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澄江住在叶家的话,也是在叶家宅子里右边的一个院落,昔日叶大人夫妻和两个姐姐,都在这个院落里花费了很大的心思。
只是后来到底没保住,叶澄江花费了很多功夫,也只是将这宅子恢复的跟以前有六七分相似,很多东西很多人,到底是回不过来。
即便是叶澄江住着的院子里都冷冰冰的,只有一个主子,还长期不落家里,更别说别的地方了。
只有几个使女小厮,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名字虽然各有不同,但是脸上都是有些一些或轻或重的伤痕。
那个给林太医倒水的人还算是伤的比较轻的。
这样的主子,又是这样的院子,还有那些毁了容的下人,这叶家宅子,鬼宅之名便是名不虚传了,那些丑陋的下人,也被暗自称为鬼仆,伺候的是修罗,自己也是难看的恶鬼。
清涟扣了扣角门,就看见里头钻出来一个八九岁的丑丫头,丑丫头看着眼前清丽端庄的少女,眼睛一转,有些羡慕也有些好奇;“你找谁呀?”
看见眼前这丑丫头,清涟倒是微微怔了怔,不过她作为医女,比这丑丫头更丑的也见过,倒是很大方的笑道;“我家小姐来探望叶督主了。”
丑丫头眼睛一转,道;“你家小姐是谁呀?”
“凌家大小姐。”
“哦,我去问问主人!你等等啊!”
那丑丫头将头缩了回去,将角门一关,还能听到蹬蹬蹬跑远的声音。
清涟走到小油车旁边,将凌离儿扶了下来,心里还是有一些打结。
虽然说叶澄江对凌离儿有救命之恩,但是她也听说了,事情还是因为叶澄江而起的,凌离儿实在不应该把这事情放在欣赏。
不过她也素来知道自己小姐的\/\/性\/\/子,表面上看上去温柔好说话,但是最是执拗不过,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起刚才见到的小姑娘,她想了想,还是将这鬼仆的事情跟凌离儿说了。
凌离儿想了想,道;“我爹是鬼帅,那我也是鬼女了?”
清涟倒是没想到她会想到这个上,不由怔了怔,这怎么能比?
但是她又是个口舌笨的,那里说得过凌离儿,倒是凌离儿见她一脸郑重怔忡,也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当下便道;“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却又顿了顿,清涟便将这鬼仆皆丑陋的事情跟凌离儿说了,道;“我只是怕姑娘一时猝不及防,受了惊吓。”
凌离儿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们下车吧。”
清涟道;“外头太阳还烈,我先下去等着,小姐还是在车上等着吧。”
凌离儿却已经撩起帘子,跳了下去。
稍微等了一会,就听见蹬蹬蹬的脚步声,那丑丫头又跑了出来,她毁了容,一双眼睛倒是水灵灵的,看着人的时候很是惹人怜爱,“主人说不见客,他没事,凌小姐你请回吧。”
清涟脸色一沉。
虽然她也不赞同小姐来见叶澄江,不过小姐竟然来了,那个叶澄江以为他是什么人!
只有小姐拒绝他,他怎么敢拒绝小姐!
凌离儿倒是笑了笑,道;“哦。
”
她看了一眼清涟,清涟会意,便将匣子往前一送,递到了那丑丫头手上。
凌离儿笑道;“既然今日叶督主不愿意相见,那我明日再来便是,这一点心意,还请姑娘交给叶督主。”
那丫头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羡慕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姐姐,道;“姐姐你长得真好看,但是你不要再来了,主人办案,再漂亮的姑娘来求他也不会见的,虽然你比别的姐姐都好看,但是主人还是不会见的。”
她似乎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呀了一声,便将那匣子一抱,又蹬蹬蹬的跑远了。
清涟不赞同的看了一眼凌离儿,来一次就算了,那叶澄江不知天高地厚,小姐这又是何苦,不知道多少贵族子弟还等着小姐的青睐呢。
而且听那丑丫头的说法,竟然误认为自家小姐对这人有事相求了……
清涟脸色更难看了。
倒是凌离儿笑了出来,道;“这叶督主倒是个铁血正直的。”
清涟看着凌离儿笑吟吟的样子,又是气怒叶澄江不识抬举,又是心疼自己小姐受了这委屈,不由跺脚道;“小姐!”
凌离儿见她要生气了,倒是嘻嘻一笑,道;“好啦,我们回去吧。”
那丑丫头抱了匣子,一路奔了进去,就看见主子正躺在柳树下,双目微闭,似睡非睡,若水姐姐在旁边打着扇子。
她蹭了过去,就听叶澄江道;“你抱的什么东西。”
“唔,刚才那位凌小姐送的。”丑丫头似水眼睛一转,凑了过去,“主人,凌小姐说明日还来。”
叶澄江将那匣子打开一看,只见里头却是一匣子菩提花茶,另外有一个白玉药瓶,他想起在马车上时凌离儿说过的话,倒是眼眸微凝。
打开那药瓶一看,那香气竟然有几分熟悉,是玉雪膏。
他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那药瓶,却有些出神,道;“你们下去吧。”
似水还想说什么,却被若水拉着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似水小声嘀咕道;“若水姐姐,这匣子东西主人不交给你收起来吗!”
若水可是他们这一群丫头里最重要的,如姐姐也如母亲,平时叶澄江不在家,事情也大多是若水打理的。
若水低声道;“主人自有分寸,你胡说什么。”
两个人说着话,便渐渐走远了。
叶澄江看着眼前的匣子,又下意识的按了按腰间,从里头掏出一个荷包,从里头掏出一朵珠花,一缕没打完的络子,眼眸闪烁的看了一会,便将那珠花跟络子都收进了荷包里,又在一旁的桌案上撕了一片薄纸,取了一小撮菩提花茶叶仔细的包裹好了才收进了那荷包里。
最后又将那玉雪膏放了回去,看着那匣子出了会神,却低声道;“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却是眼睫低垂,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