有意去修复织田家和天皇的关系,不过阿犬本来是不想去当这么一个无聊的职位,在三次推辞之后,信长也看不过眼,将阿犬叫了过去安土城说理……
「来了。」
阿犬身上穿得一点都不正式,如果不知道只会觉得她是个浪人,要是她腰间没有配刀,还有可能会认为她是游女,将她赶出去。
事实上在阿犬第一次过来的时候,的确有个没见过阿犬的年轻人把阿犬当成游女想要赶走,还好及时有人来救场,不然明年今日大概就是那年轻人的忌日。
「织田师范!」
「挥剑吧。」阿犬把竹刀抛过去,坐到屋檐下,看着这个跟大洞同年的小子在空挥。虽然她杀了不少天皇的人,更杀了他的弟弟,但她心里对天皇并没有半点厌恶,只觉得这天皇当得真是悠闲。
那一天,阿犬并没有跟信长会面,应该说这几年她都避着信长,故意不去见他,她也无意修复织田家与正亲町天皇的关系,而她来京都的真正原因,跟织田家没有半点关系——
「足利义寻?」
在来京都之前,阿犬由竹中重治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那时候足利义昭刚好病死了在修道院之中。
这个傀儡阿犬并没有任何交流,她只知道比起足利义昭,信长对这位半大的小子更加严格,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给他,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只能在二条城的天守里活动,十天里只有一天可以到花园里放风。
「还有正亲町天皇。」
「为什么会有这两个人?这两个完全没有权力的人?」阿犬冷笑了一声。
「可能是害怕了。」
「害怕?」阿犬反问。
「是大殿,他等不及了,最近对殿下下达进攻武田家的准备。」
「因为上杉谦信的病重啊……」
「是的,甲越相同盟已经名存实亡,德川家也在备战,柴田大人也在北陆高歌猛进,而四国方在明智大人的外交介入下,石山本愿寺弃城离开,织田家的敌人都差不多消失了。虽然西国的毛利还在与织田家对峙,可是所有人都认为只要织田家空出手,他们的臣服仅是时间问题。」
「所以呢?跟天皇有什么关系?」
织田家现时还在上升中,当然这是在信长以及大部份人的眼中,在阿犬眼中只要那些内应还没有出来,那绝不能说是安全。
竹中重治吞了吞口水——
「大殿在今天推掉了开幕的建言……」
「喔,这样啊。」
阿犬记得当天的黄昏很漂亮,可是她觉得现时在京都的黄昏并不怎么美丽,如果可以她还是喜欢在没有人烟的深山中,看着花草树木,泡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