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同,不相与谋。张宝与宋江所选择的路不同,再加上张宝本身就对宋江反感,自然也就没必要跟他亲近,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足矣。
等到次日天光大亮,张宝带着人离开了郓城,直奔二龙山。一路无事,当张宝一行人到达二龙山的时候,已经是五日以后。事先得到消息的邓元觉带着李贵、葛三思提前下山来迎。
自夺下二龙山以后,邓元觉等人便按照张宝的交代开始招兵买马,如今山上已经有了五百人。这五百人里除了一开始邓元觉等人带来的二百人外,剩下的三百人都是最近新招募的。
好男不当兵,这句俗话让许多热血男儿对当兵望而却步。大宋以文治武,再加上社会普遍轻视当兵之人,这也就导致朝廷征兵艰难。张宝一时没办法改变大多数人对当兵的抵触情绪,那他也就只能先在当兵的待遇方面下手。
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之所以选择从穷苦人家招募兵源,就是因为人穷志短,当人没有别的活路时,那就意味着他别无选择。哪怕是饮鸩止渴,他也会乖乖就范。张宝的招募,说难听点就是花钱买命。
再动听的承诺也不如一块面包实在。穷苦人家不在乎张宝的远大目标,他们看重的只是张宝给出的条件,或者说是福利。比大宋普通兵卒高出一倍的月饷,实实在在落到手中的粮食,那才是关键。
当然当兵的福利高了,要求自然也就相应的提高了。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兵!首先身体要强健,其次意志要坚强,再次就是必须服从上官的命令。一支没有军纪的队伍,无论个人战力多高,那都只是乌合之众。
二龙山作为张家的首个练兵之地,对于兵员的要求,自然也就严格许多。张宝希望开个好头,规矩这东西最好一开始就定死,那样以后萧规曹随,继续保持下去也就容易了许多。严格要求这一批将来的下级军官,等以后这些下级军官负责训练人马的时候,他们只要想到当初自己训练所吃的苦,相信就不会对自己要训练的兵手下留情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是人的劣根性,改不了!凭啥老子当初吃苦受罪,你们这帮混蛋就可以躲过,门都没有!
张宝之所以要在二龙山练兵,目的并非只是为了练出一支可战之兵,更是为将来扩充队伍做准备。二龙山练兵就是张家在为将来的张家军培训军中的中下级军官。张宝给邓元觉的编制是一千人,而这一千人,日后就是张家军中的下级骨干。以一人担任百人将为例,这一千人里哪怕只有一半成为军中的百人将,那也有五万人马效忠张家,所以对于这一千人的培养,张宝很重视。
眼下二龙山只有五百人,缺额还有五百,但就是这五百人,也让邓元觉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了。张宝的要求太高,而邓元觉也就是一员猛将,让他冲锋陷阵没问题,可让他负责练兵,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李贵、葛三思的父辈虽然也是当兵的,但他们从父辈那里学来的那也只是军中的一些皮毛,缺乏系统完善的一整套练兵手段。张宝来自后世,可他所知也只是那么众所周知的一点,而且时代不同,练兵的方法也会有区别。除了照搬后世的军纪外,对于实际练兵操作,张宝本人也是不甚了解。
不过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在离开汴梁以前,张宝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为此他专门找王进请教过如何练兵,更是书写记载下一本练兵纪要。王进是八十万禁军总教头,他的意见那肯定是有用的。而张宝这回之所以要来二龙山,一是为了见见二龙山的众人,二就是给邓元觉等人送来这本练兵纪要。
“东主放心,有了这本练兵纪要,小僧一定可以为东主练出合格的兵马。”邓元觉拿着练兵纪要向张宝郑重保证道。
“有大师这句话,我自然放心。回头我会把贝应夔留在二龙山担任大师的副手,他是名将之后,自有祖上传下的练兵之法。大师回头可以找他多探讨探讨,研究出一套合适咱张家军的练兵之法。”
“你们也不必着急,我让你们带来的二百人都是粗通文墨的,等到二龙山招够了一千人,这二百人就放出去担任伍长,由他们负责教授各伍的兵卒读书识字。你二人主抓的还是军纪。切记,一支没有军纪的队伍只能算是乌合之众。”张宝叮嘱完邓元觉又对李贵、葛三思说道。
“东家放心,我二人明白,一定严抓军纪,不让人败坏了我张家的名声。”李贵向张宝大声保证道。一旁的葛三思也出声附和道:“没错,不缺吃不少穿,要是还敢出去坏我名声,那就是死有余辜。”
“交给你们的军纪守则你们一定要在军中切实贯彻下去。而且记住,军纪不仅约束兵卒,同样也约束着将官,谁的手下人犯事了,那所属的将官也必须要到场。”
“……东家,难道连将官都罚?”李贵出声问道。
“罚个屁!单是将官到场就已经足够叫他丢人了,我看他下回还敢不敢放松对手底下的管束。”
“……东家,你这招可真……”
“唔?”
“可真高。”
“哼,算你机灵。”
……
张宝在二龙山并没有多待,他来二龙山又不是来落草为寇的,办完了自己要办的事情,留下贝应夔协助邓元觉练兵,他则带着焦挺、高宠、羊角儿等人继续北上,前往这次出门的主要目的地,沧州。
半年多前,张宝让秦羽夫妇去了宋辽边界,表面上是为自家买卖提供武力上的保护,实际上却是让这对杀手夫妇替自己在宋辽边界训练一支特殊人马。当然这支特殊人马并非单纯的杀手组织,而是类似于后世的特种兵。
宋辽边界是个情况复杂多变的地方,在那里练兵不仅有利于隐藏身份,更能够得到更多的实战机会。大规模的练兵太扎眼,但小规模的训练却不容易引人注意。如今半年多的光景已经过去,张宝在送秦冬儿去跟家人一家团聚的同时,顺便也可以看看这帮不同于一般人马的特殊人马训练的如何了。
不过二龙山距离沧州甚远,不是赶两天路就能到的。这一日,张宝一行人就到了清风山下。离开二龙山的时候,张宝的队伍就进行了一次精简,此时张宝身边只有焦挺、高宠、羊角儿外加小丫头秦冬儿四人。除了高宠、羊角儿骑马外,焦挺负责赶车,张宝跟秦冬儿则坐在马车里。
有焦挺、高宠、羊角儿三人在,张宝倒是不担心会有不长眼的蟊贼跳出来打劫他。但蟊贼不打劫他,却不代表他们也不打劫别人。就在张宝一行人进入清风山地界的时候,就遇到了一桩拦路抢劫案,而且这起案件还正在进行中。
张宝一行人的出现,让正在作案的一伙人十分兴奋。这拦路抢劫的买卖要么不来,要么赶趟一样来了一桩又一桩。还处在成功作案兴奋中的清风山贼人当即分出一拨人嗷嗷叫的冲着张宝等人冲了过来。
高宠、羊角儿,这两位在日后抗金中大放异彩的猛将此时虽未成年,但接受过名师指点的他们也不是几个普通蟊贼就能对付的。二人见状当即一催胯下马,手中枪毫不留情,不到片刻的工夫,冲过来的十余个蟊贼就倒在血泊中了。
而另一边见到自家人马撞上铁板的清风山贼寇依旧不知悔改,仗着人多势众舍了已经没有什么反抗之力的肥羊,直奔张宝这边冲了过来。原本坐在马车里观战的张宝见状当即也动了手。不过他没像高宠、羊角儿那样冲入敌阵,而是爬到马车顶上拿着连弩对着冲过来的贼寇直突突。
大宋禁止民间私造武器,连弩这种军中利器更是不许私造。但张宝不在乎,他是官,自己带把连弩防身虽说违法,但就算是被人告发,也不会有人为了这事就跟张宝过不去。即便真有人吃饱了撑的拿这事为难张宝,张宝也有理由对付。他不仅仅是朝廷的武翼大夫,更是朝廷水军的一位统领,虽说这水军是张家自筹的,但在朝廷军队的花名册上,张家水军也是占据了一个位置的,只不过这支水军的一切开销,都是由张家自己负责。身为军官,带把连弩不可以吗?
张宝带连弩没问题,可贼寇想要有把军弩就困难了。别说弩,就是弓都不常见。一般贼寇所用的武器,不是朴刀就是棍棒,再不然就是斧头。而这斧头虽不受官府限制,但非力大者也用不好。清风山的贼寇,大多用的不是朴刀就是棍棒,面对张宝手里的连弩,他们只能生受着。
“三郎,擒贼先擒王。”连射了三轮弩箭,张宝高声提醒高宠道。
高宠听到提醒,当即催马上前,冲到清风山的贼首面前,二话不说一枪挑飞贼首劈过来的朴刀,随即俯身一手抓住转身要逃的贼首腰带,单手一使劲,将贼首整个人举了起来,高声喝道:“都给老子住手!”
清风山喽啰一见自家三寨主叫人单手举过头顶张牙舞爪,顿时失去了主心骨,齐齐发一声喊,扭头就往山上跑。
……
“你是何人?”张宝看着被反绑了双手跪在自己面前的贼首,出言问道。
“哼!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矮脚虎王英。你等最好马上放了我,否则我家哥哥绝不会饶了你等。”
“矮脚虎王英?”张宝听到眼前这人自报名姓后不由上下打量了王英一番,不得不承认,这王英长得实在是对不起观众,又矮又挫,就是拿前不久才见过的宋江跟此人相比,宋江都成美男子了。
“原来你就是那个见色起意的王矮虎啊。”
“二哥,你知道这人?”高宠闻言问道。
“嗯,听人说这王英本是一车夫,有次见雇主里的女儿美貌,便动了歹心,半路途中将雇主杀死霸占了雇主的女儿。后来事发了,他便逃到了清风山。”
“你怎么知道的?”王英惊讶的问道。
高宠本还对张宝的话有些怀疑,认为张宝是道听途说不能全信。但没想到这王英这么没脑子,竟然不打自招了。高宠自幼便接受过良好教育,正义感十足,好打抱不平,对于王英这种人渣败类,自然不会给什么好脸。
“二哥,怎么处置此贼?”高宠问张宝道。
“按说将他送官才是正规途径,不过咱们对这青州的官员是什么德行也不了解,万一这贼要被人救走,那不还是个祸害。”
“那二哥的意思是……”
“除恶务尽,既然被咱们碰到了,那就应该斩草除根。我看这地方是个适合埋骨之所,就在此了解他,为民除此一害吧。”
“你敢杀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王英一听眼前这几人要杀他,不由又惊又惧,色厉内荏的威胁张宝道。
“嘁~你大哥很了不起吗?他要是来了,老子连他一块收拾了。”张宝冷笑一声,看着王英说道。
话音未落,就听树林里一阵铜锣声响,一队人马从树林里冲出来,王英一见不由大喜,大叫道:“哥哥,小弟在这里。”
“你喊什么喊?你以为你那个哥哥来了你就有救啦?”张宝抽出佩剑搁在了王英的脖颈上。
“小子,你想死就尽管动手,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王英话还没说完,就觉得颈嗓一疼,耳边传来大哥锦毛虎燕顺悲痛欲绝的大叫,“三弟啊~”
张宝看都没看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王英,直接带着焦挺爬上马车,一人端着一把连弩背靠背站定,高宠、羊角儿也催马赶回马车边。
“杀,给老子活捉那个小白脸,老子要拿那小子的心肝为我三弟报仇。”燕顺大声呼喝,一百多喽啰奔着马车围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