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太小,打两个地铺也不够,因为是夏天,打地铺也不会觉得难受,虽然床小,但是白蒹葭还是想让张翠翠上床睡得,不过张翠翠说自己睡相不好怕扰到白蒹葭,张翠翠坚持打了个地铺,凌绝尘则被丢了一张草席和被子去了门外,凌绝尘扒在门口可怜兮兮的看了白蒹葭白天,最后委委屈屈的抱着草席和被子在门口睡了。
因为房间里还有张翠翠的缘故,白蒹葭也不想着进庄园,临睡的时候有意无意的教导了一些张翠翠后宅里的事情,也不管张翠翠明白了多少,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等到了半夜,才各自睡了,一夜无话,她本睡得少,天边还暗着。迷迷糊糊中就听到张翠翠已经起来了。
眼睛睁开一条缝儿,就看见张翠翠轻手轻脚的将打地铺的东西收好,她动作虽然尽量轻巧,但是白蒹葭早已经醒了,万籁俱静中那声音再小也格外清晰。
张翠翠收好东西,便轻手轻脚出了门,生火做饭。
白蒹葭躺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才起了床,稀粥的香味已经从门外飘了进来。
张翠翠端着粥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白蒹葭已经起身了,当下羞涩一笑,道;“可以吃饭了。”
农家早餐,大多是将昨夜的剩饭剩菜煮一锅大杂烩,味道自然说不上多好,但张翠翠拿做完的兔汤加了些山菇煮了一锅粥,就算米加的不多,却也香气扑鼻,又蒸了一锅窝窝头,摆上来也是像模像样的一桌。
三人吃完粥,张翠翠便对白蒹葭道;“我晚上才回朱家去,想着今天反正没事,我便想着上山去捡些野菜回来。”她心中另外有些打算,这盛夏时节,如果能摸些小鱼,抓些小兽,为白蒹葭补补身子也是很好的,这上山下河的事情,她也是做的极为熟稔的,一个人也不害怕。
白蒹葭便允了,看着一旁百无聊赖的凌绝尘,张翠翠看了凌绝尘一眼,便道;“要不要灵儿跟我一起去?”
白蒹葭忙道;“不用。”她一个寡妇,捡一个女孩子回来倒也罢了,如果被发现是个男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张翠翠善解人意的道;“让灵儿陪着你也好,可有做活的短褐?”便去解腰带,白蒹葭脸一抽,忙道;“我先出去。”找了一套短褐出来,顺手将正在左张右望的凌绝尘带了出去。
张翠翠换了一身惯常做活的粗布短褐,又捡了两个窝窝头放在篮子里充作午饭,跟白蒹葭说晚上回来便出了门。
白蒹葭看了一眼无聊的凌绝尘,懒得管他,自己拿了针线出来,想了想,寻了块新布出来打了样子,开始刺绣。
她做的并不复杂,又没什么特殊的手艺,只用黑白两色,凌绝尘搬着小板凳乖乖的坐在一旁,带着她飞针走线。
等中午的时候,刺绣就已经做完了,早上的粥和窝窝头还剩的有,便又炒了一盘白菜,跟凌绝尘吃了,又将绣好的图样做成了一个香囊,赛了些玫瑰花瓣进去。
做完这一切,才将香囊放到一旁,看天色还早,就将凌绝尘剥好的玫瑰花瓣拿了出来。
大灶头上张翠翠还窝着火,白蒹葭夹了两块火星出来塞进了自己的小炉子里,她如今生火也算做的比较熟练了,但是想到昨天张翠翠生火的样子,总觉得自己简直生涩到不忍目睹的地步。
正皱着眉拿了一个小火钳在那里捅火,结果不知道哪里不对,那火死活大不起来,就看见凌绝尘蹲在一旁,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不由心中烦躁,道;“看什么看。”
看着火生不起来,心里烦得要死,眼看那火虽然小小的,但是总算是能用了,就顺手将火钳放在一旁,进屋拿了一个小汤锅和一瓶油出来。
她这几日做饭大多是用砂罐煮粥和一个小锅炒菜,那小汤锅倒是很少用,干干净净的。
她拿着锅和油出来,便呆了一呆,只见凌绝尘蹲在那小炉子前面,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炉子里的火竟然烧的旺旺的,他正夹在将一块火石拿火钳一点一点的敲碎。
白蒹葭急忙将人赶开,见那火生的极好,不由狐疑的看了凌绝尘一眼,就看着他对自己粲然一笑,脸上还有几点烟灰,只是一笑却是秀美绝伦,眼看他浅笑盈盈,一身红裙将人衬的如雨后海棠,含露玫瑰,白蒹葭便将心中狐疑收了起来,以凌绝尘的高傲冷漠,只要哪怕他有一丝记忆……
心中不由有些犹豫,要不要寻个机会,把凌绝尘丢了算了,如果那天他想起来……
念头未绝,白蒹葭心中掠过一丝狠辣,哪怕他那天想起来,她再一斧头把人拍傻就是了,他如果真想起来,自己诈死逃跑总不能落到好下场,既然上天让他们撞上了,那么他就傻一辈子,她是肯定不愿意再回凌家的。
打定主意,冷冷的看了凌绝尘一眼,凌绝尘本来蹲在外面火炉旁,被火头阳光照得脸色红红的,额头一层薄汗,当真是春风灼华,难以逼视,忽然感到一阵冷意,不由等大双眼,左右张望了一番,只看见白蒹葭将目光收了回去,在火炉旁边蹲下了。
他才觉得那寒意淡了些,左顾右盼了一番,才慢慢走到白蒹葭旁边,专注的看着她将汤锅放在了火炉上,一双素手拿起一旁的油瓶,往那小汤锅里倒上一半油。
这农家往往过年时候才能放上些油水,白蒹葭一口气便将一瓶油倒了一半,幸亏她身边只有一个傻乎乎的凌绝尘,如果有别的人在,只怕要大骂她奢侈浪费,不会过日子了。
白蒹葭足足到了三分之一的汤锅才住了手,将油瓶放在一旁,才将选好的玫瑰花瓣倒了进去。
她一边小心翼翼的拿了个小勺子在哪里搅拌着玫瑰油,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火。
不得不说,凌绝尘这火倒是生得很好,火势一直很旺,等烧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本来无色的油已经微微泛出了浅浅的胭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