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几乎忘了他所在的地界是属于西疆境,整日除了干活还是干活,他只关心明天出门干活会不会淋雨,田里的庄稼会不会缺水生虫,砍来的柴还够用几天,除了这些,似乎没有别的事可以引起他的兴趣。
包括他生活的黄驼村,究竟是哪处地界,而自己又是哪国人,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郑仲文看了眼疲累憔悴的溶月和州儿,朝少年道:“你家远吗?可以上你家里讨碗水喝吗?”
少年见他们这模样,实在是可怜,哪里忍心拒绝,忙道:“不远不远,翻过前头的小山坡便是黄驼村,跟我来吧。”
三人跟着少年往黄驼村去,仲文怕溶月的腿受不了,便一路将她背了过去。
黄驼村是很典型的穷山沟里的小村庄,村里最好的房子就是土坯房,大多数人还住着茅草屋棚,穿着洗着看不出颜色的粗布衣裳,脸色是一律的黝黑,这里十分炎热,日照很足,大家伙常年下地干活,晒黑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溶月向来肤白,且不容易晒黑,加上这些日子一直在草棚子里养伤,极少晒太阳,此时白肤依然十分白皙,郑仲文和郑州也因着这阵子在林子里穿行没怎么晒太阳,原本小麦色的皮肤竟也白了许多,怎么看都是城里富人的模样,和他们山里的苦命人不同。
阿牛领着郑仲文一家三口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引来不少人的注目,待他们走过去,纷纷在后头议论,不知阿牛这是从哪里带回来的人,身上穿白衣裳虽然破烂,可那料子却和他们身上的大为不同,周身气质更是不凡。
若是寻常些的人,怕是早有好事者堵了阿牛的去路,将三人的来路问个清楚。
可这三人,看起来并不好惹的模样,没有人敢去拦路。
阿牛回头朝郑仲文道:“郑伯,您别在意他们,我们这里很少有外人来,他们见了你们难免会生出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
郑仲文点头,淡笑:“我知道,你不必说这些,我们都明白,也不会在意。”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阿牛家的篱笆院外,阿牛推开虚掩着的篱笆门,请他们三人进去。
院子并不大,角落里推着不少干柴,院里架着晾衣服的竹竿,晾着几件满是补丁的衣裳,地上还掉着两年,一个老太太坐在院中唯一的一颗柚子树下乘凉,听见动静,忙喊道“是阿牛回来了?”
阿牛正背着柴往那角落里走,头也不回的应道:“是我,阿奶你等会,我放下柴就过来。”
溶月盯着那老太太,老太太的眼睛虽然看向阿牛的方向,可眼珠子却是一动不动,毫无神彩。
身为大夫的好奇心油然而生,她自发的走上前,伸手在老太太眼前晃了晃,老太太的眼睛眨了眨,反应有些迟钝。
“您能看见,却看不清楚,是吗?”
老太太听见脚步声走近,看到一个人影到了眼前,看不清模样,还以为是阿牛卸了柴过来,没想到不是阿牛,是个完全陌生的声音,是个女人。